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江澜生拒绝赐婚 子书月接受嘉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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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镇北侯府的仆人就忙开了，杀鸡宰羊，做各种点心，好不热闹。他们已经得到消息，离家十一年之久的二小姐就要回来了。镇北侯与夫人已经吩咐要隆重的欢迎二小姐，至于原因是什么，他们自己以为就是因为二小姐从小离家，受尽委屈，自然要从重看待。
镇北侯府一门两侯，富贵无比，府中的公子小姐们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有二小姐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六岁那年更是差点没命，多亏了静辉大师才得以活命。奶娘更是暗中发誓，二小姐这次回府，一定要像对待眼珠子一样待她。
书房里，镇北侯子书逸与大公子威武侯子书宇文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张北地的地形图。月前，因为无战事，他们相继被皇上召回来休整，而子书宇文也只是昨日才回到京城，一回来就进宫述职，回到府里已经深夜，今早才得以与父亲在书房里议事。
子书宇文指着一处地区对子书逸说道：“父亲，月前儿子回来时，探子回报这个地区的北夷已经有些蠢蠢欲动，正要布防，却被圣旨召回休整，让许志华接替副将李煜的职位，也让李煜回京休息，儿子实在有点不明白皇上的意图。”
子书逸眉头深锁，面色有点凝重：“这个许志华是兵部尚书许杰的大公子，是皇上的大舅子，年前才从御林军调到军队，让许志华接替李煜，不一定是皇上的意思。可我们做为臣子，也只能服从安排。现在是冬天，北夷大部分地区都没有庄稼收成，猎物也少，为了生活，正是进犯我北地的时候。往年这个时候，先皇可不会召回我们。”
子书逸四十出头，是静辉大师公冶玄裔的发小。虽然是武将，但却温文而雅，俊秀无比，且心细如发。由于长年在北地打仗，脸上过早的出现了细细的斑纹，但并不影响他的形象，反而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他心里明白，朝廷里有人想架空他们父子，接替他们掌管北地军队，只是那些人翅膀还没有变硬，还需要他们父子。
子书宇文今年二十三岁，身高腿长，完全继承了他老子和母亲蒋氏的优良因子，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也算得上是一棵秀逸的苗子了。
论排兵布阵，相较于他父亲来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对于战场形势的判断力更是敏锐无比。他十三岁就跟在父亲身边，二人在北地默契配合，出生入死，从小就表现出无惧无畏的精神。副将李煜也是十年前就跟在他身边了，他对李煜的能力与忠心那是百分百的信任。
听出了父亲的话里有话，子书宇文摸了摸鼻子：“父亲，儿子明白您的话。可是江山不是一个人的江山，百姓与士兵的性命也不属于某一个人。虽然皇命难违，但也有一句话叫做将在外，军命有所有不授。北地这二十年来，就是有父亲镇着才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如果有人真的想违逆天命，那儿子也不能由着他们乱来。儿子......”
子书逸摆摆手打断儿子的话：“宇文，这些话不可在家里乱说。新皇虽然仁慈，可圣意难测，小心祸从口出。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我们就依照他们的意思好好休养就是。”
子书宇文一听老爹的话就明白了，两个人相视一笑。是啊，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其实两人在回来之前都已经安插好自己的棋子，只是敌不动，我也不动罢了。
子书逸把地形图收起：“宇文，你二妹今天回府。十一年了，我们都没有见过她，没想到竟被静辉大师教育得这么好。为父听说在河云县，月儿与大师兄江澜生可是立下了大功，皇上要嘉奖他们呢。”
子书宇文点点头：“儿子昨晚在宫里也听说了。只是儿子有点不明白，医术向来是比较严谨的学问，而且只有头脑清晰，记忆超凡的人才能学得好，学得精。月儿从小脑袋就有点不利索，怎么能把医术学得这么好呢？就算静辉大师再厉害，那也不能把月儿的脑袋治聪明吧？而且儿子在北地时，还听说月儿是个酿酒大师呢。”
“月儿会酿酒？我怎么没听说？”子书逸感到吃惊。
“父亲您不知道，四年前您回京述职，月儿的大师兄江澜生到北地云游，有段时间到军营里为官兵治病。儿子与他喝酒，是他告诉儿子的。听说还会酿多种酒，技术高超。您说，月儿成长得这么好，难道是从小就装的？”
子书逸一只手搓磨着下巴那密密的胡茬，沉思了一会说道：“月儿不像是装的。她从小身体不好，脑袋不利索是真的，装也装不像，不然也不会掉落荷花池差点没命。一切等今日见过再说，或者是老天可怜她，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也说不准。”
一听老子的话，子书宇文轻笑出声：“父亲说的这个话实在有点自欺的味道。这天下可怜的人多了，每天都有这么多百姓忍饥挨饿，有些甚至受冻而死，也没见老天可怜过谁。”
子书逸自觉有点不好意思，也跟着笑起来。
临近中午，靖王等一行人进入城门。
袁洛云说道：“澜生兄，你既然来了京城，就先在京城住下，待见过皇上再做定夺。虽说你和子书姑娘是师兄妹，但镇北侯府人多眼杂，眼下你去镇北侯府上住着相信也不太方便。且静辉大师向来低调，没有仆人，他的常王府上已多年无人打扫，不如你就在本侯府上歇着怎样？”
江澜生想了想到：“好，恭敬不如从命，就依侯爷所言，只是多有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澜生兄不必说这些客气话。各王爷府与两座侯府都在同一条街上，那我们就都走吧。”说完首先上马。大家也都跟着上马缓缓而行。
首先到达的是几个王府，但公冶靖并没有进靖王府，而是与其他三人一起往前走，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寡人一个，要去镇南侯府蹭饭。
到了镇北侯府，就见大门口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群人。站在最前面的是子书逸与夫人蒋氏，而子书逸旁边是三个儿子子书宇文、子书宇武和子书宇全。站在夫人蒋氏旁边的是大女子书瑾与小女子书玉。而主子们后面站着的全都是仆人。
子书月已从师父处得知，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与一个弟弟。父亲子书逸没有通房侍妾，所有孩子都是母亲蒋氏所生。
一阵兵荒马乱的介绍与客气过后，袁洛云、江澜生与靖王一起回了镇南侯府，而子书月则在众星拱月的状态下走进了子书府里。
在用饭时，子书逸与夫人蒋氏仔细的观察，发现他们的女儿言谈举止都很正常，完全没有小时候的那种“特殊”表现，心里都感觉开心，饭桌上就不停的往子书月碗里夹菜，惹得其他子女投来嫉妒的眼神。
用过饭后，子书逸与夫人正要拉着子书月说话，却见女儿脸上明显有些疲惫之色，就让她先回房休息了。
子书月的房间还是小时候住过的那间，就在雅苑，可是房子里的摆设已经被换过新的。子书月一进房间，仰头就倒在大床上，两个丫环忙替她把鞋子脱了。
“你们帮我打点热水，我要淋浴。”子书月眼皮都没睁开，心想有人侍候还真是好。
“是，小姐您稍等。”两个丫环应声去了。
淋浴过后的子书月倒头就睡，她要把这几天的觉好好的补回来。
话说袁洛云等人一回到镇南侯府，袁洛云便安排厨房把饭端上。这些日子大家都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用过饭后就让人侍候江澜生淋浴休息。至于靖王爷，酒足饭饱后施施然回他的靖王府去了。
到了下午，宫里就来人了，宣镇南侯、江澜生与子书月进宫面圣。
庆裕皇帝公冶凌在养心殿召见他们，同时在场的还有锦鳞卫的指挥使孙立人和刑部侍郎周相。
庆裕帝坐在黄金打造的龙椅上，几个人都站在下面，接受着庆裕帝的俯视。这是子书月第一次入皇宫，也是第一次领略封建皇朝的治国手段，就是小说上和电视上演的那样，伴君如伴虎。但是印象中电视上演的皇帝上朝的地方是挺大的，为什么这养心殿这么小，那当初的太子与靖王爷是怎么施展开拳脚打架的？
子书月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就感觉有只手轻轻的拉她一下：“月儿，皇上在问你话呢。”是江澜生。
“啊？皇上问我什么？”子书月一惊，手心都出汗了，完了，皇上问话居然没听到，不知道会不会被砍头。
孙立人与周相有点惊讶的看着她：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在皇上面前都敢胡思乱想。
江澜生正要说什么，只见袁洛云拱手向皇上鞠了一躬道：“皇上，这几天太过劳累，月儿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子书月完全没想到袁洛云会为她求情，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而袁洛云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子书月登时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个阎王。
“嗯。”庆裕帝抿了抿唇，“月儿，你能不能告诉朕，你刚才在想什么？”
子书月也没想到皇上会有此一问，立即跪下，老老实实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月刚才是在想，月印象中的宫殿都是很宽敞的，为何这养心殿这么小，一年前皇上与靖王爷是怎样在这么狭窄的养心殿里施展拳脚的。两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应该在宽大的擂台或练武场上大战三百回合才是。对不起，皇上，月儿知道错了。请皇上责罚。”
嘶——这大殿中的几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丫头怎么这么实诚，完了。
听完子书月的话，皇上微微一笑：“月儿，起身吧，朕不怪你。朕上朝的地方叫金銮殿，而这里是朕的书房，所以小一点。当初朕与靖王犯浑，就是因为施展不开拳脚，把桌椅板凳都掀了，还被先皇各打了三十大板，几天都下不来床。”
皇上停了一下，又说道：“朕问你，在河云县时，朕派去的太医两三天都找不出原因和对策，而你和师兄是怎么想到是毒而不是瘟疫呢？而且这种毒还不是一般的毒，你们怎么会一下就用对药方减少伤亡的？”
“回皇上，月儿闻着那血液里有种毒草的味道，而大师兄把脉最准，能够准确的判断病人的身体状况。大师兄对于毒物的造诣全得师父真传，况且......”子书月环顾四周，停顿了一下。
“况且什么你但说无防，今日在殿中的人都是朕最信任的人。”
子书月抿抿嘴：“况且师父在过去的一年里，与我们师兄妹三人花了大量时间研究各种少见的毒物与其解毒方法，因为师父一直内疚于他当时不能救先皇一命。”
庆裕帝眉头皱了一下，走下龙椅，来到子书月面前：“月儿，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子书月抬起头，对上庆裕帝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有那张俊美的脸，心想，难道古代的男人都是这么帅？
庆裕帝从子书月那张白皙漂亮的脸上，炯炯有神的眼里看出了一种纯静又不单纯，坚毅又不强硬的神色，这正是他最欣赏的特点，无怪师叔会如此疼爱她。先皇在驾崩前曾对他说过：子书月是师叔最疼爱的弟子，不管她长相如何，都不准召入后宫或给她赐婚。
庆裕帝深深的望着这张令人着迷的小脸，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子书月想躲开又不敢，只能低下头来，心里忐忑不安。
只听皇上温和的说道：“月儿，把你的话说完，为什么师叔会内疚？”
子书月想再看看孙立人与周相，又觉不妥，只能答道：“回皇上，师父当时一回到九顶山就说，先皇是被人长期下毒害死的，而这种毒正是紫金毒。”
子书月话一说完，大殿中的人，除了江澜生外，都大吃一惊。皇上身体直接就晃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江澜生扶住：“皇上小心。”
庆裕帝摆摆手：“朕没事。”
皇上走到龙椅上坐下，沉声说道：“孙立人，这件事交给你，查，要一查到底。朕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牛鬼蛇神在这皇宫里呼风唤雨。”
“卑职遵命。”孙立人悄悄抹了抹汗，子书逸的这小丫头实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居然说出一个这么秘密的秘密，是想要吓死他吗？查完之后会不会被皇上灭口啊？
庆裕帝沉默了一会，说道：“江爱卿。”
“草民在。”
“江爱卿不必自称草民。你是师叔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全圣远数一数二的大夫。朕听说你们时常下山，云游四方，为百姓看病，你们心系百姓，此乃朝廷之福，百姓之福。朕的胞妹长公主年方二九，尚未婚配，朕有意将长公主下嫁于你，并招你进太医院当院首，不知江爱卿意下如何？”
还能意下如何，当然是感激涕零，立马谢恩啊。立于一旁的孙立人与周相都惊呆了，这种好事怎么就没轮到他们呢？今天被吓的次数太多了，回家得让夫人炖点东西补补压压惊。
江澜生走到御桌前跪下，朗声说道：“皇上，草民多谢皇上厚爱。可草民十多年来，一直呆在九顶山，除了偶尔云游四方，实在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本事，实在不敢居功，当太医院院首。且草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敢耽误公主的幸福，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江澜生，死死压着拿镇尺砸他的冲动。朕做为一国之君，厚爱于他，向他提出的两个条件他居然都拒绝。但一想想九顶山上的那位，只能一再克制自己的情绪。庆裕帝相信，以师叔爱徒如命的护短性格，只要罚了江澜生，别说皇宫，这天下都能让师叔给铲平了。
哎，招揽不得，竟也得罪不起，皇上发觉自己居然也有怕的人。他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根蜡。
皇上的沉默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孙立人与周相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个江澜生就这样直白的拒绝了皇上的美意，不知皇上会怎样罚他呢。心里竟然有点期待。
“既然江爱卿不爱做官也不好美人，那就作罢，只能怪长公主没有这个福份。那你想要什么奖赏，直管说就是了。”
“皇上，草民无欲无求，为百姓治病本就是草民的本份。自师从家师学医十余年，就是本着为国为民的理念，草民只是做了份内的事，又怎么敢开口要皇上的赏赐呢？只望皇上放草民南下云游，为百姓多看病，同时能看看天下风景足矣。”江澜生一口气说完，伏在地上。
子书月嘴角抽了抽：这个师兄，平时像个闷葫芦一样，不苟言笑，没想到在皇上面前，却能说出这一大段歪理来，看来平时真是扮猪吃虎啊。
“好，朕就依你。起身吧。”
江澜生站起来一边侯着。
“月儿，你想要什么赏赐？”庆裕帝有点好奇，这个丫头会说出什么理由来拒绝他的赏赐呢。
子书月抬起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庆裕帝：“皇上，您要赏赐月儿？”
皇上点点头：“嗯，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子书月想了一下说：“皇上，臣女刚回来，还不知闺房里缺点什么，也不知有没有月银之类的零花银子，不如您就赏我点银两如何？”
殿里的人再次被子书月的话绝倒。袁洛云淡淡的看了看她被摸过的那边脸，神色有点沉，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是个财迷呢。
而江澜生则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家师妹：师妹实在太聪明了，直白的向皇上要银子，不但会打消皇上的戒心，还不会引来争议。如果什么都不要，那才会招来麻烦。
皇上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个丫头实在有趣：“好，朕就赏你银子。你想要多少银子？”
子书月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指头：“一千两？会不会太多？那就五百两？”
皇上再次笑起来：“好，就一千两。来人。”
大太监小柱子小跑过来：“奴婢在。”
“赏，江澜生黄金千两，子书月黄金千两，玉如意一柄。”
“是。”小柱子退下后，江澜生与子书月都跪下谢恩。虽然前世没有跪过任何人，但现今是在圣远，皇威不容挑衅，只能入乡随俗了。白银千两，子书月知道，可黄金千两，那是什么概念，子书月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一旁的孙立人与周相却有点心梗，都快得红眼病了，千两黄金是他们当牛做马十年的俸禄呢。
庆裕帝没有管饭的习惯，所以临近晚饭时就让他们都退下了，只留下刑部侍郎周相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江澜生拒绝赐婚 子书月接受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