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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清早,阳光转过贴喜字的玻璃窗徙入,洒在绣着花开富贵的大红喜被铺落半床碎金。

      靳少彦有些昏沉地醒来,昨天下午见过宓笙,昨夜里他抱着酒瓶睡的,很多年没酗酒,昨夜猛灌下那么多酒,胃烧得慌,果然今早醒来脑子昏昏沉沉的。

      抬手臂拍拍额头醒醒脑,靳少彦总算感觉清醒些了,下刻倏然察觉到不对劲,他的左臂貌似好像被个女人枕着,昨天晚上他在自己的公寓里都能被仙人跳?

      靳少彦心里飚脏话,抬手揉揉太阳穴,睁开眼睛瞧瞧情况,谁想恰好和女人抬头望的视线撞个正着,他莫名有点耳根臊红,这女人太像宓笙了,三十年前最青葱时的宓笙。

      他这是做梦梦见宓笙了?他现在还在梦境中?靳少彦抬手碰碰‘梦中’宓笙的脸颊,很心安理得的想我都做梦了总不能亏待自己,他再抚抚她的脸,轻车熟路吻住她。

      没多久,新房中响起令人面红耳热的晨间运动。

      清新的阳光逐渐转热,新房中的动静也渐趋停止,各自以为是在梦中的俩人相拥躺着,靳少彦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宓笙乌黑柔顺的秀发,感受着只存在记忆中的美好。

      静谧得冒粉红泡泡的氛围直到被屋外响起的喊声打破:“二弟、弟妹,吃早饭咧!”

      好像应该是楼下传来的喊声吧?是吧?靳少彦嘴角微微抽搐,会叫他二弟的女人只有他妈再嫁后的继父家的继大嫂,他不会都梦见那位继大嫂了吧?不可能吧?

      宓笙何尝不觉得奇怪,视线不经意瞥过,看清楚房间里的装修摆设,粉白的墙,带窗的五斗橱,印着喜字的搪瓷洗脸盘,比脸盆大的蒲扇,她…她这是做梦梦见什么了呀?

      靳少彦同时察觉到了,他对面的墙壁上贴着香江四大天王的海报,他再嘴角抽抽,正式打量眼这场梦境的环境,环视圈就想捂眼睛,这年代感十足的摆设,这特么是他和宓笙新婚住在他妈和那继父家里时的那几天,他做梦就不能梦到个二人世界吗?

      “叩叩——”屋外再次响起叫起声:“阿彦、笙笙,吃早饭了,你范叔叔他们等着呢。”

      这清冷声音的主人是他妈/她前婆婆?靳少彦&宓笙:“……”能跳过这段梦吗?

      悲催的俩人相视眼,各自拂掉心头的古怪,按新婚小夫妻的正常模式爬起来穿衣洗漱,虽然离婚二十多年,但曾经新婚时的状态对于他们在‘梦中’相处丝毫不觉生疏。

      “1992年八月十七日,星期一。”

      宓笙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绑好蜈蚣辫,她望着挂历上的日期,不由得喃喃念遍。

      这是她和靳少彦结婚的第十三天,1992年八月五日是七夕,他们在八月五日领结婚证,周末在首都办喜宴,但她爸爸和靳少彦的妈妈都没赴宴。婚前商定了办两场喜宴,在首都的喜宴由她妈妈和靳少彦爸爸各带配偶亲眷出席;在村里的喜宴,他们则也都不出席。

      宓笙记得,当年她和靳少彦是八月十三日回村,在八月十五日和十六日连办两天喜宴。她做梦的梦境在八月十七日早晨,那么就是他们刚在村里办完喜宴后的情景吗?

      可……宓笙抬眸望望窗外明媚的光照和触感真实的新房,能有如此清晰的梦境吗?

      靳少彦推门进屋来,走到梳妆台前看眼日期,对宓笙说:“下楼吃早饭吧。”

      他俩今早穿搭都选择了经典的黑白配,靳少彦一身白衬衫配黑裤,宓笙一身白衬衫配及脚踝的黑色雪纺长裙,再配着他们俊美靓丽的外形,活脱脱就是香江的潮流明星范儿。

      宓笙站起来随他往外走,踏在水泥楼梯,对这幢二层楼房的记忆也随之滚滚而来。

      这幢两层楼房两开间,一层二层楼各四个房间,平面图呈田字形,1987年建造的。

      1992年,她和靳少彦新婚回村办喜宴,范家还特意把给他们的新房重新粉刷了遍,新房中香江四大天王的海报就是范乘风帮他们在市里采购新婚用品时挑来的。

      这可不是范家对靳少彦大方,而是这是靳少彦他妈妈沈怜卿掏钱,这幢两开间的两层楼房和隔壁单开间的两层楼房都是沈怜卿出钱造起来的,总共四万块钱。

      隔壁的二层小楼房平面图呈日字形,住的是范固良的前妻和小女儿范金枝。

      1992年,范固良49岁,他前妻范招娣五十岁,两人育有两儿两女,在1983年离婚。

      范家前老俩口离婚时最小的女儿范金枝只有六岁,归了母亲抚养,范固良给前妻二百块钱和每月给范金枝十块钱抚养费直到小女儿满十八岁。

      靳少彦他妈妈沈怜卿和范固良在1987年结婚,当时范招娣在县里做保姆,收到消息赶回村来在喜宴上哭闹撒泼寻死腻活,按她的说法,他们过了二十年,连孙子都有了,哪儿能真离婚?她觉得离婚就是老头子生气,气消了气过了,俩人肯定要复婚的。

      现在这老头子竟然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好上,叫她还有什么脸活,她不活了她?!

      闹腾到最后,范固良把前妻和现任老婆都给说服了:留下范招娣在他们家做保姆。

      而沈怜卿虽然同意了但不愿意和范招娣同住个屋檐下,没多久就开始着手造新屋。至于范招娣保姆的活计,沈怜卿每月给十块钱,她家的三餐他们自己做,不同桌吃饭,她自己的换洗衣服全由她自己洗,其他家务活还有下地耕作则全扔给范招娣。

      在县里做保姆每月能得二三十块钱,在范家就每月十块,范招娣愿意吗?愿意啊,做自家的活能有什么不愿意?宓笙想想1997年时捅出的秘密,不禁冷笑,可真会算计。

      离婚、撒泼、趁势重回范家,这一场场戏排演得多顺溜啊。什么离婚,根本就是场戏;范固良和范招娣合起来唱戏,目的就是看中沈怜卿有钱想榨干沈怜卿手中的钱财。

      但宓笙对前婆婆真感唏嘘,她和靳少彦隔十年才清楚,沈怜卿是再嫁前就隐约有数了,她不在意而已。宓笙记得2011年时,沈怜卿在英国乡下养老数年临近生命的尾声,通过她妈妈转达,想在死前见她面,她近期什么时候有空,让她去英国见个面。

      没什么事,就是沈怜卿走到生命的尽头想在死前见她一面,想和前儿媳妇唠唠家常。当时她们就谈起过前婆婆这场再婚的婚姻,沈怜卿对范家的算计很清楚,不在意而已。

      沈怜卿会再婚只是想求救赎,她和靳少彦的爸爸离婚了,离得很平和很平静,可她的心却像始终滞留在离婚的黑暗中,她心里压抑,压抑得近乎窒息,她得了抑郁症。

      她不想那么痛苦,她想走出和靳少彦爸爸离婚的阴霾,所以她再婚了。而再婚嫁给谁,对方是否有算计,她无所谓,甚至在她看来再婚后付出的钱只是给自己治病的费用。

      回忆间,宓笙牵着靳少彦走到堂屋,范家众人都已在座,八仙桌面上摆着今早的早饭:油条、一碗七个白煮蛋、大汤盆抄手,每人一杯用热水冲泡炼乳稀释后的牛奶。

      沈怜卿46岁,眉目疏离,气质如月凝霜冷,稍被岁月侵蚀的面容仍然美丽,一袭家常淡青色旗袍更令她恍如是从二三十年代的民国时期里走出来。她看见姗姗来迟的亲儿亲儿媳也没什么表情,只站了起来,叫继长媳罗木棉帮忙拿碗给每个人盛抄手。

      “二婶,我妈说你和二叔在屋里打妖精,妖精长什么样,为啥我从来没见过妖精?”

      问话的是范家的长孙,小名年糕。范固良的大儿子范直前29岁,小儿子范乘风20岁,靳少彦的年纪在范家兄弟中间,范固良为表示亲厚,就让靳少彦在范家行二了。

      宓笙未应答,范大嫂罗木棉抢前赔笑道:“二弟、弟妹别见怪啊,我这也是没办法,几个皮猴以为你们屋里藏着什么好东西,闹着要推你们的房门,我差点拦不住。”

      真是新婚时,宓笙肯定脸红,记得他们当年新婚住在范家时她还强烈要求过靳少彦在这期间暂停夫妻生活,她觉得这房子隔音差,如果他们夜里有动静,可能会被听到的。

      夜间若是被人听见动静,二十岁的宓笙臊都臊死了,但现在她平静得仿佛这孩子是问,你早饭吃了什么?她正要回答时被靳少彦抢先:“再过十年,你大概就能见到了。”

      “还要十年?”年糕哀嚎:“我才七岁,我都还没活过十年,十年要等到啥时候?”

      靳少彦拿颗白煮蛋剥掉半个鸡蛋壳递给宓笙,再拿筷夹根油条给自己,准备吃早饭。

      宓笙端起玻璃杯喝两口香郁的炼乳,看桌上没有范乘风,不需猜,在隔壁吃早饭,原因嘛自然是一桌坐不下了;而范直前应该是去县里上班了,平常只有休息日回家。

      “阿彦,叔叔和笙笙大伯昨天跟你提的,给村里通电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范固良补充道:“不是叔叔要催着你,实在时间紧迫,你和笙笙就在村里住一个星期,今天是第五天,后天你们就得走了,你们回城里以后工作忙,叔叔也是怕你顾不上了。毕竟是给全村造福的好事,咱们村早一日通电,乡亲们也能早日安心,你说是吧?”

      闻言,宓笙被牵过思绪,立时想起来情况,她和靳少彦就在1992年八月十六日晚上、在他们新婚蜜月期连半个月都没过完时,就因为这事吵架了,她记得可清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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