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公堂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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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长廊上望不到尽头，两侧被镶上了不计其数的神兽模样，盛气凌人，贯通着整座冥府。地板是木质的，仙人走过去没有声响，也就顾锲这个凡人走在地上会发出难听的“哆哆”声，主要是怕踩着罗贤生的大官袍，他谨慎地跟在后面。
“我们这是要去哪？”顾锲和罗贤生在路上走了半天，也没见到目的地，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话。
“去十层问话。”
“十层？那是哪啊？”
“我们现在脚下的是整个冥界底下最中心的位置，人类生魂死亡后转换新生魂的重中之地，也是关押恶兽妖魔之地；数量只会增加不会减少，这关乎着你们人类在地球上存活的关键。带动整个冥府和冥界运行的是你们常说的十八层地狱，每个生物在生前的作为都会成为它入第几层牢狱的关键，一层罪孽较轻，简单的问话即可，一次往后罪孽加重，用刑更加惨重，而至十八层，那便是天帝亲旨下令让我亲自严加看管的鬼怪，稍有不留神让它出来……”
罗贤生饶有趣味打探了一眼听得入迷的顾锲：“说是地球爆炸也不为过。”
“不对呀，”顾锲上前追问：“我们这不是神话小说吗？为什么还会和地球有关？”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都是假的吗？你的阴阳眼是怎么来的知道吗？人类都认为我们的存在是虚空缥缈的，以为他们的言论才是最真实的存在，真是愚蠢，人类现在所探索的各种所谓的科学论证早在几万年前神祖都早已推算出来了，而我们就是抨击他们认为的观点最明确的证据。”
顾锲似懂非懂点点头，说：“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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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府十层大殿。
顾锲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看到电视上的场面。
这屋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见刚好乘下一座官椅，旁边一张小桌子，桌子旁边放了个软垫，想必就是顾锲要去的地方。进去之后，这是顾锲唯一能看清的东西，接着罗贤生入了座，他也随之坐下。
顾锲大体瞧了瞧四周，通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附近的这一小部分。过了会儿后，对面处出现了其他人，顾锲拿身上的衣布擦了擦镜片才看清来人。
这次罗瑞德和罗吾德一样换上了古人的官场的官袍，头戴一顶高帽，两人一黑一白站在罗贤生的一侧。
罗吾德小声抱怨道：“今天怎么回事？这通报来得这么匆忙不说，就连大人都到了一时了还有这么多人迟到？”
罗瑞德怕罗吾德说错了话被罗贤生听到，反复叮咛：“嘘——罗大人大劫刚过，身子还弱着呢，你说这些话也不怕把他气着？对面那个叫顾锲的，罗大人最近好像很欣赏他，静观其变吧。”
又过了几个钟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阴差，但是人还是没来全，顾锲等得有点不耐烦，直言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此话一出全场人倒吸一口气，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这是谁给了他天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罗大人的眼皮底下口出狂言？竟然还是个普通的人类！帝王不可欺不可欺啊……
罗贤生发现底下的阴差官员开始切切私语，他故意轻咳了几下，但并没有怨怒那些阴差：“你说的对，这些人的胆子倒是真大呀，我都在这里坐那么久了还不来人？”
天呐！天呐！场面又一次小混乱，他们听到了什么？阎罗大人生气了？遭了遭了！几个领头阴将官员慌得直跺脚，还有一些看起来已经全然看透地摇摇头，阎罗生气，翻天的是整个冥府，整个地界啊！
也就顾锲一个人除外，他看不懂这些一惊一乍的官员们,继续问道：“一会儿我该怎么做啊？”
全场的目光在那一下子又转到顾锲的身上，顾锲也同样不解地看向其他人，说：“干嘛你们都盯着我？”
又不知道往哪里看了，那些人哆嗦着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罗贤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生气，反而扑鼻一笑：“行了，不用这么拘谨，我来告诉你你该干什么……”
“带到犯人至此，你便开始记录我们的言论，从头到尾，一字不许差。”
对面的罗瑞德替罗贤生回答完了问题。
顾锲托着腮，懊恼道：“哦……这么麻烦啊？”
众人愕然，无不讨论着这顾锲到底什么来头，居然敢这么跟阎王大人顶撞。
罗贤生也像是聊着家常似的：“没办法，谁让这是你的工作呢。”
“那我能用电脑吗？”
万众瞩目着他，罗贤生想了一会儿，回答说：“可以。”
什么！？！
已经年过万旬老官站不住脚了，拖着孱弱的身躯一下子跪在地上，沙哑的嗓音带着这地府效力几千年的愤懑之感：“万万不可啊大人！”
“有何不妥？”罗贤生毫不在意地转着茶杯，底下的自己人慌成一锅粥，自己却还在跟聊天一样和他们对话。
“这地上的凡间之物，我们这些阴曹地府的是万万碰不得的！这可是犯了大忌！当年就是……”
老官说得正在理，一句“当年”让他是想起了什么，又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可是把旁边的小官看急眼了。
旁边的罗吾德拽了拽罗瑞德的袖子，问：“这老崔头是想说什么啊？”
罗瑞德耸耸肩：“谁知道呢，老崔已经在冥府干了好几万年了，他什么事都知道，不像我们是被洗过记忆的，一问三不知。”
罗吾德似懂非懂点点头，继续吃瓜看戏。
这阴差都来得差不多了，下面也都争议了好一会儿，这问话环节迟迟没有开始，罗贤生的忍耐程度在这一刻才是真的达到极限。
茶水拿到嘴边，罗贤生的这个动作很是缓慢，像是刻意，又是隐忍。他没喝下去，只是用唇瓣抿了下杯沿，等顾锲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桌子上的那杯茶在桌面上颠抖着。
地震了？
带着疑惑的小伙转头往后探了探，身后齐刷刷的一群“鬼”跪拜在地上，没有一个敢抬头，刚刚那个吵吵嚷嚷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这底下就顾锲一个人露出个脑袋，张着疑惑的大眼看着周围的鬼。
顾锲把目光转向罗贤生，罗贤生这时的脸色很不好，不知道是在生什么气，顾锲才明白这是怕阎王要发怒了。
罗贤生面不改色，说道：“公堂之上，就得有规矩！一个个的在本王面前畅所欲言，毫无纪律可言，真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吗？！”
醒目拍桌，声响似乎是传到了整个地界，冥府外面的小鬼各个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了一会儿后立马也和殿里的官员一样跪拜在地上，地界的运转在那一刻瞬间停了下来，所有鬼里里外外都统一保持着这一个动作。
镜头换回十层，醒目的声音穿过顾锲大脑，他确实是被罗贤生的这一下跟怔住了，想不到这个还看着稚嫩的面孔竟也能说出这种气势，罗贤生在顾锲心里的形象又换了一个档次。
“念你们都是本王的得力助手，今天就算了，你们以后也不要看不惯顾公子，虽说他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但轮生级，远高在尔等之上。”
此话一出，这才稍些松懈，但他们又开始了另一个话题的窃窃私语……目光又开始不约而同地看向顾锲，顾锲又双叒叕的坐如针毡。
“生级居然都在吾者之上？可见此人非同小可……”
罗瑞德抱胸想着，果然这两天大人让他要特地关照一下顾锲，原来是因为生级高……不过，就算生级高，这得需要高到什么程度比在座的这些得力助手阴兵阴将还高？而且天生还带有阴阳眼……
罗瑞德顺着想了想近几年接的生死簿的转世投胎记录，又联想到前几周给罗贤生送的生死簿让他探查17年前凡间的生育情况……
难道……？！
罗瑞德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怎么会这么巧？不可能不可能，那个人的前世，不仅仅是生级高这么简单了，他可是开创世界的第一批神，开启人类文明的先河，就是因为大地上燃起的第一束光，他才开始了这个悲剧发生……他不仅是被神孕育的化身，也是战神，是百姓口中的大英雄，当然，也是灾难的引火线……
不然也不会让罗大人这么恨他，整整找了他四千年……
回过神来，罗吾德打断了正在思考的罗瑞德，问他：“唉，你想什么呢？牛师兄来了。”
远处瞧来，是个体格硕大的物种，足足比成年人类大了两倍多，他头上的两个巨角对称相冲，手上握着一堆铁链，多条铁链摇动铿铿锵锵，连着一个“人”，拖动着向我们走来。
上庭。
牛头大将下跪行礼道：“末将来迟，请阎王赎罪！”
罗贤生对他的请罪没当回事，笑着说：“牛兄，你是功臣，不见得，不见得……”
“大……大……大……”顾锲在一边看得发愣，一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紧张的他忍不住结巴，再一次成为了全场的笑柄，“大……大牛哥！”
大牛哥？这是什么土掉渣的称呼，他顾锲也是没想到就这样吐口而出。小鬼们的目光第N次落在顾锲的身上，不仅如此，连罗贤生都觉得诧异。
“你怎么会认识牛将军？”
顾锲茫然，忙摆着手：“我……我也不知道，脱……脱口而出……”
罗贤生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赶紧开始吧！”
醒目再次震桌，殿庭内有一股诡异的感觉。顾锲伸着脖子看向地上被锁链绑着的来人，却怎么也看不出个究竟。
“堂下为恶人，还是恶鬼啊？”
说完，顾锲立马拿出自己书包里的碳素笔在自己的语文作业上记着罗贤生刚刚说的话……
地上那滩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物体才有了动静，它慢慢的向上涌起，逐渐形成一个孩童的模样，但是没有五官，依旧模糊不清，看来是被牛头手里的锁链控制着，不得现出原形。
先说话的先是个男孩的声音：“在下一行，阎王大人可想我了？”
声音由粗变细，换了个女人的声线续说着：“我我是两行，罗大人好久不见啊～”
全场诧异，除了罗贤生除外，包括奋笔疾书的顾锲。
罗贤生笑着回答他们：“是许久不见了……大概有……八百年没见面了吧？”
“是啊嘿嘿嘿，”那双行嬉笑着，“是有八百四十一年没见了。”
罗贤生说：“想不到你们居然记得这么清楚，不知是我的生死簿没关好还是你们嫌命太长所以这么想寻死啊？”
“大人真是说笑了，小人怎敢……只是和当年一样贪图玩了罢了。”
“既然是贪玩，那又为何去白白祸害一条人命？”
顾锲可是知道了什么叫阎王问话，这只是一句简单的慰问就足以汗毛耸立。
双行见着有些生气，他说话的音色时男时女，“白祸害人命？哈哈哈，人命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存在，没了一条也是活该……”
“这么说你就是承认了？”罗贤生说。
“承认？我承认不承认有什么用呀？您大王一声令下，我早就灰飞烟灭了哈哈哈哈哈……”
看来是死不承认，也是罗贤生意料之中，他继续问道：“那姜婉婷和于梦跟你是什么关系？”
一说这两个人的名字，那个还死皮赖脸的双行鬼立马显出了一点逊色，被顾锲和罗贤生捕捉到，同时想着果然和她们两个有关。
“她们？不知死活的愚蠢人们……死了就好……”
“不仅仅是这样吧？我记得我刚认识你……哦不，是你们的时候，你们当时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你！……”那鬼怪握拳，气得说不出话来，是被罗贤生狠狠地揭开了自己心中最深的那层伤疤。
“我记得那个大雪纷飞的寒冬里……是你妹妹拽着我的衣服要我救她哥哥一命来着……”
“你没资格说那件事，罗贤生，你才是个恶人！全天下只有你是那个最虚伪，最野蛮，最冷血的人！你演的一手好戏，骗得了这么多人神鬼妖，骗了这么多年，但我都看得清楚！你在外面装什么好人？你就是个败类！”
“好，好一个败类，所以对付败类的最好方法就是变成一个败类吗？你觉得你哥哥死的冤，难道那个和你素不相识的学生就不冤吗？你在我面前，敢谈什么虚伪？什么公正真假？就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你和我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好吗？”
“我问你……”罗贤生回归正题，又换了个严肃语气，“姜婉婷于梦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要是真把我灰飞烟灭，我也不怕哈哈哈……八百四十一年前我就不怕了，我经历过在这个世界上残存留下活下去希望的火苗被其他人狠狠碾碎是什么感觉……我知道被逼迫亲人和自己离开是什么感觉……我恨上天对我不公，但我更恨你……罗贤生！去死吧！”
双行鬼猛地跳起，直冲冲地朝罗贤生飞去，但被锁着的铁链立马拦下，牛头意识情况不对，他大力一拽手中的铁链，双行被扯了回去，在地上摔了一个巨大的跟头。
铁链控制着它，使它痛苦不堪，只剩下刺耳的尖叫声。
“既然如此，我就当你是承认了，牛将军，可以带到十一殿实行下一步任务吧。”罗贤生走下座椅，走到双行鬼的旁边，冷着脸说：“到了下面，就有你好果子吃的，等到那个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双行鬼被带走了，案子告一段落。
最后一行被顾锲加快速度也终于写完了。
落笔之后，顾锲偷看了一眼罗贤生，双行鬼被带走之后他依旧闷闷不乐，真是不好猜透这个人。
虽然顾锲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童工了，但是他还挺享受这份工作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公堂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