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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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变觉得自己有病。
在早餐店外看到站路口处的冯菲菲的时候，他大脑第一反应居然是懊悔刚刚刷牙的时候怎么没顺手捋一捋自己那几缕炸飞的毛。
等他的第二反应告诉他其实可以抬脚就跑的时候，已经晚了。
冯菲菲也看到他了。
冯菲菲表情先是一怔，旋即眉心一蹙，惊呼出口：“隋变！？”
“诶？诶，”隋变瞬的背一挺，咧嘴露出自己一口漂亮的牙，硬是调整出了个随和灿烂的笑，抬手略显僵硬的一挥，“买早餐啊？”
这话一出，隋变心里就稳了不少，听听，多自然的开场白，这语气，仿佛下楼遛弯时遇到了对门邻居顺口一搭，在场各位不知情路人，谁能知道，自己和面前这位女士已经五六年没见面了。
冯菲菲脸上初始闪过的惊诧已经冷了下来，表情晦暗不明，可能过来的时候走得比较急，身上还裹挟着初夏清晨的雾气。
隋变插袋的手蜷着抠了抠自己大腿外侧。
“呵，还真是你。”冯菲菲走过来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候，倒是多了几分嘲意。
“嘿，你这话说的”，隋变微眯着眼，却语调轻快，“我就亲自出门买个早餐，看把你惊的。”
冯菲菲表情立马要变，隋变立马飞快指了指面前的早餐摊，说道：“排到我了。”
“帅哥，你要啥。”摊主问道。
“麻烦一杯豆浆，一笼小笼包，一个茶叶蛋，带走。”
“隋变，”冯菲菲黑着脸哼唧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诶？！”隋变立刻回过头，随即作恍然大悟状，“哦对不住，怎么能把你给忘了，大小姐你要吃啥。”
冯菲菲呼了一口气，似是在忍耐着什么：“隋变，给我正经点。”
“快决定，后面人等着呢”，隋变面色如常，“大肉包？油条？油果子？不回答？那我做决定了啊？行吧，老板，刚刚的东西都加一份。”
“好嘞”，老板麻利地装着东西，“总共23，扫旁边付款。”
隋变接过早餐，从队列中侧身滑了出来，扫码付完款，刚刚撩起视线，就对上了身旁那道阴恻恻的目光。
“知道我好看，但盯着我也不能当饭吃啊，”隋变把另一份早餐递过去，“喏，你的。”
“我不吃，减肥，现在能和我好好说几句话了？”冯菲菲咬着牙，边嘲讽边追问，“你现在住风城？一直在这？”
“减肥？”隋变自动忽视后半句，“减肥也得吃东西，给你拿个豆浆，拿个鸡蛋。”
“我不喝，嫌甜，”冯菲菲有些不耐烦了，继续死亡追问，“你在风城？那程焰是不是也在？”
隋变继续自动忽视后半句：“嫌甜？那就只吃鸡蛋？”
隋变瞧着手中递过去那个孤零零只装着一只茶叶蛋的袋子，感觉有点寒碜。隋变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自己的这只蛋匀给冯菲菲，不过想太认真了又不太舍得了，自己也挺想吃的。所以想到最后觉得算了，反正都减肥了，让她少吃点也是助人为乐。
隋变把那个孤零零的茶叶蛋往冯菲菲手里一塞：“你慢吃啊，我走了。”
在很久以前，隋变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在害怕意外这件事了，他一度觉得自己的人生，能遇到最坏的意外状况都已经发生了。
今天在风城某个小街道遇到冯菲菲，却还是让他久违的“意外”了一下。
回到家，那只“逃生”的茶叶蛋还热乎着，隋变却也没心情吃了，他坐沙发上拿出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也没下定决心要不要把微信对话框那句话发出去。
就在他发愣的这会儿，手机却响了。
“喂，苏星。”隋变回过神接起电话。
“嗯，”苏星言简意赅，“我在余冰这，你去我家给我拿套衣服衣服过来吧。”
苏星就住隋变隔壁，两人是大学同学，后来合伙在风城开了一家绘画体验馆，当时也是一起在风城买的房。
隋变听到苏星提到某个名字，也没多问，出门左拐去苏星家取了衣服就打车去了余冰家。
行云流水，轻车熟路。
到余冰家的时候，照例开门的是苏星。
“这次又是什么事？”隋变把装衣的袋子往苏星怀里一扔，“是又喝多了还是又发高烧了？”
不等苏星回答，隋变余光就瞄到苏星卫衣下摆处的那块污渍。
“哦，又喝多了。”
苏星淡淡笑了笑，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去换个衣服，你等我下，我们下楼吃个早餐再去工作室吧。”
“我说你，他好意思喊你半夜来照顾他，你扒拉件他的衣服穿怎么了？”
“我不习惯。”
隋变：“呵，那你麻烦我倒挺习惯的。”
苏星：“嗯，顺口又顺手。”
“嘿，你这个人。”
苏星笑了笑，拉开一间屋的门进去换衣服了，隋变往沙发上一坐正准备继续拿出手机思考他的“大事”，屏幕刚解锁，门口密码锁就听到有按键声儿。
伴着“门锁已开”的语音提示，隋变刚一回头视线就和门口那位女士的碰了个正着。
“诶”，隋变有些尴尬的起身，点了个头，“我是......那个......”
隋变正想着怎么说，余颜一瞧门口鞋架上的两双鞋就接过了话：“苏星的......？”
隋变虽然没明白这句话有什么必要加一个问号，但也从善如流。
“对，苏星朋友。”
“朋友”，余颜重复了一遍，又说道，“也对。”
两人正说着，苏星提着袋子就走了出来。
“什么时候回国的”，苏星门口的余颜点了点头，却没有寒暄的意思，反而接着就看向隋变，“走吧。”
隋变也察觉到这有些微妙的气氛，立马跟着去门口换鞋。
余颜也没进屋，就倚在墙边。
“你怎么这么多年也没点长进。”
隋变脚上动作一僵，这话明显不是对他说的，但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又是怎么回事，他立马识相地蹬好鞋迈出门口：“我去电梯那等你。”
苏星的视线从隋变背影上收了回来，迎上了身侧余颜的目光：“他昨天喝醉了，搭把手的事而已。”
“我说的是什意思你清楚”，余颜盯着苏星，“苏星，别浪费你的时间了。”
苏星摇了摇头：“有希望没结果的事做了才叫浪费，我就搭把手帮朋友而已。”
“行吧，该说的我也说了，你自己的人生自己看着办吧，”余颜叹了口气，“但你要清楚，一个喝到烂醉的人，醒来后，可能还是会想起自己为谁而醉，但绝不是给自己递醒酒汤的人。”
“苏星，”，余颜又顿了顿，“这么多年，他交了多少个女朋友，你比我清楚。”
隋变在电梯口没等一会，苏星就过来了。
隋变挑眉：“聊完了？”
“嗯，”苏星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是余冰他姐。”
“哦，”隋变迈进刚到的电梯里，“走吧，吃早餐去。”
苏星跟这走进电梯，瞄了一眼身边那一脸漫不经心的人。
“没有好奇心的人可真无趣。”
“就咱俩这复制粘贴一般的经历，”隋变略显无语，“我任何疑问都如同放屁给自己听。”
苏星笑了笑：“我没你那么看得开。”
隋变忽的揽过苏星的肩，一脸坏笑：“如果我说我今儿买个早饭都能碰见程焰大哥的初恋，你有没有平衡一点？”
苏星啧了一声：“难兄难弟。”
隋变接着唉一声：“诸事不利。”
苏星：“就我们这运道，你说咋俩工作室会不会黄了啊？”
隋变淡定安慰苏星道：“没事，有退路。”
“啥？”
“你回家继承家业。”
“那你干嘛。”
“呃”，隋变心虚一笑，“不好意思，我有点存款。”
“滚。”
风城是S省一个二线城市，临近省会，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都不错，生存压力相对来说也没一线城市大。
隋变和苏星在隔壁省会美院读的本科，不过两人都选择了在风城工作生活。
苏星是因为人的原因。
隋变单纯就喜欢风城的生活节奏。
他们工作室就租在市中心不远处的一条老街，有两层。一楼是个绘画体验馆，主要接待一些散客，也卖画作。二楼的绘画室，面向的都是长期学员，有素描、油画和水彩三个班。
苏星和隋变也会去上课，但两个老板的课程相对安排的比较少，空闲时守守店，隋变和苏星也会接些插画的活儿。
说好听点，有大米饭和厨房。
说难听点，没有一点追求和远方。
苏星毕业时气的系主任直指着鼻子骂“不争气，没出息”。用隋变的话讲，老爷子情绪激动得假发都往后挪了一寸。
两人从余冰家出来，就直接开车往工作室去了。
今天周末，路上车却不多，风城多雾，开着车窗，灌进来的风都带着水汽。
苏星自认不是个无趣的人，所以认为自己的好奇心很合理。
“诶，隋变”，苏星问道，“程焰初恋长啥样啊？”
隋变坐在副驾驶。瞄了一眼身旁开着车还不忘八卦的某人。
“啥样，能啥样，人样。”
“你一个学美术的，人物特写能不能捕捉到位。”
隋变靠椅背上，懒懒道：“好看，漂亮，美丽？”
苏星笑：“没了？”
隋变：“现在依旧好看，漂亮，美丽。”
苏星啧了一声：“他俩啥时候分的啊？”
“不清楚”，隋变摇了摇头，“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都不怎么清楚。”
“你，没问过？”
“没，”隋变想了想，“其实仔细回想起来，我和程焰认识这么多年，我好像很少看他表露过什么情绪，我甚至知道他俩在一起之前，都没想过程焰会喜欢谁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故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