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绛珠双草》垂笑

99、第三十八章 山居（）

　　“如此说来，两位公子虽然衣衫破烂，但都身手敏捷，看似没有什么大碍。”
　　李和睦说道这里，不自然的瞅了一眼夙玉，若无其事般继续分析下去，“那他们当务之急不是张扬，而是如何将事件隐瞒下去。方公子昨日才的休沐，今早出的门，所以他也才被拐了一日而已，常人想不到许多，可若动了血腥，没有也说成了有！我看了出事的地方，相关的人都不见了，可当地的住家没事一样，因为这些拐子本也独来独往，不和人接触。何况当时混乱，也记不清面孔。我去问时，倒是听了其他版本的说法，却没人记得事实如何来的！”
　　“再何况，大爷现在在荣国府里，元妃虽然与贵妃都享淑房之宠，但是皇长子地位牢固，比其他两位小皇子更得圣心。而元妃已过碧玉年华，膝下仍无一儿半女，若论宠爱，也比不得周贵人。可是荣国府根基牢固，便是吴家之盛，也不敢来这里撒野的。”
　　夙玉苦笑道：“我只怕宫中争斗，人家怕自己给拿住了把柄，两害取其轻。”
　　“但那个更轻呢？”李睦沉稳的说，“他们会认为那个更轻呢？”
　　“如果真是有所不测，即使少爷躲在荣国府，要灭口一样会灭口。可既然拖到天黑都没有下文，就不会有很大的动静。更何况，我们这里如何忧心，说不定都是白瞎，他们眼里，爷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不谙世事的，哪里会想到这儿呢？”
　　夙玉低下头，“这也未必。”
　　李睦道：“最多明日，若还没探清方府的态度，就只能将此事告知亲家老太太，咱们再作打算。”
　　可到那个时候，有什么打算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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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次日，方府专门派人来感谢夙玉。出面接待的是贾琏。他本不常见这等权贵亲信，也想热络一番，可是人家谢夙玉什么事，他都不知道，只好将李睦找了来，听两人言语，才知道方家小少爷前日街上给遇了强盗，幸好夙玉来解了围。贾府好容易能和权臣打上关系，立刻喧宾夺主，看得人家都傻了，贾琏之流心中如何想不提，贾母招来夙玉，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番昨日之事，只愁眉不展，骂一声贱贼断子绝孙，就询问起方家小公子的为人来。可随后又知道夙玉计划不变，马上要带黛玉去山庄小住，贾母真的生气了，可这回不仅夙玉坚持，连李睦都直言相求，贾母也真没有办法。只得安排三日后，林之孝安排几人个男仆并在怡红院看院子的林小红伺候外孙女出门。
　　忽然听说林家人要离府，不仅王夫人凤姐等非常意外，三春等人更是惊异，倒是宝玉，出人意料的，没有大哭大闹。盖因为夙玉为防止和他扯皮，早一日在应园与他说了，宝玉当时的举止自然出格，和黛玉都吵哭了，夙玉心烦的不行，拎着他往画室里呆了一刻钟，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宝玉就老实了，老老实实额帮黛玉收拾起出行的用具，简直要将自己的屋子掏空一样。见他如此，三春之惊异尤甚与黛玉出门——要知道林家薛家，自从搬来荣国府，这还是第一回远离呢。探春尤其嘲笑了她哥哥几次，看宝玉不敢回嘴的样子，大家又笑得不行。单说贾政听说夙玉要去，特意的将他招来嘱咐了一番，不过是不可耽误了学业云云，夙玉只好拿出了功课计划，听他点评一番才罢。
　　三日已过，夙玉一行从自家招来车马，安安静静的离开了贾府，下半日，方太傅家的三公子特特的到荣国府感谢他仗义之恩。见夙玉不在，和老太君涵虚一会儿就自去了，却是宝玉，见方天欣风姿神貌，恋恋不舍。
　　宫中，博艺馆，方天欣回禀了荣国府见闻，抬头瞄了眼上方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
　　果然，这人冷言冷笑，“还真是不经事的小孩，这个样子，就的避到城外去？”
　　天欣赔笑道：“孤儿寡女，他又小，寄人篱下的。”“你倒为他说话，也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元母妃，也真是可惜”，听到话语中的冷淡漠视，方天欣心中一凛，脸上笑容却不敢动分毫。“好容易出的了头，家里没一个顶用的，还空欢喜呢！”方天欣笑道：“贾尚书母舅正是九省巡检，正得圣恩。”“林御史也圣恩隆重，不过树倒猢狲散！就这么点儿骨血，还得托岳家保护，也不怕引狼入室。”天欣笑道：“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殿下正好看戏。”
　　这人又是冷笑，“我没工夫看这个戏，让舅舅把人撤了吧。前日外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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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会说到，方天欣回禀了荣国府的见闻，正听皇子吩咐如何，这边三日眨眼而过，黛玉夙玉姐弟，带上紫青雨雪并李睦小红等二十几个家人，一行车马浩荡，却又安安静静的往山庄小住静养去了。
　　古代的交通不比今日，内城到西山一路几十公里，现代不过小半日车程，古代就要走上两天，再有娇滴滴的小姐少爷，又非快马轻乘，这一路就走的十分辛苦。头一日里，夙玉一骑乌云踏雪狮子鬃，黛玉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天明时出的城门，日暮时才投到铁槛寺旁一所贾府庄园，幸而先两日李睦家的已带着红棉紫绫提前打点，及林家大队到达，一应食宿都是恰好。
　　且说黛玉遮了蔽膝，下车往内室休息，经此颠簸，娇弱难免不支，将大半的重量倚在紫鹃身上才勉强行路，只将视线放在脚下，旁边村人眼光就不在意。而其他女孩都第一次见识村风，虽然日暮西山，人声影焯，也四处张望，甚至玩笑出声，恨得李睦家的骂人，棉绫两人连连压制才好了些。
　　村屋陋室，柴扉纸窗，窗外动静自然瞒不过黛玉，要是往日早都动怒，可紫鹃这里服侍黛玉净面更衣，重梳了头发，也未见她出声，心里就觉不安，想这一路风光无限，连自己都忍不住贴在窗前，她也只是闷闷，想来是有心事，而自己只认为是早起那呆子“执手相看泪眼”给愁的，竟没放在心上，真是疏忽，只盼一会儿夙哥能帮着开解才好。而这时，雪雁雨鸥两人又抬着一盆热水进屋，黛玉问道：“你来这里，夙哥哪里怎样？”雨鸥笑道：“大爷和李大叔去看伙计们去了，一会儿才回来，她让我先过来看姑娘！”黛玉默声应了，又听雨鸥道：“小红方才要来服侍姑娘，我寻思这是老太太派的人，得客气些，就让鹭姐先和春纤陪她梳洗去了，一会儿在一起过来。”黛玉点点头，紫鹃笑骂：“就你聪明的！”一同和雪雁就着旧水洗脸，黛玉道：“我用不了许多，你们用新水好了。”雪雁笑道：“夙哥特特嘱咐了让姑娘烫烫，明日好走路呢！”黛玉听过，又低了头。
　　一会儿李睦家的王氏与小红等人也过来寒暄，黛玉才挤出些笑容出来，可暗香算是看着黛玉长大，怎不觉察，百般安抚询问，黛玉才头埋在她怀里悄声道，“我替夙夙委屈！”暗香也觉自家姑娘都委屈的很，可有外人在，这话多说无益，只有抚抚姑娘的背，劝慰一下。又有人报大爷来了，黛玉立即掩饰泪容，抬头笑迎弟弟。
　　夙玉已然收拾过了，进屋见姐姐还好，只腻在黛玉身边，只喊饿了。李睦家的连声催热饭来。一时饭菜上桌，青黄不接时节，也凑出一桌山野风味，有野猪肉酿的面筋，鲜鸡蛋炸的茨菰，豆腐皮炒的马兰头，玉兰片炒的蕨菜，余者烧鹿筋烤狍子，凉拌的荠菜婆婆丁，各式干菜馅的包子，一盆五谷杂粮的卷子，另一大碗马齿苋鸡丝汤，皆春意盎然，清香扑鼻，令人垂涎不已，夙玉不消说连吃两碗，连黛玉都给劝着多吃了半碗。暗香见了，高兴不已，又说，“我在吩咐厨房多做些去，恐怕丫头小子们都不够吃！”夙玉笑道：“得烦吴嫂子一声呢！这些东西都是好的，再多与庄头些赏钱。”李嫂子笑着应了。
　　一时饭毕，丫鬟们下去吃饭，换小丫头上来伺候，黛玉坐在炕上，看窗纸上新剪的窗花，见小孩子吃饱了饭，都忍不住想出去玩的样子，骂了一声，道：“乌起码黑，也不怕给狼叼去！”忽然膝头一沉，原来是夙玉躺了过来，眼睛都睁不开了。黛玉心里一软，吩咐道：“算了，你们散了吧，别走远了，丢了我可不管！”小丫头都知黛玉心软，也不怕她，诺诺出了房门，都飞也似的去玩了，就剩点点不走，黛玉心里喜欢，就柔声道：“你去看看两位妈妈，让她们先歇息去，再找伙伴也玩一会儿，你懂事，也别落单了。”点点做个鬼脸，“姑娘最好！”也跑出去玩了。黛玉一叹，见夙玉闭着眼睛在笑，也笑道：“你笑什么？这院子里这么多人，我放她们出去，也跑不出去。”夙玉道：“我笑姐姐从来不变。”黛玉道：“什么变不变的，赶紧起来，咱们走走消食。”夙玉轻声应了一声，竟然真睡着了。黛玉知她骑了一日的马，真的累的紧，也不忍唤醒她，一动不敢动的就任她枕着，又看她一手缠在手绢松了，就轻轻地给她重新弄好，握在自己手里，心中更觉酸楚——
　　自己连咳嗽一声都有人问，夙玉手上这么大伤口，诺大个贾府竟然无一人发现？就算夙玉一直刻意掩饰，精细如宝玉，怎么还只有心思问她别处的床睡不惯？带的胭脂好不好？他有心思给自己挑选滋养凝神的香料药物，挑选解闷的玩具书籍，怎么，就没看看夙玉有多疲惫？
　　还有老太太，太太，几位姐妹，都平素与夙玉好的，她们，怎也不会发现？难道，平素那些亲热赞赏，都是假的吗？

　　如果夙玉知道黛玉心中所想，一定会笑姐姐天真，叹姐姐纯粹，这个时候苦恼这个问题哪有什么意义？就拿夙玉自己来说吧，她不是多情之人，但也自诩是真性情，凡是投入的感情绝对不掺假，但是真情也要分多少的。大哥比方，如果她最爱的人死去了，死神问她舍不舍得拿自己的命来换，如果那个人是她真正的母亲，她绝对眼睛不眨虽死无悔，十大酷刑也愿意挨着；如果那个人是娘亲或者黛玉，她也一口答应，事后犹豫一下也不后悔；如果那个人是林如何老爹，她就会犹豫一下……才答应；再有其他人……他/她是我什么人啊？

　　就拿贾母来说吧，她初见夙玉是有几分考量的，不过爱屋及乌给黛玉几分面子，可是见夙玉确实可人疼，也就真心的疼爱几分（毕竟说起血缘，满荣国府除了黛玉，没一人与她有干系）。但她并不只有夙玉可以疼爱，满屋子的孙子孙女，疼爱的标准一样吗？何况这么大的事情，凤姐贾琏只能想到多个巴结机会，还怨夙玉怎不会趁热打铁，贾母这般经历，还不能看到冰山之下的危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要在事后安慰下小孩子也算心意到了。宝玉呢，他对夙玉算是全家最真的了，绝不掺假，……或者说，他对谁都不掺假的，可是一个人就算喜欢所有的花儿不代表他就不能有“最”字的存在。夙玉早就发现了，不论室中美女如云百花缭乱，宝玉看见后，他的眼睛总会第一眼盯住黛玉，没有一次例外……这也是夙玉至今没有反感宝玉的原因之一了。所以说对与宝玉，只要知道了黛玉要离开荣国府，还有什么事情比的这个重要？天塌下都不顾了，他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夙玉也要走呢！
　　还有三春，迎春也许真没发现，而敏锐的探惜怎会疏忽？只不过一个不能说，一个觉得没用罢了。
　　黛玉为这个感到委屈……姐啊，咱们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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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好久未曾亲近黛玉，这一觉夙玉睡得好香，清晨醒来，她连何时回到自己房间都不知道，只听得屋外雀鸣交织交响一般，忽然就将她唤醒，开窗一瞧，一股泥土的气味混着草木花香扑鼻而来，天高气爽，倒是个极好的春日。
　　下半程的路途颠簸，便遣了荣国府的车马回去，那珠缨翠盖车虽好，走不得山路，没得麻烦。李大管家早备好了林家的马车等在这里，贾府的人见了，也跳不出毛病，只得赶了车回去——这等级的车都珍贵，依旧令旁人跟着。黛玉蔽膝披风的上了马车，就觉宽敞舒适大胜昨日，且不说车厢之内布置精雅，这一路道路本来坎坷，可她坐在这里却丝毫不觉，又见制质素而不俗，便知是家人特意新制的，心里又苦又添，几乎落下泪来。紫鹃怕她如此，连忙打起窗帘令她分心，这车窗帘子是薄竹篾和青丝织成，朦胧不遮视线，一刹春光闯入窗来，顿时令人眼前豁亮，山路蜿蜒盘旋，夹道山花烂漫，黛玉只觉自己置身于万花筒，此地一花一草一木一石皆通灵而笑，哪里还记得方才哀怨，欢欣雀跃，惊喜难言！
　　说起来也真悲哀，林家算不得苏州最大的地主，也有着姑苏最美的花园，可是黛玉姐妹年纪小小就跟随父亲远赴维扬，后来又北上京都，这一辈子竟没在苏州住过几天，十二岁了贾府终于见了大观园，纵然美轮美奂，也只不过两里大的地方，旮旯里的美景，拙政园多大？留园多大？林家这样的花园城内外又好几处，可是堂堂林家大小姐竟然被普普通通的山庄给震到了，林如海有知，真不知道怎么哭！
　　可是山野自然，毕竟不是人工可比的，那夹道的桃杏李梨，有种的，也有野生，地上蒲公英二月兰，金光菊山百合，开的肆无忌惮，又另黛玉回忆起幼年时光，怀念起母亲音容。一时有些痴了。忽然间马车一停，夙玉爬了上来，问她，才知李大叔怕她劳累赶她来的，于是一路笑语晏晏，好不快活。
　　这处山庄临近西山，是当年贾敏的陪嫁，大约二百亩地，多为丘陵，又有一处别墅，是当年备着给新媳妇消夏用的。地虽多，但是不甚适合更重，于是多种果树，贾敏未嫁之时曾到此学习家务，亦曾筹谋经济，一年之后，出产大胜从前，贾母引以为傲。而后贾敏嫁入林家，未曾放弃私产的安排，更引入几项有收益的产业，于是单此一处，收益便有两三千两，都积攒起来为女儿陪嫁，现在此处便在遗嘱中留给黛玉。而此时黛玉姐弟住的临山的那处别墅名曰“停山居”，正是山庄风景精华所在，虽无甚雕饰，但胜在天真，贾敏曾笑赞云，“朝引清泉出云麓，暮拥彩霞入梦来”，林如海亦曾笑云，“满目清新芳草色，何必青绿惹凝光”。更兼甜香沁脾，飞鸟依人，黛玉和夙玉一下子就爱上了。
　　停山居是三重不规则的小院，房间不多，但房屋宽敞，红棉紫绫早都收拾妥当，紫鹃将带来的鹦鹉往窗前一挂，便万事俱备，只和雪雁青鹭鸟对着宝玉塞来的一大堆东西发愁，雪雁道：“早都说他别瞎忙说，就是不听，你看着哪用得着？”紫绫正好来了，拣出一个沉甸甸的八宝盒子问：“这是什么？”青鹭叹气，紫鹃扶额，雪雁道：“这玩意还是来了？他也真能折腾！还好，没便宜别人！”就打开给她看，原来是数十个玉兰花苞。紫鹃道：“前日玉兰开的好，夙哥最喜欢，就将几朵串了带在荷包里，姑娘们见了，都说比一切香料都雅，纷纷学了整的满院子玉兰香……噗，然后夙哥就不带了！偏宝玉见了，把满院子的玉兰没开的都摘了下来，要做香粉，百般央求姑娘把我们院子的也摘了，夙哥给他好大没脸呢！现在送了来……这么多，大概别人就没有了！”青鹭道：“怎么用得完？”于是用手帕托着挑出一大半来捧给紫绫，笑道：“烦姐姐跑腿了！李婶子四支，缃姐姐两支，其他的姐妹们一人一只，悄悄给点点一只。”紫绫道：“指使我，还没我的！你也胆肥了！”紫鹃笑着将一个手帕塞到紫绫身上，“缺谁也不缺你的，姐姐和红姐姐一人四只！”紫绫忙道：“别别，你们常见人用，还不够分的！”雪雁笑道：“我没不用，可姐姐啊……”拖了个长音，“好日子近了，才好用！”众人默契而笑，把紫绫羞得满脸通红，可手中托着香粉不敢动，只狠狠跺一下脚，道：“等你小蹄子那天看我怎么说你！”便转身跑了。
　　原来红紫婚期已经拖了两年，都是十九岁的姑娘，家里早约等秋天林家除服，便是下人们成亲之时，虽然仆婢无甚讲究，这两位资格老的大丫鬟也都守在林宅里绣嫁妆，不经常往荣国府来了。于是剩下女孩们分香粉，青鹭道：“王妈妈两支，姚妈妈两支，咱们四个一人两支，这最好的十支给姑娘的。”雪雁就笑：“宝玉全给了咱们，宝姑娘她们一人有没有两支？”青鹭道：“咱们可不知道。”
　　紫鹃笑道：“你也学会了。要我说姑娘都不在意，咱们也别露了。”青鹭闻言挑唇一笑，她本是清秀至极寡淡之极的容貌，若是笑语晏晏还能令人亲近，如此形状，顿时十分的不屑浮现言表，气氛变冷。雪雁道：“要我说露了也好，反正也是厚道说别人，娇纵说咱们，干嘛还谦卑给别人看？她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主子，在贾府还不是个客，客气客气的，也太拿大了？怎么还轮到她来嘱咐我们了？我们成日间劳作，还比不上她了？那干脆她来伺候咱们主子，咱们看着好了！”紫鹃忙制止她说。青鹭见此笑道：“话不说了，谁不这样想呢？说到底夙哥叫她声姐姐，她也不是林家的亲戚，一个姑娘声声吩咐别家爷房里的事，还义正言辞的，真是笑话。”紫鹃也郁闷给宝钗当着众人“寻寻嘱托”，虽然好心，也真有些过，就笑道：“你只当她是经历坎坷性情大变好了！”众人轰然大笑，青鹭边笑边道：“夙哥还道你是第一厚道人呢！说话像刀子似的！”雪雁笑道：“这是近朱者赤！”青鹭道：“别给脸上抹金，没你什么事！”紫鹃也笑，“原来宝姑娘就有这脾性，才好些日子，现在也没改，可是话越来越不好抓，我那日听着，都不知怎么接话！”青鹭道：“一口气憋回来都不散，全是好话，全不对味！”
　　只见雪雁奇了，道：“这半日怎像少了个人，小鸥怎不说话了！”三人才见雨鸥默默一人在旁边发呆，问她，她就懦懦道：“姑娘那里十支，分给夙哥两支可好？”众人顿时默了。半晌后，青鹭苦笑：“夙哥从来不用这些花啊粉的，你给她白白让她生气。”雪雁道：“现在不用，除了孝用，人家宝玉还用胭脂呢！”紫鹃摇头道：“夙哥骂他一次，他不敢了。”雪雁低声道：“王孙公子傅粉养肤，老爷和舅老爷也用的！咱们夙哥正是该打扮的时候呢……”说起话来，声音越来越低，头也低下来。紫鹃叹了口气，从黛玉哪里分出两支递给她，苦笑道：“多半她也不会用的。”雨鸥看着那玉兰粉棒，终于叹了口气，推了回去。青鹭道：“不用了，正好老太太派人来呢，那小红没有不好看，这两支本来也该她的。”紫鹃点点头，收了回来，苦道：“我竟忘了！”
　　还是雪雁拍手一笑，“咱们这里着急什么，反正咱们在乡下，谁也看不见折腾一下什么了不起，就当夙哥陪咱们玩了，姑娘一定同意！姑娘有什么不能给夙哥用的？我早想打扮打扮他了，我都眼馋好几年了！”四人拍手叫好，准备起明日的行头了！
　　于是夙玉正拉着黛玉巡察别墅，还不知自己已经给女伴们惦记上了，决不能逃脱SD娃娃的命运。

　　山庄景色不必赘言，黛玉和夙玉进入别墅，先就召见等候已久的庄头管事，夙玉在外边听询今年的庄稼种的如何，禽畜饲养如何，果树鲜花长势如何，黛玉就在屋里与管家奶奶唠家常，询问庄园人口如何，衣食如何，风情如何，皆如愿。而后两人就像小时候一样，夙玉拎个自制背包，拉着姐姐在花园里转悠，只把黛玉拉上一座小石山，指着远处风景看，黛玉累的香汗淋漓，却也从未如此畅快，暗香等人跟在后面，几乎追不上主子，没想到平时安安静静和娇娇弱弱的两个小孩这么厉害，等她们把年轻力壮的紫鹃等人招了来，看到亭子里琴箫相合的两人，还有满桌子的零食水果，真像神仙似的享受。
　　如何想象荣国府中一步不敢多走，一言不敢多语的人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