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病》狼空

15、Chapter 15

　　那声音把二人都吓了一跳，他俩同时转头看去，见漆黑的樟树荫下，有一身影站在那，手里的手机正打开电筒，光线晕成一个圈，照射的范围不大，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顾霄睁大了眼细看，他知道是谁了，松了口气唤:“何中……”

　　见是熟人，徐北木也轻叹了声，本还以为是被魏天的人抓到了呢。现在看来，虚惊一场。
　　其实倒不是真的怕魏天什么，只是想要避免那一顿揍罢了，毕竟谁都不想身上挨点淤青。而且对于他这个温室王子来说，挨一次就怕了，细皮嫩肉的，哪能多抗。

　　何中放下手机，诧异道:“你们在这干嘛？私奔啊？”

　　“私你妹！”
　　顾霄走过去把他手机抢走，然后关掉手电筒，扔回他手里，严肃道:“别开光，会把他们引来的。”

　　何中问:“谁啊？”

　　“训教处的人啊！”

　　何中没犯糊涂，忙反驳:“你又没做坏事，怕训教处干嘛？难不成……你们想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我给抓包了？！”
　　他说着露出奸笑。

　　顾霄没工夫跟他解释，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什么招支他走。如果被何中知道是因为怕魏天才出此下策，做这种狼狈的事，那以后大哥面子往哪搁？肯定被何中当话柄笑。

　　于是思考了番，顾霄装神秘称:“我们其实……想去探险！”

　　“大半夜的探哪门子险噢。”

　　“大半夜探险才好玩呢。”
　　顾霄继续说:“我们想要翻出这道墙，去那栋新建的楼里瞧瞧。平时外面封闭了进不去，但从这就能过去。”

　　何中抬眼望了下屹立在不远处搭着各种架子的水泥楼房，纳闷道:“这楼里有什么可看的？”

　　“我跟你说……”
　　他故意压下声音神秘道:“据说这栋楼到了晚上就会传出别人吵架的声音，有时候是女人的哭声，你知道这里之前就有楼房的吧，只是翻新了。”

　　“是，我知道。”

　　“之前住这的那家人去世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他们晚上办葬礼，我们上晚自习还能听见呢。”

　　“你看过那部美剧《怪奇物语》吗？”

　　何中想了想:“看过的。”

　　“邪灵是寄生在房子里的，不是寄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它把房子当成宿主了。所有进过房子的人都会遭到噩运。所以你想，说不定这栋楼里就有鬼呢。”

　　虽然顾霄的话听起来很扯，他自己都觉得太小儿科了。但竟然发掘了何中的好奇点。他略带兴奋说:“我也想去看看。”

　　本来顾霄想催他走的，但他知道何中这人的性格，就像个赖子，只要没弄清楚的事，胡搅蛮缠也又弄清楚，脸皮比猪厚。

　　这会儿顾霄与徐北木对视了一眼，饱含无奈，却也像在转答“无计可施”。

　　然后三人爬上那棵弯曲的梧桐树，树干很粗很结实，完全不会因为过重的压力而折断，只是树皮有点滑。徐北木没爬过树，他显得有些笨拙。抓上树干时，双手使不上力气，还是顾霄在后头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撑上去的。坐在树干上，他牢牢抓紧树枝，生怕一个打滑掉下去。虽然看起来不算高，但下面都是鼓起的石头，如果一个不小心摔了，肯定得住个院吧。

　　但想着，如果出去与魏天他们赴约，结果也可能是住院。与其被打住院，那还不如自己摔一跤呢。

　　何中在最前头，他擅长爬树，身手也敏捷，坐在树干上把脚悬在墙头，站稳后，蹲下身子，看准了下面的木板堆，往下一跳，一点事儿都没有，机灵十足。

　　徐北木在他后头，算是见识了什么是翻墙。于是学着他的样子，踩稳墙头，蹲下身子，利用下蹲轻轻一跃，脚踩地后同时把手也撑在地上增加支撑力。果然，他也做到了，就是脚后跟有点麻。

　　他对自己感到欣慰，含笑着站到一边，拍了拍裤脚的灰。

　　最后跳下来的是顾霄，他的身手就更敏捷了，只是稍微晃了一眼，就看见他站到了徐北木的面前，说了声:“快走吧。”

　　何中见俩人走的方向不一样，疑惑道:“欸，不是说要去楼上吗？你们怎么走小巷出去了？”

　　顾霄敷衍称:“太晚了，先回家洗洗睡吧。”

　　“靠，顾霄，你整我？”
　　何中追上去:“不是……你俩为什么要翻墙啊？”

　　“好玩，求个刺激，成了吧？”
　　顾霄装凶:“你再那么多屁话，我头给你拧掉。”

　　于是，何中就闭了嘴。

　　何中家离学校很近，走过两条街就到了。上回想要徐北木去过生日没去成，而后对方常常不搭理自己，显得很有距离感，于是就再也没有喊过徐北木去干嘛了。而顾霄最近和徐北木走得很近，几乎所有校园时光，或者校外多多少少的时光都参与了。
　　这令何中有些吃醋，本来自己一直是顾霄最好的朋友，也可以说是左膀右臂。这下来了个不速之客，似乎瞬间篡夺了他的位置。

　　于是他在黑暗中用眼神打量徐北木，见顾霄搂着他的肩膀，默契十足的样子。

　　他一声不吭，在离开小巷后，冷哼一声就转身回家了。

　　顾霄对着他的背影喊:“路上小心啊，明天哥请你吃鸡腿。”

　　经过方才那番体验，魏天一事被抛诸脑后。徐北木心情十分愉悦，看了眼时间，快晚上十点。他扭头看向顾霄，问:“你真要回去睡觉了吗？”

　　“倒也不会睡那么早，我一般看会儿剧才睡。”

　　“看电视剧？”

　　“是啊，我得陪我妈看电视剧，都习惯了。”

　　这是顾霄在他面前第一次提到家里人，徐北木对此有点好奇，接着问:“陪你妈妈能看什么剧啊？”

　　“美剧啊。”
　　顾霄说:“我家用的是DVD光碟，有两抽屉国外的大片和剧集。我妈爱看，我从小就被她拉着一起看电视剧。”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家里穷，你妈还做保姆吗？”

　　顾霄摸摸头:“额……那是骗你的。”

　　徐北木半眯了下眼睛，表示自己受骗后的不悦。

　　顾霄说:“既然你都跟我说实话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了。其实……我妈是艺术家，看过普夏画展吗？”

　　徐北木摇摇头，随即问:“你妈开画展的？”

　　“不是，是展馆花钱买我妈的画，日租，展完就归还。”

　　“这么说，你妈妈是个画家？”

　　顾霄点头:“是啊。”

　　“那你家里其实一点都不穷？”

　　“不，挺穷的。”
　　顾霄解释:“我妈虽然赚了不少钱，但她自己都不够花，其实她根本不常在家，经常各国飞啊，有时候是为了找灵感创作，有时候是为了男人。她跟我说，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但她控制着我的生活费，我也没有问她要钱的习惯。其实，与其说是她穷，倒不如说是我比较穷。”

　　“所以，你才到处兼职打工？”

　　“我只是对赚钱有兴趣。而且，打工也挺好玩的。反正我不需要在学习上花费太多功夫。”

　　徐北木哑口，比起自己含着金钥匙出生，在象牙塔里自以为是的生活了那么多年，却也算是见识狭隘，眼里只看得到远处，却感觉不到近处了。而顾霄的人生就比他丰富多彩，轻松得多。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到公交站后，正好徐北木的那班车来了，他回头看了顾霄一眼，本想再说点什么，思来想去，却只憋出了一句“谢谢”。
　　随即上了车，神情又回到他以往的高冷傲气。

　　顾霄隔着车窗看他，挥了挥手。车子开走，视线里的人影也越拉越长。

　　到了家后，背包刚放下，兜里的手机响了。
　　竟然是远在他国的老爸打来的。

　　徐北木接听，“爸。”

　　徐东梁那边还是日头高照，他此时正在一处海景房前，偌大的玻璃窗外是晴朗的蓝天和悠然的浮云，海浪在拍打岩石，远处有船只的呜咽声。

　　他说:“小木啊，放学了吧？”

　　“嗯。”

　　“在那还习惯吗？”

　　徐北木心想，我也不能说不习惯啊。于是回称:“还行！”

　　徐东梁知道儿子，在倔强的时候，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屈服。他放笑说:“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我下个月要去看看你，没意见吧？”

　　“我哪敢有意见。”

　　“欸，别这么说，你现在长大了，可以提意见。”

　　徐北木没回话。

　　对方继续说:“我也很多年没回去看看了，是时候旧地重游一番。”

　　徐北木只道:“你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

　　“没问题！”

　　“我要去洗澡了。”

　　随即，他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想到一个问题。
　　老爸小时候在南城住过，那这里就是老家了。可老掉的那个家呢？估计是拆迁或者卖掉了。据徐北木所知，在爷爷那一代家里就是有钱人，其实自己是富三代，徐东梁才是富二代。他也是继承了家业后，在原本的基础上越做越大，最后才成为池州首富的。在徐北木眼里，没有老家一说，所到之处都是新家。
　　难不成，那时候因为老爸也和自己一样没有继承家业的觉悟，所以也被送到南城来改造过？
　　那徐东梁这是故技重施啊。
　　想到这，他不禁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