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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酒楼与分桃断袖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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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酒楼与分桃断袖之情
春游的事情其实算不得麻烦。
反正酒楼的营业时间我说了算。
让小白写了幅歇业告示,又让小夏准备好茶点,租赁好出行的乌篷船,再将告示往门口一贴。
有间酒楼今日出游歇业。
时间是春社当日。
晨露未散,潇隐镇上便已经车马萧萧,游人如织。
小小白抱着小小黑,小白拎着食盒同纱布遮了一只眼的小夏并肩。
虽然穿的都是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裳,但是他们这个队伍刚在街道亮相,便不时引来路边待字闺中少女的偷偷窥看。
酒楼距离码头并不太远。
隔着人群,老远就能看到停靠在码头边一艘艘古朴的乌篷船。
除了我们,似乎也有不少人打算借用船只出行,我看了眼湛蓝无云的天空,今天似乎是个听社戏的好天气。
小小白与小小黑似乎都是第一次乘船。
一人一猫就这么站在码头上,看着眼前的船只四眼放光。
小白早已经拎着食盒上了船,转身瞧见小小白这幅痴傻的模样,反倒是笑着朝我伸出了手。
“乖。”
我也不扭捏,扶着他顺势上了船。
船夫撑着木浆让足够宽敞的乌篷船稳稳的停靠在了水面之上,我进了船舱随意的打量了一番,收拾的还算整洁,这笔银子看起来没有白花。
小小白抱着猫咪也让小白单手给拎上了船。
我出去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一人一猫在船舷上玩的痛快。
倒是小夏,坐在船舷上脸色有些恹恹,看表情,倒像是生病了。
我凑到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发烫。
“晕船?”我问。
“嗯。”他乖巧的蹭了蹭我的手心,像一只温驯的猫咪。
大约瞧见我俩的互动,小白在旁边不解风情的嗤之以鼻,我瞪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把小夏推进了船舱。
他现在可是我们酒楼的财神爷,别的不提,单单是他每日兴致来时随手做的吃食,就已经快要赶上我整日卖酒的收益了。
将船舱里遮阳的竹帘放下,小夏的表情终于缓了一缓。
我从药箱里掏出软膏在手心化开了,轻轻按在他太阳穴上。
小夏眯着眼睛,如瀑的青丝只用玉色丝带轻轻束着,从我这个角度看来,刚好能将他长长睫毛掩盖下小巧的下巴还有俊秀的容颜一览无余。
啧。
男色惑人,非礼勿视。
小白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也不客气,径自就撩开长袍这么坐在我俩身边。
我侧头看他一眼,他正单手撑头看着小夏,嘴角在校,眼神却是平平淡淡。
“夏兮夜。”
忽然的,小白出声叫出了小夏的全名。
小夏睁开眼睛,看着他。
一时间,原本还不冷清的船舱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好像落下一根针来似乎都能听到它的声响一般。
我直觉他俩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可他俩不说,我也不好直问。
正这么僵持,小白却忽然笑着接过我手中的药膏,顺势按着我的肩膀将我往外推。
“老板娘,你看外头这么热闹,你缩在里头陪一个病号多可惜啊。不如这里交给我来,你也出去看着点小小白。”
……话说的越好听,越证明有鬼。
我狐疑的看一眼小白越发谄媚的笑容,又看一眼重新垂下眸子的小夏。
大约是感受到我的注目,他抬头冲我宽慰的笑笑。
这大约是默认了小白的提议?
“放心放心,我又不会把他吃了。交给我,保你下船的时候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酒楼伙计。”
小白打蛇棍随上,我终于还是半推半就的被他请出了船舱。
身后的帘子重新被小白放下。
我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潇隐河,忽然福灵心至茅塞顿开。
船舱里的人,该不会有什么分桃断袖的情谊吧?
这种担忧一直持续到乌篷船停靠。
郊外的码头,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待到下了船,官社的酒棚早已经搭建好了,元捕快正穿着一身红色的捕快服腰悬宝刀监管着这一方土地的安全。
我上前同他打了个招呼,他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
单眼睛的小夏同着小白从乌篷船上下来,我下意识的瞥他一眼。
脸色倒是恢复了七八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只不过,我却总觉着他的笑意只是浅浅浮于表面,而未达眼底,也不知道他与小白在船舱里头到底交流了些什么东西。
大约察觉到我的失神,身边的元捕快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眼刚下船的小夏。
身子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
我诧异的扭头去看他。
元捕快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甚至还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欣慰道。
“你挑伙计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好。”
那是当然。
暂且不提小白的风流写意,单单是小夏的这张脸,怕是在潇隐镇里,都难再找出一个能与他比肩的。
只是不知道,这样白玉无瑕的人又怎么会折了一只眼睛,甚至还流落到成了屈居破庙的乞丐。
我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因为感慨小夏多舛的命运,抑或是为了其他什么。
今年的春社果然比往日要热闹许多。
北郊的流民在官府那边领了暂住的官牒,今日也被允许前来参加春社。
我去官家的酒篷里领了几两社酒,只递给小白,让他尝尝新鲜。
他不疑接过,饮了一口,眯着眼睛细细品味,半晌才悠悠晃了晃头。
“不如你过年时拿出来的那坛好。”
我笑。
这不是废话,自家留下的,自然是美酒佳酿。
不期然,忽然又想到那一夜屋顶上的那次谈话,想到那一个一直抿着嘴不愿吭声的男人。
距离他离开,也不过晃眼间,竟然也过去了整整二十日。
小小白不单第一次乘坐乌篷船,看架势,似乎也是第一次参加春社。
我给了他几段绸子,让他把小小黑拴好,见小小黑似乎也不惧怕人群,便放手让他俩独自去玩了。
城郊的桃花开的很好,再远一些,便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桃园。只可惜,私人所有,寻常人家也难得去窥看其中的娇艳。
我让小夏将备好的白叠布铺在草地之上,曲腿就这样在零星的桃树旁边坐下。
小白见此,有些无奈又有些妥协的在我旁边坐了,结果小夏递过来的糕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着潇隐镇的风土人情。
我看一眼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多半还是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似乎打从我一出生就存在在这镇上,有屠夫,有媒婆,有言笑楼的老板娘还有白日难得一见的姑娘。
有些胆子大的,已经成群结队推推嚷嚷的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但却并不靠近,只是娇笑着,轻轻冲小白身上远远的扔过来半枝桃花。
小白起初被砸得有些怔忪,看样子,好像是在犹豫是否应该出手报仇。
我有些好笑的替他拾起散落在脚边的桃枝,递到他手上道。
“这是潇隐镇的习俗,春社当日,若是碰见自己倾心之人,便可折下桃枝表达心意。”
小白看着递到他跟前的桃枝,忽的笑了。
“所以老板娘现在将这桃枝递到我跟前,是想对我表白?”
闻言,我骤的将桃枝抽回来,随意扔到一旁。
小白立刻懊恼的伸手将那桃枝捡了回来,表情倒好像有点儿悻悻。
“送出去的花枝,泼出去的水,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我白他一眼。
“我哪里是收回了,只是不想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小白气结,小夏却在旁边隐隐的笑。
我扭头过去看他,刚巧,他已经抬手折了一只桃枝递过来。
“呃……”
我有些犹豫是否应该抬手去接,可,这等姿色,要是让他递出的桃花被拒绝,那该是何等的尴尬。
不过,却不让我犹豫太久,身后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替我将那花枝接了。
“谢谢夏公子的好意,本少爷就带依依姑娘心领了。”
小白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俩互相对望,桃瓣翩飞之下,春风拂面。
……果然还是有分桃断袖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