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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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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席云抱着被他用咒术“哄”睡的别舟回到了老大夫的医馆,天色黑了,夏小子和大夫都睡了。
别舟梦里也皱着眉,小声嘟囔着什么,看起来有点孩子气。
席云柔和了目光,好奇的侧耳听着,就听白日里清冷如月的剑客喃喃着,“哥哥……怪怪的……”一副奇怪的语气。
他咳了一声,淡定又快速的正过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心里有些犯嘀咕,舟舟弟弟如此聪慧,难不成看出我想的龌龊事了?
他拒绝再想下去,他还是个孩子。
大龄巨婴席云不客气的摸进了大夫的房里,到底知道老人家经不得惊吓,很费了番力气才轻轻的把人唤醒,请他为别舟治伤。
老人家吓了一跳,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他们几句,但看着剑客从未有过的“柔弱”模样,还是忍住没说。
他恨恨叹了口气,让他把人放在床上。
一切仿佛是初见那日颠倒过来,他坐在床沿,小心而疼惜的为他擦拭身上的血迹,为他剪开衣衫。
他注视着晕黄烛光下剑客苍白的脸,心中的恨意越发滋生壮大。
只有这次。
他想着,今生的往后时日,他的舟舟弟弟都不会再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
因为,他的云哥哥会一直伴他身侧。
“年轻人呐,成天别老打打杀杀的,再这么下去,小心都活不过我这个糟老头子!”老大夫一边给别舟清理伤口,一边慢慢悠悠的说,像是随口,又接着道,“尤其这身体上的伤口好治,但要是心窝子伤了,老夫可就治不了了。”
席云也不知道听没听,眼珠子围着别舟打转,良久才回了句,“伤不了,伤了也不劳烦老人家。有专人护理,其他人,谁都不好使。”
老大夫就哼了声,不吱声了。
等一切处理完,席云从钱袋里掏出一半递给老大夫,说是房费和这次的诊金。
老大夫撇了眼,接过来,又翻箱倒柜拿出一个小木匣子,扔给席云,“这是老夫给看好的后辈的离别礼,不是给你的,给那小子好好收着,等他醒了交给他。”
席云笑了下,“行,保证完完整整交给他。”两人对视,老大夫不耐烦的挥挥手,“着急就赶紧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
“在下告辞。”席云郑重的拱了拱手,面上没有惊讶的表情,显然早有预感老大夫可能已经猜到别舟的身份了。
他拦腰抱起别舟,将剑客的头搭在自己肩窝窝上,眨眼消失在院落里。
直到他们走很久之后,老大夫才动了动站到僵麻的腿,走到床边坐下。
他掀开枕头,拿起压在下面的一张纸,黑色的墨洇透纸面。老大夫掀开,露出纸上画着的人像,旁边几行小字:
道门联合通缉令
连云观叛徒
天字等
程别舟
……
“这傻小子,打个架声音还那么大,这是生怕附近的臭道士找不着啊,还不快走,磨磨蹭蹭的……”他抹了抹眼角,不舍的嘟嘟囔囔,“诶,看在你对老夫不错的份上,就悄悄帮你一把,以后要还的!”
*
天光大亮时,别舟在一张简陋的床铺上醒来,一条有力的胳膊横亘在他腰腹,一双长腿别着他的腿。
湿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间或有湿漉漉的被触碰感。
别舟一惊,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很迅速的作出反应。他的手肘痛击对方胸膛,腿上发力扭转,挣脱开束缚住自己的腿,甚至不知是不是下意识的,获得自由的膝盖重重顶向男人某个部位……
“腿下留情!!”被胸前闷痛弄醒的席云险之又险的护住人体重要部位,看着舟舟弟弟的眼里饱含泪水,他顽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夸赞道,“舟舟功夫当真了得,哥哥佩服。”
反应过来的别舟沉默了一会,“哥哥……谬赞。”他撑着床铺起了身,理了理睡的凌乱的发丝,刻意淡着声音道,“哥哥下次还是不要在我无意识时与我同睡,不太方便。”发丝遮住的耳廓微微发红。
舟舟弟弟知羞了。席云眼里闪过笑意,装作没发现,只说,“我倒觉得每日这么锻炼一下极有好处,毕竟特殊时期,你我不能失了警惕。”他捏了捏别舟的腿,给人按摩被他压住的肌肉,感觉到他紧绷后又放松,笑意更深。
“随你。”别舟顿了顿,没在深说,反正只要他自己有意识,并不会再出这种事,就是假若哥哥能改改自己的睡姿,不至于半副身子贴在他身上,那便好极了。
“这是何地?”他注意力转移到周边的环境,只见干净整洁的屋内摆设老旧,屋内空间狭小,房梁低矮,除了一角的衣柜,只有屋子正中摆了一张四方木桌,几个小凳。
他身下的床榻是屋内最占地方的,简单的木板床上铺了厚厚的被褥,躺在上面没有感到硌,虽不说软如云端,也是舒坦的。
“嗯……是卞城之东的一个城池里的一家民宿,我连夜带你到此,花了些银两请此处的住户暂租给我等。”席云想了想,笑着答道。
“这是哪所城池?”别舟皱了眉,他逃亡经验丰富,便担心席云经验不足,主动闯进人家的套中。
按那两个道士的说法,如今道门联合朝廷对他发起了通缉,若是他们落脚在有道门的城池附近,不被发现还好,被发现少不得一番打斗。再者如何进城也是一件难事,之前在卞城,他是赶在了朝廷命令到达之前的一段时间差里,如今他的画像想必都已被各城守军知晓,一不注意,也容易陷入不利境地。
他如何倒不要紧,就怕连累无辜之人。
“舟舟不必忧心。”席云一眼看出别舟的担忧,神秘的笑了下,“这里是周边都无道门势力的青城,进城时我也为你我做了伪装,舟舟只要安心在此处休憩即好,一切有云哥哥呢。”他抬起手亲昵的摸了摸别舟清俊的侧脸,看舟舟弟弟不自在的拨开他的手,咽下了对于进城方式的解释。
罢了,要是让舟舟弟弟知道他用幻术将他二人显现为一对夫妻,怕又是要羞的。
莫不若他独自回味了。
至于既然可以幻术迷惑他人视线,为何偏偏选择夫妻……他的心思,不已是人尽皆知?
别舟的身上被换上了一件他没见过的衣裳,应是席云新买的,白衫轻薄,比之前的都飘逸些。
“多谢哥哥了。”他振了振宽袍大袖,看上去十足仙气。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何况这是医馆的老人家给你这后辈的见礼,我擅自用了,你不怪罪我,我已很是开心了。”
席云将木匣子从床头拿出,递给别舟。
剑客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好几张银票,一千两文银打底,比他们给出的诊费都要多出不少。
脑海里回忆起与那个老人家不长的相处时日,偶尔别扭的关心,他默默无言,神色依旧冷淡,席云却能感受到他的失落,他揽住他的肩膀,安慰似的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可惜未能与老先生告别。”他终是叹了声,“也不好拿老人家的银两,等过了这段时间,便将银两如数还回吧。不,还要再多些……”他低声盘算着,离别使他遗憾惆怅,与此同时,来自他人的关怀和善意也让他眸子晶亮,嘴角的笑弧温暖的不似往常。
“都听你的。”席云抱紧自己的舟舟弟弟,心里酸酸软软,细微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