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江湖]我心思明》如意金箍

35、痕迹

　　方思明揣着一身痛楚，快马加鞭地逃回万圣阁的时候，已是身心俱疲。

　　他得回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样他就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想这段未始即终的感情，也不给自己留下任何转寰的余地，更怕自己妒怒之下会毁了他们的婚礼。

　　真的……很刺眼。

　　那晚之后他其实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暗中跟了沈逍遥一路。
　　他看见他和江采月一起上街，他牵着她的手，给她绾钗，像天下所有的眷侣那样，他甚至在花前月下拥抱了她。
　　可分明前一晚沈逍遥还强势地将他禁锢怀里，一遍又一遍地侵犯占有，不知倦怠地在他耳边说爱着他。

　　他那时在想什么？
　　他以后又会不会像那晚待他一般关怀备至、极尽温柔地对她呢？

　　方思明不知道。

　　他只知道是自己放弃了他，那么沈逍遥心里在想什么，怀里抱着的又姓甚名谁，就与他再没什么瓜葛。

　　所以他走了，回到了他应该属于的地方。

　　可是朱文圭之前说过，带不回沈逍遥就不许回来见他，所以方思明甚至没有走正门，而是施轻功选了条最不引人注目路线，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毕竟抛却万圣阁这一亩三分地，这世上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上次他暗杀楚留香失手义父也没有过多责怪，这次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至少推开房门前，方思明都抱着这样侥幸的心思。

　　他房间里坐着个人。

　　那人两鬓虽然有些斑白，但因为保养得宜，还看不出老态，目光炯炯有神，闪着刀锋一样的寒芒。

　　朱文圭漫不经心地放下茶盏。

　　“回来了？”

　　这样的嘘寒问暖，慈祥得好像寻常人家里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长辈。方思明想，如果不是自己足够了解他义父的为人，见到朱文圭这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一定也会被骗过去。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守株待兔。

　　好在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也学会了收放自如，方思明迅速敛好情绪，神色如常地说：“是，义父。”

　　朱文圭偏头朝他身后张望了一眼，“我没有见到我要的人，沈逍遥在哪？”

　　“回义父的话，”方思明俯首，犹疑了一瞬，造谎道，“沈逍遥他……不肯跟孩儿回来。”

　　“哦？”朱文圭看起来很失望，“为什么？”

　　“华山以侠义闻名天下，仅凭一时半会儿要改去一个人的教条信仰很难。而且……”方思明顿了顿，继而又道，“他就快要成亲了，以后也不准备插手武林的事情。”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他胡诌的。
　　沈逍遥会不会退隐江湖归耕田垄，方思明不知道，只是他并不想把他卷到这场腥风血雨里来。

　　他应当是干干净净地走完这一生。

　　朱文圭叹了口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方思明本以为他打算就此离开，谁知朱文圭只是绕到了他的背后喟叹：“思明，从小到大义父就教过你，不要撒谎的。”

　　他知道了什么？！

　　方思明惊诧地回头。

　　他喉头微动，转身的那一刹，朱文圭的手出其不意地横上了他的颈间，指着他脖子上的一点殷红问:“这是什么？”

　　心知是沈逍遥之前留下的吻痕露了出来，方思明一时失语：“义父……”

　　上了年岁，朱文圭自然也心知肚明，问一句也只是觉得不可置信，朱文圭勃然大怒:“来人！把少公子的衣服给我脱了！”

　　“义父！”

　　听到命令，守在门外的属下很快涌了进来。众目睽睽，方思明看着朱文圭：“义父！”

　　朱文圭脸上的表情可谓难看至极：“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叫他们帮你？”

　　“让他们出去……”方思明咬着牙妥协，“我自己来……!”

　　外衫一层层褪下，方思明裸着上身，跪在堂前。

　　“没想到出去一趟，你还挺有长进。”朱文圭瞧着方思明腰间鲜明的指印，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许多齿纹，痕迹多得简直教人不忍直视，“这阵仗，恐怕不是女人留下的吧？”

　　“说说看，是谁这么有本事？”

　　方思明垂着眼睑，没什么语气地说：“义父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今日能坐在这里等他，还怕会不知道这段时间他跟沈逍遥之间发生过什么？

　　朱文圭怒极反笑：“他还真是胆大包天。明知你是我万圣阁的少主，还敢霸王硬上弓？”

　　“只是思明，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柔软好欺了？”朱文圭摸了摸他的头，此时此刻，他仿佛真有了几分父亲的模样。

　　方思明没说话。

　　“他招惹了你，你居然还准他安安心心过几日之后好娶别的女人为妻？”朱文圭冷哼一声，拂袖道，“我看他是太不把我万圣阁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