6、消息（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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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城是座称得上繁荣的小城，城内巨富之家不少，因为临近京都而建了很多所贵人的别院，统一集中在右城区。
剑客接的其中一单就在这个范围，要求调查富户沈家的阴司，雇主匿了身份，给的价钱却很高，虽说麻烦了些，但对程别舟依旧很有吸引力。
天光大亮，做不了什么潜入的活计，别舟便打算先在附近看看，打听一下对方明面的为人。
这就不得不提到酒楼、客栈。
城池的整个右边地区都是一些富贵人家，富与贵缺一不可，平常的酒家是开不到这里来的。这里的住户，每一个都有头有脸，互相熟识，陌生人若是走在街上，也极为惹眼。
剑客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他没有靠近，找了离的最近的茶楼，进得大堂落座，点了一壶茶，静静地坐了一上午。
他衣衫华贵，容颜亮眼，即使是不声不响坐在那里，也很引人注意。
不过他早已料到，特意选了不起眼的角落，加上隐匿之法十足高超，没有让人注意到。
日头一点点推移，渐升渐高。灿烈的阳光撒进，落在木质的地板上，打眼看去，刺目的紧。
程别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听到不知是第几波茶客，说起最近的逸闻。
“你听说那件事了吗？”那是个文弱书生样的人，笑的时候眼睛都眯了起来，显出几分精明。
“那件事？”同行的人疑惑出声。
“大事。”书生笑眯眯的，“大料。”
那人被勾起了胃口，却见书生伸出手，明示的捻了捻。
“你呀，”同行人指了指他，一挥手，刷一声打开一把折扇，在胸前煽动，“我想起来了，不必您提醒。”
这期间，剑客眼尖的看见对方被袖子遮挡的腰间露出一角熟悉的物事。当即不动声色的彻底遮掩了身形，只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你若是有这闲工夫，不若多费点心查一查，我们这次找的人究竟在哪？已经找了许多城镇，完全闭眼摸索，实在太慢。”
书生笑了笑，喝了口茶，“师傅已经算出了大致的方位，你我速度不慢，又有其他同门道友相助，他藏不了多久，何必着急”
“怕就怕他善于藏头露尾，把他漏了出去。”摇扇人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罗盘，“可惜已不是修道之人，罗盘寻觅无踪，不然也不用这么费心寻找。”
“你该庆幸他已不是修道之人。”书生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若是他仍在道途，就算是把所有派来搜寻的弟子加在一起，也未必能伤他分毫。”
“怎可能如此厉害？莫道友怕是太危言耸听了吧。”
莫言非不语，指头沾了水在桌上随意滑动，组成一副玄妙的卦象，喃喃：“你当天煞之命，只是随意说说吗……”他身为玄卦宫弟子，难道还会信口胡诌？
但就因为是真，才更令人心忧。
摇扇人叹了口气，转移话题，“最近新出的大事，便是万重山脉那件事了吧？路上都传遍了，你倒还好意思以此骗我钱财。”他开玩笑的点他，一副问罪的样子。
书生配合的拱手一礼，嘴中道，“我自然是有新消息，才会出口索要钱财，韩道友岂会不了解我？”
“哦？”
他们再说的话，别舟就听不到了。声音一瞬间的消失，他估计是用了结界，真正重要的事情，他们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说。
但这些消息，对于他来说已经够了。
招来人结了账，剑客起身，悄无声息出去了。
“莫道友？”
“无事。”莫言非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笑了下，“总觉得刚刚似乎走过了一个挺重要的人。”
“那可有寻到？”
“并无，估计是看错了吧。”
……
一座不起眼的房屋屋檐上，剑客仰躺着，一只手枕在脑后，洁白的衣摆凌乱的铺陈在青瓦上，屋脊的阴影遮住上半个身体，脸上若有所思。
“来的真快……”
那位摇扇的男人，腰间挂着他曾经师门的腰牌。那个书生样的男子，虽不知其身份，却也是道门中人。
他的大致方位已被知晓，是书生师傅占卜所得。占卜不能常用，每次都需间隔许多时日，那个家伙最近又卜了一卦，说什么邪祟降世，那就不会是他。
卦象往往只会显示某一大体趋势，在寻人上尤为不利，能具体到方位，甚至应该是区域，有这个能力的人，当属以占星卜卦享誉于世的玄卦宫。
所以，那个青年，极有可能是玄卦宫弟子。
而他们只是派出来的其中之一。
真是看的起他。别舟垂下眼，眼底情绪不明，有一丝辗转而去的落寞，眨眼而逝，没有丝毫痕迹。
只有心底深处，有微弱的声音一遍遍问着: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不可？为什么一点都不愿相信他？
长长久久，婉转低回，没有人回答。
风在他脑侧盘旋，轻轻撩起他的额发，他很快整理好思绪，将无用的情感压回脑海深处。
转而思索沈家的问题。
要想获取消息，客店酒家往往是上选之策，但这种地方能得到的都是一些表面情报，稍许重要的都不会拿到这种地方大肆宣扬。除此之外，除非大事、趣事，在此能听到的同样不多，他又没有明确的指向，在这种情况下，能得到的情报少之又少。
不过，在传进耳里的只言片语中，程别舟还是对沈家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
不管私下里如何，至少在明面上，沈家的口碑不错，沈老爷乐善好施，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沈夫人温和有礼，虔诚向佛，家中子弟也皆为仁义之人，对于平民百姓多有帮扶。
不仅如此，几个隐秘的传闻，说是他们家和上面的贵人有联系，是以家中后辈，只要有能力，都能被重用。总而言之，几无瑕疵。
但剑客的任务是要调查他们家的阴司，即不义之事，更严重些，是要违法乱纪，能定他们罪的事。
不知是何人要寻一商人之家的麻烦，若说是竞争对手，付出的钱银实在高的不像话，何况还有下单所动用的暗地里的关系，不像简单之人。
大人物的博弈，他一山野武夫不愿去管，只是，若沈家当真有什么隐秘，他查到去交差，自然好极。若没有，或者查不到，他不去干污蔑陷害之事，便也问心无愧。
麻烦就麻烦在，城中来了道门的人，他怕是要先躲几天，免得不小心撞上，再一番苦斗。
他一剑客，可不愿跟术法乱飞的道士打，恁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消息（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