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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情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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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圭负着手,看来是真的动了怒。怕他找沈逍遥的麻烦,方思明急忙辩解道:“不是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文圭拍案。
“他说,”方思明垂下眼睫,“除非我委身于他,否则不肯来万圣阁。”
“所以一气之下,你就跑回来了是吗?”朱文圭徒然笑了起来,他转过身,又语重心长地说:“思明,你是不是忘了义父以前教过你什么?”
“为达目的要不择手段,你意气用事,将来如何能成大业啊?”
“义父教诲的是。”方思明说。
朱文圭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之后的事,就交给我吧。”
……
月出正圆,王府里的新人尚拜着天地。趁着新郎官与客人们觥筹交错的时候,沈逍遥偷溜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那年轻气盛的新郎官吃醋,不待见他。
他本以为采月嫁了个纨绔子弟,哪曾想这小郎君也是个情种。
据说这王家少公子是在三年前的秋日里,背着家中人偷偷跑到山上打猎游玩,不慎踩着了猎人的陷阱,伤了腿,正巧被江采月撞见。
“美救英雄”之后,小公子便一发不可收地沦陷了,这才有了这段缘分。
缘分?
别人的缘分是有了。
他的缘分呢?
沈逍遥百无聊赖地躺在一处飞檐上,闷闷不乐地饮酒。手头的事情办完,脑子也就腾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一股脑的涌上,烦躁得很。
却在此时,不知什么东西“嗖――”的一声打了过来。好在沈逍遥反应不慢,闪身躲过,那东西便狠狠钉进他身后的雕石里。
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枚竹叶!
沈逍遥瞬间警惕起来:“谁?!”
“功夫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只见来人立于沈逍遥刚刚仰过的飞檐上,纶巾鹤氅,衣着儒雅,却处处透着一股不凡的气度。雍容华贵的尊颜分明带着阴鸷的邪气,连此刻和颜悦色的表情,都像极了一只笑面虎。
他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沈逍遥眯起眼睛,问道:“阁下是万圣阁,竹先生?”
朱文圭点头,大方地承认了:“没想到沈公子年纪轻轻,却对这江湖事颇有了解。不错,我就是那竹先生。”
沈逍遥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我才是没想到,素闻万圣阁爱窝藏在暗地里搅弄风云,如今竟连乡野山村一桩寻常人家的亲事都要来闹。更没想到的,还是您亲自出手。”
“竹先生,尊阁的手是不是伸得太广了些?”
“沈公子这可真是……”朱文圭扮作一副浮夸的模样,大觉冤枉,“我不过是听家中下人道犬子在沈公子此处叨扰多时,为此前来致谢的。”
听他忽然提起方思明,沈逍遥心下隐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致谢?”
“当然。”朱文圭点头,“予沈公子的礼,我都备下了。”
礼?
朱文圭分明两手空空,却张口闭口谢长谢短,定是有诈。
沈逍遥:“什么礼?”
“哈哈哈……”朱文圭笑了起来,“沈公子也是个性急之人,不过无碍,你随我来就是。”
朱文圭说罢,也不等沈逍遥,自顾自地施展轻功,御风离开。
总觉得这“竹先生”来的蹊跷,沈逍遥心中有疑,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朱文圭带他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虽然只有一间单屋,看着却并不简陋。室内通明一片,看样子点着烛火。
沈逍遥:“……这是?”
朱文圭笑道:“沈公子的礼物。”
双手被绳索紧缚,反剪在身后。眼睛被黑布蒙住,什么也看不见。药力在体内肆意翻涌得身体燥热不已,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分食他的骨髓。
衣服都被朱文圭叫人剥光了,方思明此刻赤身裸体,难耐地在床板上翻来覆去,试图让自己好受些。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蒸笼里用灯草捆绑住的龙虾,从未有过如此的屈辱,无力不堪。
莫大的空虚在体内叫嚣着蚕食他的理智,似要将其拖入无妄的深渊。
实在是太难过了……
汗水蹭得被褥一片湿濡,方思明难耐地扭动着身子。
对于朱文圭的所作所为,他的泪早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就被榨干了,而今也已无力再去愤怒。
只不过有点绝望罢了。
自以为是固执的忠诚,在所珍视之人的眼里不值一文,现在还要拿他当交易的筹码。
想到这里,方思明打心底地自嘲起来。
真可悲啊,他。
……
进屋之后,一抬眼睑便能看见榻上横陈的那具赤/裸的身体。
由于被层层帘幕遮掩着,起初沈逍遥浑然不觉,直到发现有一缕鹤发逸出纱帐,他才惊觉躺在榻上的那人是谁。
沈逍遥强压下心中的惊怒,佯装镇定地问道:“竹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朱文圭不以为意地笑:“如何?这礼物沈公子可喜欢?瞧着可还赏心悦目?”
礼物?
他这个义父把方思明当什么了?!
沈逍遥:“我不要你这礼,赶紧放了他!”
“不要?”
朱文圭瞬间沉下脸,阴鸷狠戾的眼神与身上那副儒生的衣装完全格格不入。仿佛沈逍遥再多说一个“不”字,他立刻就能了结了他。
朱文圭指着床榻上的人:“吾儿身上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难道不是你之前留下的?混账之事做尽,到了现在,你怎敢说不要?!”
楚留香曾告诉他这万圣阁主性子阴晴不定,翻脸如翻书。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沈逍遥听朱文圭提起这件事,面色霎时白了几分。
见沈逍遥不说话了,朱文圭脸上的表情总算缓和下来,衷告道:“沈公子,这礼我既费心备下了。你自当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朱文圭说罢,抬脚要走,却被沈逍遥拦下。
“……你有什么目的?”
“嗯?”
沈逍遥:“总不可能白送我一个儿子?”
朱文圭见他问得直白,干脆也不与沈逍遥打哑迷了,开门见山与他道:“入万圣阁,为我所用。”
沈逍遥想也不想:“好,我答应你。”
朱文圭闻言刚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就见沈逍遥无声地朝他抬起了手。
朱文圭:“什么?”
沈逍遥:“解药。”
朱文圭笑了两声,打趣道:“沈公子不就是么?”
沈逍遥心急如焚,已然焦躁到了极致:“解药!”
“在枕边。”朱文圭拍拍沈逍遥的肩膀,“沈公子今夜就与思明在此好好歇息,我明早再来看你。”
看着朱文圭转身出去,沈逍遥一口气忍了又忍,却还是怄火。他一拳捶打在墙上,难得骂出一句脏话:“操!”
“砰――”
听得里面蓦地一声响动,沈逍遥一怔,后脚便冲进了屋子。
方思明从床板滚到地上,他思绪混沌得厉害,可那晚与那人在床笫间纠缠牵扯的记忆却愈发明晰。
“沈逍遥……”
方思明浑身赤条条的,身上不着寸缕。沈逍遥进屋的时候,正巧撞见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沈逍遥的脚步先是一顿,而后不疾不徐地靠到方思明身边。
方思明难受地皱着眉,感觉有人把自己从冰凉的地板上捞了起来,熟悉的草药香接踵而至,方思明恹恹地睁开眼:“……沈逍遥?”
“我在。”沈逍遥轻声安抚他,小心翼翼拆了他的束缚,温柔地将人裹进怀里,“冷吗?”
方思明倒吸一口凉气:“我热……”
他眼角泛红,看起来有些可怜。
不知是不是朱文圭那碗药的缘故,方思明本能地希望跟他亲近,总盼着沈逍遥能像那晚一样对他做点别的。
他感觉到沈逍遥分明已经起了反应,然而抬头,男人的神色又镇静至极。
方思明失落得要命。
为什么不肯抱我了?还是说,你已经决定要为那个女人守贞?
“你义父说解药在枕边,我去看看。”沈逍遥温声细语地哄他,“乖,很快就没事了。”
沈逍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他摸到床边,发现一个圆形的小盒子。
沈逍遥不由一喜,谁知打开来,里头却装着一盒崭新的脂膏,想也知道这是拿来做什么的。
妈的这朱文圭真是为老不尊!
沈逍遥在心里骂了一句,将那盒东西悄悄地收进衣袖,又对方思明苦笑一声说:“你义父诓我。”
沈逍遥起身道: “我去弄点水,你暂时忍一忍,我马上就……”
他想说自己马上回来,可是还没走出半尺,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腰,挪不动步了。
“你别走……”
方思明低哑地开口。
“你别走……”方思明脸上烧红,声音也被羞耻压得那么低,“我不要水……”
沈逍遥算是明白了,却忽然觉得万念俱灰。
他在他的臂弯里转身,手掌冰上方思明滚烫的额头:“那你想怎么办?”
方思明闭上水雾弥蒙的眼睛,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赴死一样绝望地说:“沈逍遥,我难受……”
真的……好难受………
【绳命的和谐】
洗完澡以后方思明觉得自己周身的骨头似乎都被抽走了,整个人拆卸重组,发泄过的身体脱掉所有力气,彻底在男人的怀里软成一滩烂泥。
沈逍遥把他抱到床上,又喂去一口温水,湿润他已经叫得嘶哑的嗓子。
“沈逍遥……”方思明昏昏欲睡地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没事了。”沈逍遥轻拍着方思明的背,温存地去亲他的眉心。
“好好睡一觉吧,”方思明最后听见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