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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 19 道成肉身 Incarnation ...

  •   Chapter 19 道成肉身 Incarnation

      如果梦境允许他选择,杰克绝不愿踏足此地。他想真正的魔物也该没有梦境,否则那些被辜负、被残害的必定纠缠不休。现在他正被纠缠着,被死者追逐,沿着植被繁茂的山谷蹒跚而行。在浓稠的紫色的夜幕下,道路如水银的河,钻石一样冷硬。为什么?为什么?玛尔塔。他感觉不到双腿,只能匍匐前行,在晶面上艰难攀升。
      "Many and multiform are the dim horrors of Earth, infesting her ways from the prime." 她忽然出现在台阶顶端,拎着黄铜制的香炉,镂空纹饰间溢出淡白的雾。杰克呼唤她,她就出现,好像宇宙的边缘正是她的故乡。
      残缺的月照耀着山谷,一些升起,一些随之落下,星辰黯淡。玛尔塔安静站着,直到第四轮月沉入大地,杰克经过她脚跟。然后她望向远处腐烂的队伍。"这也是我的队伍,"她惨笑道。"去神殿里,你知道路,趁黎明还未降临,趁双子的太阳还未睁开第三只眼睛。[1]"
      神殿只灰色的城市里才有,离此地万般遥远,杰克也不喜欢那里。所有的城市,故乡的,异域的,前者他大多没有见过,但他知道它们只有这一种沉闷的颜色。
      "我力竭了,不想再走。"他索性停下来休息,连腹部的卷须也不动了。"看着我死吧,至少黎明之前你会感到愉悦。"
      "但黎明降临我就要醒来,等着来人将我撕碎,"女孩对若虫说。"我们只有活着的时候才是真实的,哪怕爱不得持续一日。到我们死了,画布和相纸就要篡夺你我的存在,直至我永远爱你,因为忘记了你的残忍;往后的人见你作了粉饰的画,就当真以为你爱我,而我从未因此受苦。你要艺术也忍受毁谤么?"
      她的皮肤和肌肉都裂开,虫蛇的蜕变一般脱落。开口从胸廓到骨盆,翻出一层不薄也不厚的脂肪,和内脏鲜血一起流淌到地上,直到阶梯映不清任何人的脸。
      "可我爱你!" 杰克尖叫。行尸里的一个也出声呜咽,因喉咙上有刀伤,那哀嚎极不规则。
      终于最后的月色沉没,翡翠色晨曦漫过他们,也漫过透明的、血红的晶石。玛尔塔漂亮的头落在上面,仅摔一下就成碎片,杰克试图不去看她。
      然而他没有眼睑。

      Many and multiform are the dim horrors of Earth, infesting her ways from the prime. They sleep beneath the unturned stone; they rise with the tree from its roots; they move beneath the sea and subterranean places; they dwell in the inmost adyta; they emerge betimes from the shutten sepulchre of haughty bronze and the low grave that is sealed with clay. There be some that are long known to man, and others as yet unknown that abide the terrible latter days of their revealing. Those which are the most dreadful and the loathliest of all are still to be declared...[2]
      日记到这里就终止,看起来它的主人再没有时间写下去。奈杰尔督察从办公室出来,同僚都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他知道等他走出视线之外,这些人就又要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而被委以重任的他更无法不去想这桩案子。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仍摆脱不了恶心的感觉,惹得妻子很不高兴,还差点给老帕克的鱼店去电话,确认今天这批鲑鱼是不是坏了。
      奈杰尔只认为自己倒霉。他想他也没有得罪过总警司,为何非得摊上这么件差事。他在岛上待了近一个月,参与搜证的警探从废墟中接连刨出些垃圾,一件比一件骇人。还有尸体,男人和女人,索姆河战役中也不见得有死状比这些人的夸张、离奇。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啊?他头痛欲裂。
      奈杰尔对世界的看法十多年前就变了。战争开始之前他正处在对人生抱有无限希望的年纪,相信文明社会正待迎接一个和平而繁荣的新纪元。因此14年苏格兰场门前排起征兵长队时奈杰尔仍是乐观的,随后他的幻想破灭在索姆河[3]与凡尔登[4]。原来一切都没有变化,文明的异象自古便很短暂,更多时候,人类还是要回归野蛮和暴力的黑暗时代。
      饭后他带着证物躲进书房里,说要一个人待着,贝拉和雷妮丝便不来打扰他工作。总督察严令案情保密,因疑似有若干世袭贵族牵涉其中,但即使没有这道命令,奈杰尔也不愿冒险让妻子和女儿看见这邪恶的物件,何况它的内容——如此污秽、残酷且不可理喻。

      "你们有30分钟的时间考虑。"约瑟夫给自己倒了杯茶。谢必安回去休息了,现在他一个人守着一群惊慌失措的败类,用一支骑兵刀。宅子里还有别的武器可用,比如何塞·巴登背后的厨房里,完整的刀具至少凑得出一套,以及二楼走廊上用作装饰的盾剑,看着像花架子,其实迅捷剑的尖端打磨得十分锋利。不过他不担心这些,虽然他老了。老人才有经验。
      "你到底要把我们怎么样?"混血儿已经不耐烦。她和吉尔曼是唯二不那么惊惶的,一个宣泄着愤怒,一个看上去成竹在胸。
      不是约瑟夫要把他们怎么样,这话该问别人:俄耳甫斯、杰克,搞不好还有玛尔塔·贝坦菲尔。从地下出来贵族就想好了,他可以换一种方式理解俄耳甫斯的条件:如果贝坦菲尔在游戏中失败,那自然可以剐了她,由他亲自动手;如果她赢了——要是她真的能赢的话——凭这群恶棍的心眼和手段,即便不受致命伤,体力也该所剩无几,让她死倒是最容易不过的事。
      "我对诸位没有恶意,"他再次对客人们声明,"但只有你们达成一致之后,我才能回答问题。"
      "你们无权审判任何人..."机械师小声争辩,不像是要说给约瑟夫听。她不是看着何塞·巴登就是给薇拉·奈尔递眼神,同样的境遇下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互支持。"况且所有指控都毫无根据,我们又为什么要向一个连真身都不敢显现的懦夫认罪?"她越来越压不住情绪,最后眼神竟有些歇斯底里。
      法国人又翻了翻文件,他刚刚当着众人的面读完这东西。有些事情他先前就了解或者猜到,然而不包括小女孩的硝石与火。薇拉·奈尔不敢附和列兹尼克,他很肯定,夏季别墅里那女人已经露了马脚,现在自己坐在这里,她谅必要闭紧她好看的嘴。
      "这里不是法庭,小姐。"
      死物突然言语,连约瑟夫也给吓了一跳,自上一次游戏结束,传音装置已经被俄耳甫斯冷落了很久。几个女人倒直接慌起来,迅速往距离雕像最远的墙边挤。
      这情形如果俄耳甫斯想看,必然能看见的,可不知为什么,约瑟夫隐约觉得他此时并无这份闲心。
      "我们不以事实定罪,"那声音继续说,语气异常僵硬:"世俗的法律亦是如此。诸位身为法外之人,感触当最为深切:一桩恶行若不为人所知,便不至成为罪名;而当它不再是秘密,一切尽在取舍之间,关键在于,容忍哪些人知情,令哪些人沉默。"
      俄耳甫斯留了很长时间给上面的人反应,更有可能是他累了。那些质疑他存在的人不再把他错当成其他人当中的一个,他们互相询问,互相许诺,等到完全理解了话中的含义,却又缄口不言。零时的钟声结束,那声音便宣告。
      "吾等已拜请黄衣之王,万王之表率、万帝之楷模(a King amongst kings, an Emperor amongst emperors),他的使者已莅临。他将赏赐他要赦免之人,他要赦免之人有且只有一个。"
      "那册剧本!"薇拉惊呼,何塞与特蕾西也四下找寻。《黄衣之王》,1895年的禁剧,杰克看过,雇佣兵看过,贝坦菲尔看过,这几人有的死了,有的不见踪影。那么谁是使者?
      众人争论着,到最激烈时,雕像后面,应该说它连接的管线另一端的密室里,响起枪声。

      客人们全逃出去,留约瑟夫一人坐着。法国人没有拦他们。是时候了,那枪声说,结局本来就被拖延了太久。过来吧,过来吧,死神!让我看看你有几分能耐。
      "卡尔在哪里?"等人走干净,他问雕像。
      "在我身后。"死神说,"你下来,我带你找他。"
      "杰克呢?"
      那边一时没了声音,但约瑟夫仍然察觉了,她不太高兴,正要发作。
      "您讨厌我。"那边好像真的生气了,呼吸都不匀净。过了一阵,她又才说话,这次还是答非所问。
      "你们找错了人。我了解你们,大人,我曾经是你们当中的一个。不要以为我是被从这个位置踢出去的,没人能这样做,只是我主动这样选了。你们在操纵者的位置上太久,肯定早忘了当初身似浮萍,半点由不得自己是什么滋味,但我还年轻,我永远记得。"
      其实约瑟夫已经不太关心杰克,不关心他的死活。一意孤行的人要能劝的回来,也就对不上这个评价了。他只怕贝坦菲尔再拿他作出什么事来。他也不打算听那女人的下去找她,往设好的陷阱里送,玛尔塔能有诺瓦赛特这样的父亲,难免上梁不正下梁歪。
      伯爵推门出了餐厅,一路往楼上走。原先伊索负责的事务全都乱套,包括烛光灯火。二层还勉强剩下些光源,是客人里略心细的两人点的,藏书室的橡木门也紧紧闭着,门底略渗出些灯光。他走上东塔楼的旋梯,沿着曾经属于贝坦菲尔的末路,现在换他踟蹰不前。
      "安格卡特尔先生需要休息,我不建议您现在吵醒他。"
      末级台阶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它生着鳞甲似的表面,接连反射着月光。见约瑟夫来,它显得兴奋不已,紫黑的鳞片明灭闪烁。那东西用贝坦菲尔小姐的声音说话,但它绝对不是她。
      它是从门里来的,约瑟夫知道。有合适的祭品门就会开,罗马人臭烘烘的书里全写了。过去门里来的是些别的东西,张着膜翼,似马非马的生物,利齿挂着涎水,喜欢在石阵附近飞[5]。杰克有时将还未死透的落败者喂给它们,那些东西当着人的面就开始嚼,后来开膛手学坏了,把还在挣扎的人从腿部一端拖过去,那人就要被迫看着自己被一截一截地吃掉。他还听闻,俄耳甫斯的族姓早先是不一样的,后来顺着那些东西的名称改过。
      许多记忆涌上来,让法国人的动作有了些许迟滞。带鳞片的生物失去耐心,展开触肢往楼下探,靠近目标后,它扬起其中一条,露出腹面密集的倒刺,打算将此人的脸皮整个揭掉。
      约瑟夫斩了触肢,继续上行,他确信自己落了最重要的一环信息,贝坦菲尔小心藏着的她的秘密,即便要杀了伊索·卡尔,向自己宣战,她也必需藏着。他回头检查方才斩落的肢体,没有骨肉没有鲜血,只鳞片余下几枚,荧荧的金属蓝色随风而逝,原来是羽毛。
      "真没用。"
      "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呵!
      "杰克不愿伤您的心,才将卡尔藏起来。您坚持找他做什么?继承人也会死的,他们很大可能还不如你长寿。我想,教授用在诸位身上的方法,您是不敢再给自己的子嗣用了。
      "我很早就做梦,幸好入梦不深。俄耳甫斯也是,他的梦最有意思,他都不和你们说吗?现在杰克也做梦了,您猜,没人找他的话会怎么样?"
      黑羽积了一地,台阶上铺满诡异的结构性蓝光。约瑟夫将刀刃边缘的绒毛抖去,挑开门闩。旋梯很长,他走得不容易。那生物派不出更多腕足,却仍喋喋不休,总拿法国人年老无嗣作文章。约瑟夫嫌她吵,扯下发带截作两段当耳塞用。
      〖在我身后〗。门里来的东西从不说谎,因为没有必要,或者根本不会讲人类的语言。他径直朝画像走去:垂死的《夏洛特夫人》。

      "你好臭。"
      "稀奇,棺材里爬出来的也要挑剔个人卫生吗?"
      萨贝达懒懒看了来人一眼,重新把眼睛闭上。我准是伤得太重,才出现幻觉,雇佣兵想,但至少不在梦里——梦里的不该是她。
      铁门外,玛尔塔折弯发卡正在撬锁,手套腕部缀着一圈宝石。她还穿着来那天晚餐时的衣服:黑羽、缎带、猩红色蝴蝶结子。
      "你已经死了。"奈布对她说,好像这么说了,她就会停下不动,然后倒在地上变回尸体。
      女孩没有反应,垂眸专注手上的事,她的眼圈也依然融化般黑糊糊的,令人不快。她一直弄不开那锁,换用榔头砸,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这些工具。
      门口传来巨响,想装睡是不可能了,奈布终于确定眼前的不是幻觉,也不是鬼魂。鬼魂犯不着与一道门过不去。
      玛尔塔砸完门锁又来砸他的手铐,"你看我跟看着死人一样,"她轻轻叹气,神情忧郁。"德拉索恩斯让人把我活埋进地里,你看见我下葬,就以为我死了?或者你不甘心,在嫌我没办成事?"
      萨贝达不是没这么想过。他假设过许多次,如果玛尔塔果断一些,他们两个人都不会有现在的结果。行伍之人尤其忌讳思虑过重,想得越多,就越难从以命相搏的厮杀中活下来,这是多少人拿命换来的经验。
      "不敢。"奈布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镣铐报废之前他也就只做得了这么点动作。他动的不是时候,锤头刚好砸进掌心里,幸好是钝面。
      "你是来杀我的!"他有点恼了。
      "不,我只是路过,恰巧碰到。"觉得榔头太危险,女孩决定换回发卡用,手铐的锁相对简单,倒害怕刚才砸坏了撬不开。
      萨贝达终于发现哪里不对。玛尔塔不缺少情绪,即使正向的很少,可眼前之人有着与智识严重不符的迟钝,好像她分离了灵魂的一部分,心不在焉,应付着和自己说话。一个恍惚的女人在昏暗如迷宫般的地下游荡,一个本来应该躺进坟墓的人。
      他捡起榔头抵住女孩颈侧,那一端起钉齿寒光熠熠:"你是谁?"

      "我们该怎么办?这些东西...看着很不舒服。"特蕾西紧了紧大衣领子,四下张望。她说的自然是那些机械装置,取代了原来的花圃、雕塑、茶桌和亭子。外行从形状也看得出来它们是做什么用,以及,为谁准备的。
      他们站在迷宫中央,倚靠枯萎的玫瑰从藏身,离玛格丽莎被发现的位置不远。发生了这么多事,女孩发觉自己几乎已经忘记她了。
      何塞·巴登蹲在一边摆弄手里的东西,机械师听见金属扣件被反复拨动又弹回去,她以为是一支枪,卡壳了修不好。
      "你..."她一时不知道该问还是该逃。
      "趁我们都还说得出话,有想知道的就直接问吧,别指望我的回答尽如你所愿就是。"
      水手已经不年轻了,第一次见面时特蕾西就这么觉得,但是几天下来,他好像又苍老了几分,甚至不再费力支撑他玩世不恭的态度。现在他眼神疲惫,须发凌乱,却比刻意摆出的威慑姿态看上去更加危险。机械师改了主意,她不能和这个人一起,看着他自己就总忘不掉女演员的死状和贝坦菲尔若有所指的表情。
      "你杀了她是吗?玛格丽莎·泽莱。不然贝坦菲尔不会说那些话。然后她也死了。她以为她讨好了安格卡特尔,但你才是真正和看守们串通的人。"
      何塞朝她挑挑眉毛,没有承认也不做辩白。他们受到的指控已经足够了,再互相指责毫无意义,他不会陪机械师在无聊的争论上浪费时间。俄耳甫斯没必要捏造那些罪名,人类天生就用学识、财富和权力度量欲望。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他站到迎光的位置,将手持物展示给对方。"因为我的答案你不会信,问其他人也是。既然你我的罪名何其相似,不如问问你自己,德拉索恩斯说的是不是实情,然后着眼于一些仍能解决的事情。"
      "你要我帮忙打开它。"
      "不错,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所有人的秘密,比法国佬的废纸上写的更多。"

      Notes:

      1 格赫罗斯(Ghroth): 拉姆齐·坎贝尔《牵引》(The Tugging, Ramsey Campbell, 1976)中首次提及此名,一颗形如"红色有疣球体"(a red warty globe)的流浪行星,亦称为"审判之星"(Nemesis)或"灾厄之兆"(Harbinger)。"它如同生锈一样通体棕红,除了山丘一般的球状突起外并无其他特点。当然,如果他从这里望去就会发现那些突起并非山丘大小,而应该更为巨大。一个锈迹斑斑、满是肿块的球体... 它毫无生气地浮在那里,散发着压倒性的气息,犹如翻滚的闷雷..." (It was red as rust, featureless except for bulbous protrusions like hills. Except that of course they weren't hills if he could see them at that distance; they must be immense. A rusty globe covered with lumps, then... It seemed to hang ponderously, communicating a thunderous sense of imminence, of power...) "行星的表面不会移动,它只是一颗行星,行星的表面也不会随意裂开,它不会像那样滚动,更不会散开几千英里,让你看到下面的东西-苍白而闪闪发光。" (...the surface of a planet doesn't move, it's only a planet, the surface of a planet doesn't crack, it doesn't roll back like that, it doesn't peel back for thousands of miles so you can see what's underneath, pale and glistening.)
      格赫罗斯由气体、灰烬与炙热的液态铁构成,外壳上遍布断层与裂谷,并时常以其下广阔的液态铁海洋形成一只巨眼,它是宇宙的"先驱和代行者"(the Harbinger and Maker),令群星归于正确的位置并唤醒其上沉睡的古老神祇。实际上早在坎贝尔1964年作品《夏盖妖虫》中格赫罗斯就已经出现,作为毁灭夏恩母星的元凶:"那东西在一个被翡翠绿光芒照耀着的日子的黎明时第一次被看见。在地平线的双日上方,出现了一颗古怪的半球形红色天体。它的边缘模糊不清,而中心是一个轮廓分明的深红色火焰点... 它们断定那不是一颗恒星或行星,而是某种由无法辨认的物质组成的天体;它的光谱完全未知,一定来自一个与宇宙中任何区域都截然不同的领域... 第三天,球体在天空中化为一片巨大的红光,它遮住了绿色的太阳,用深红之焰照亮了一切,但是没有热量散发出来,除了血红色的光外,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这颗星球的存在。...它看见天空中一道长长的深红色闪光迅速地接近地面... 随着红光慢慢消退,建筑物及街道上的行人再次清晰可见。在这场灾难中,这些生物和建筑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了变化,它们都从内部发出同样的红光。光线每时每刻都在变亮,从红-橙-眩目的黄转化为白色,昆虫们在无助的痛苦中扭动着,抓挠着。...建筑物摇摇欲坠,居民在瞬间的炽热中四分五裂。它最后瞥见的是光球下夏盖领主们所遗留的一切,它们在深红辐射下没落。" (It was at the dawning of one of those emerald-lit days that the object was first seen. Above the double disc on the horizon, and slowly approaching their planet, appeared a strange semi-spherical red globe. The edges were indistinct, while the centre was a sharply-defined point of crimson fire... it was not a star or planet, but some species of body which was composed of no recognizable substance; the spectrum was completely unknown, and the substance must have come from a region where conditions were unlike those anywhere in this universe... On the third day the globe was a huge red glow in the sky, blotting out the green suns and lighting everything with a crimson flame; but no heat emanated from it, and no other evidence of its existence met the insects besides the blood-red light. ...it saw a prolonged crimson flash in the sky, speedily approaching the ground... As the red glow slowly faded, the buildings became again visible, as did the beings in the streets. The creatures and buildings had changed in some way during the cataclysm- for they glowed with that same crimson light, streaming from inside each. And the light became every moment brighter, changing from red-orange-blinding yellow to white, as the insect-beings writhed and clawed at themselves in helpless agony... the buildings reel and the inhabitants burst asunder in momentary incandescence... And its last glimpse was of the globes of light which were now all that remained of the lords of Shaggai, as they sank to fill the ground with crimson radiation.)
      2 《无名的子嗣》(The Nameless Offspring, Clark Ashton Smith, 1931)引言,出自阿卜杜尔·阿尔哈兹莱德所著《死灵之书》: "自太古以来,地球滋养着各式阴晦恐怖之物,形态纷繁且为数众多。它们在不动的山石下沉睡,伴随林木的生长自根系间升腾;它们巡游海床、潜行地底,以幽深殿室为居所;它们在坟穴茔窟中出没,视凌人的青铜与卑微的黏土无异。过去人类得以见识其中些许,余下的仍隐匿行迹以待将来显现世间。或许世人还未能得见最骇人、最致人厌恶的污秽,但在昭示过自身存在的异形中,有一物因过于卑劣肮脏,其名隐而不宣。它是墓穴的隐居者与必死凡人所得之子嗣。(Many and multiform are the dim horrors of Earth, infesting her ways from the prime. They sleep beneath the unturned stone; they rise with the tree from its roots; they move beneath the sea and in subterranean places; they dwell in the inmost adyta; they emerge betimes from the shutten sepulcher of haughty bronze and the low grave that is sealed with clay. There be some that are long known to man, and others as yet unknown that abide the terrible latter days of their revealing. Those which are the most dreadful and the loathliest of all are haply still to be declared. But among those that have revealed themselves aforetime and have made manifest their veritable presence, there is one which may not openly be named for its exceeding foulness. It is that spawn which the hidden dweller in the vaults has begotten upon mortality.)"
      3 索姆河战役(the Battle of the Somme, 1916.6.24-11.18):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规模最大的会战,参战各方伤亡超过130万人(英军伤亡360000<另说45万>, 英联邦军64000, 法军约200000人<另说34万>, 德军近550000; 7月1日最为血腥, 英军伤亡超过57000人, 其中19240人阵亡, 德军伤亡人数在10000-12000)。索姆河战役是一战中最惨烈的阵地战,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将坦克投入实战(英制马克1型, Mark I)。
      4 凡尔登战役(La Bataille de Verdun, 1916.2.21-12.19): 一战中破坏性最强、持续时间最长的战役,交战双方共伤亡近百万人(法军约543000, 德军433000),仅次于索姆河战役。
      5 拜亚基(Byakhee): 首次现身于《魔宴》(The Festival, H. P. Lovecraft, 1925),一种可驯化和训练的有翼混血生物,外形特征难以把握,可携人飞行。"在那里有节奏地扑打着的,是一群已经驯服并且经过训练的,像杂种似的有翼生物。健全的眼睛无法把握它们的样子,健全的头脑无法记忆它们的形貌;那些东西即使和乌鸦、鼹鼠、兀鹫、蚂蚁、吸血蝙蝠,或者腐烂的人类尸体相比,也都完全不同——我无法回忆,也绝对不能回忆起来。那些生物拍动膜翼,用带蹼的脚前行,它们的大群接近了参加祭祀的人群,抓住这些身穿套头外衣的人。" (...there flopped rhythmically a horde of tame, trained, hybrid winged things that no sound eye could ever wholly grasp, or sound brain ever wholly remember. They were not altogether crows, nor moles, nor buzzards, nor ants, nor vampire bats, nor decomposed human beings; but something I cannot and must not recall. They flopped limply along, half with their webbed feet and half with their membraneous wings; and as they reached the throng of celebrants the cowled figures seized and mounted them...) 洛夫克拉夫特并未在文中提及"拜亚基"一词,该名称出自奥古斯特·威廉·德雷斯(August William Derleth, 1909.2.24-1971.7.4)《天空守望者》(The Watcher From the Sky, 1945):"In order that these creatures be made to serve me, however, it would be necessary for me to swallow a small pellet, a distillation of that marvelous golden mead of Professor Shrewsbury's, the mead which rendered the drinker insensible to the effects of time and space, and enabled him to travel in those dimensions, while at the same time heightening his sensory perceptions; then to blow upon a strange stone whistle, and also call forth into space certain words: 'I?! I?! Hastur, Hastur, cf'ayak 'vulgtmm, vugtlagln, vulgtmm! Ai! Ai! Hastur!' Certain flying creatures- the Byakhee- would come out of space, and I was to mount and take flight unafraid." (为了使这些生物为我所用,我必须事先服下药物,蒸馏提取自舒兹伯利教授那奇妙的黄金蜂蜜酒。蜜酒可令饮用者不受时空迁移影响,使其得以在各维度间穿梭,并且强化感官知觉。此后需要吹响一只古怪石哨,面对天空吟诵以下词句: "I?! I?! Hastur, Hastur, cf'ayak 'vulgtmm, vugtlagln, vulgtmm! Ai! Ai! Hastur!" 这些飞行生物,拜亚基,就将自空中降落,我便可以安心骑乘。) 根据德雷斯的补充设定(《天空守望者》&《库尔文街上的小屋》The House on Curwen Street, 1944),拜亚基膜翼漆黑,飞行速度接近光速(也可能是夸张的修辞),侍奉无可名状之哈斯塔(Hastur the Unspeakable; Him Who Is Not To Be Named),需要以特定的工具和咒文召唤。(Then he took me by the hand and stepped up to the sill of the tall narrow window. I followed him, and both of us stepped out into space. I felt something beneath us, and I saw that each of us was riding a monstrous black-winged bat-like creature which traveled with the speed of light. 然后他拉住我的手踏出窗沿。我跟着他一起走入空中,发现身下有什么东西。我看见我们各自骑乘着一只生漆黑膜翼,蝙蝠似的生物,它们正以光速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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