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康城》老建儿

23、差点为鲁莽付出代价

　　这一辈子谁都为某些事情拼过命，八六年参加工作，保持了连续五年被评为区最先进工作者。为人诚恳的我，在井下工作中向来没有给班长顶过嘴，一切都是服从，服从再服从。井下工作条件恶劣，不是脏就是累，而且每项工作都存在着风险。只要不按照规章制度，违章作业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班长也好，区长也好，都是从工人一步一步熬上去的。所以他们的工作经验就丰富，见识也比较广。
　　矿上为了扩大生产，计划从三坑到一坑从井下打一条大巷，直接连通两个坑口。这样一来除了三坑生产的煤炭可以直接从三坑火车站发往全国各地，一空的煤炭也可以通过地下大巷运送到三口。这样一来有很多好处。
　　既省去了地面上的一些繁琐程序，又在环保上大大减少了污染。说了算定了干，一坑与三坑对向实施掘进，因为是岩石巷道，我们单位又拿下了主攻任务。
　　从三坑井底向北，先掘进一条下山。25度的坡，大概有500多米。坡底向北就是与一坑贯通的大巷，这个项目一直干了两年，因为岩石坚硬，还有出水的地方，两年巷道走了不到两千米。
　　领导们把这个地方列为重点项目，采用多方支持手段，就是为了早日开通。
　　这条艰巨的巷道的任务就是由我们区一直来完成。巷道大部分都是由青石岩组成，石头特别的坚硬。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划破胶靴，爆破过后，坚硬的石块和石片到处可见。因为石质坚硬，我们在爆破之前都要对巷道里的各种设备电器进行保护。否则的话，炮声一响，所有设备全部毁掉！因为是主要的运输巷道，所以它的高度也不一般。从圈鼓的正中心到底部三米八高。不像煤巷的掘进巷道，高度只是蜷缩在顶板与底板之间。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我们班还是上六点。我们懒洋洋地爬出被窝儿，还没有来得及洗脸。直接班长风风火火的跑进宿舍，他对我们说有紧急任务，他把本班的其他人员全部叫了起来。告诉大家不需要吃饭，立刻赶到澡堂更换衣服下井，井下有紧急情况，这个时候我看到值班区长也风风火火的穿衣下楼。
　　我们顾不得洗脸刷牙和吃饭，全部集合到澡堂，值班区长站在凳子上向我9们训话，同志们，负100地区出水，出水量很大。我们的任务就是赶在淹没巷道之前，把所有设备抢救出来。现在换衣服立刻下去。班长也在招呼着大家快快快！
　　我们下井速度赶上平时的两倍，出了马克尼，顺着斜坡跑步下到负100巷道，这时巷道里的水已经快到膝盖了，走的快一点，我们的胶靴里面就可以关进水。
　　在班长的带领下，我们趟着水向巷道最前头走去，走到顶头我看到水顺着打好的炮眼，向外喷射着，射出来的跨度有三到五米远。可以判断出水量很大很急，水是干净水。很清澈。再往下面看，透过水可以看到胶靴，这时得水已经超过膝盖，我们的胶靴已经被淹没，脚丫子感觉凉凉的。
　　“还他妈愣着干嘛？旅游来了吗？”
　　班长四叔在向我们喊叫着，大家在他的指挥下，七手八脚的向外抢运着设备。水涨的程度真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是齐腰深的水啦。运输设备只能把枕木用铁丝绑起来，来充当木筏。巷道里的电气设备，除了搬不动的，我们都已经基本上抢救出来。想要撤出去，还有两千多米巷道。所以必须保留有效撤出时间。否则的话人就会被淹死。这个时候四叔班长说:“好啦！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把所有设备运出去，运不出去也没办法，保证人员安全是最主要的，下面我们要撤出。”
　　这个时候巷道里的水已经在肚脐以上了。大家还要撤出这条巷道，在深水里行走很艰难，少说也要20多分钟。好在撤出的巷道地势越往外越高。
　　这时候我想起刚才我用过的斧头，还放在巷道尽头的空压机上。斧头是班长的，丢了肯定他要骂我。这是大家向巷道外面撤，我却像巷道尽头走去，水好清澈。通过矿灯照得亮可以看到水底，我艰难的向前走着，因为我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如果会游泳的话可能快一些。当我找到空压机上的那把斧头，这时的水已经马上到我脖子上了。我心里开始慌了起来。艰难地向巷道外走去。因为水势涨的飞快，我不得不手扶着巷道墙壁，脚踩着下面的轨道。尽可能的把自己提高一些。就这样还是喝了好多水。
　　我感觉我快要死了，走不出这段巷道就会淹死。心里越来越恐惧，脚下一滑水就抹过了我的头顶。我拼命地向上扑腾着，企图想抓到一些什么？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我感觉我这次真的完了，年纪轻轻就这样死掉，说不定连个烈士也混不上。我又努力的挣扎了一次，手的上方终于抓到了一块木头。我抱着木头漂浮了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班长四叔，他也抱着一块木头。原来四叔看我没有撤出去，转回身这是来接应我的啊！他指导着我向外划去。
　　巷道外面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我拖了出来。我摸了摸背后腰间的斧头还在。班长四叔一脚把我踹倒。“你他妈不想活啦！”
　　我爬起来把斧头递给他，他接到斧头扔的很远。
　　“就这一把破斧头，就差点要了我俩的命，值吗？”
　　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好啦，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全部上井洗澡，吃饭睡觉。”
　　大家拖着疲惫的身子，裹着湿漉漉的衣服，忍着寒冷向井底马可尼走去。
　　几天以后，负100地区全部淹没，水顺着斜坡漫上来，斜坡口子上多了一个木栅栏，上面写着四个字，《请勿进入》！冒上来的水清澈见底。每次我经过这里，向里面看，就像一个张着大嘴的妖怪，我都会快步走过，想想之前发生过的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