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康城》老建儿

22、与小煤窑接触

　　大家都知道，煤炭是属于国家能源。无证开采就是偷挖滥采。早些年，康城煤矿周围全部都是小煤窑，呈蜂窝状。村民们也想分一杯羹，几个到十几个人凑钱就可以打一个井筒，再配上几件简陋的设备，再招上一些云贵川的工人，就可以生产出煤啦！他们生产成本低，煤价当然卖的也很低。这样一来大矿的生意就很难做了。国家三令五申整治小煤窑，但在那个年代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煤窑主上下都有人，很多都是通过用钱摆平的。所以作为大型煤矿拿他们也没有办法。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只要不影响大矿正常生产，一般不会发生冲突。
　　这一天我上六点班，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到食堂吃饭，然后和大家一起到澡堂更衣。领了矿灯和自救器以后，坐马克尼到达井底。
　　在大巷行走时，正好碰到下夜班的几个哥们儿。其中阿牛拉住我说，“咱们的掘进头和一个小煤窑打通了”这时班长也接到了命令，告诉大家火速前往47掘进头。我们一路小跑，上山又下山，衣服都湿透了。
　　到达出事地点以后，我看到区队有专人在旁边看护，（害怕小煤窑的人到巷道里偷设备）趁这个机会我也看一眼小煤窑是个什么样子的。原来我们的掘进巷道走向是垂直向前，在掘进头放炮的时候，与我们行道右侧的小煤窑炸开了一个洞。这个洞可以容纳一个人直立行走。他们的巷道是直向插过我们的巷道的。有几天上班的时候，在我们的巷道里就可以听到放炮声。班长说附近有小煤窑，让大家平时小心点。他说的小心也就是让大家注意小煤窑放炮，因为不知道他们在那个方位，很可能爆炸会伤到我们。谁知道今天终于打透了。因为我们班里有20多人，再加上上夜班的几个领导还在，所以小煤窑里的人没有轻举妄动，我们也只是站在自己的巷道里，用眼睛看着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其实消息已经通过电话汇报给了区队，区队领导也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矿上。应该这个时候，正在往这边赶。
　　透过巷道里炸开的口子，看到他们的巷道正好是向我们拦腰截断的走向，并且他们的巷道比我们的巷道要低一些。也可能他们是私人煤窑，采的煤比较干净。国有大矿有的都把资源扔掉了，采煤不彻底。他们的巷道没有我们的巷道宽，整条巷道都是木头支护，而且为了省材料，支护起来的木梁距离也比较远。因为他们的巷道窄，压力就比较小，所以为了节省成本，支护距离就远，这也是小煤窑能发财的主要原因！巷道里的设备也比较简陋，只有一台打眼电钻，一个井下防爆开关，在就是铁锹镐头一类的生产工具。他们的井筒是直上直下的，挖出的煤直接通过罐车倒入井筒下部的大铁桶里，铁桶上面挂有钢丝绳，钢丝绳直通井口的绞车，绞车开动就把大铁桶提上地面，铁桶的底部有一个活动开关，撞击井口上的一个装置，铁筒底部就会打开，煤就可以顺着铁槽滑向煤厂。
　　巷道里有七八个人，有坐着的，有站的着，虽然脸上涂满了煤炭，但是还是可以分辨出它们的年龄，七八个人平均年龄也都不超过18岁，最小的一个最多也就有十四五岁，他们这个班都是四川人，从他们说话的口音上可以分辨出来，他们井下的情况可能也向井上汇报了。不多会儿从井上下来一个人。这个人没有换上下井的衣服，还是穿着地面上的衣服，估计也是匆匆忙忙。从穿衣打扮上，看得出是一个领导，也不是什么大领导，最多就是个包工头。
　　这个包工头一手提个矿灯，一首拿了一包香烟出来。走到我们这边，给我们发香烟抽，我们班长说:“你他妈的不知道井下有瓦斯啊？还想让我们陪你一起死，把香烟拿过来”
　　班长夺过香烟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那个包工头看了看我们，又回头看了看他的七八个人，看到他们正在抽烟，想他们骂到“你们他妈不知道井下有瓦斯啊？都把香烟灭掉，看我上去不收拾你们”。
　　这个时候我看到十几盏矿灯一闪一闪向我们走来，我知道矿上下来人了。走近了看到是我们区长带队，有矿领导、矿安检站、矿保卫科等相关科室的人员。
　　区长把班长叫在了一起，安排任务。“接到矿上命令，要把这个小煤窑的井筒炸毁，你安排几个人到火药库备炸药”
　　班长派出三个人，还让他们快一点。三个人跑步向火药库走去。去火药库，首先我们要穿过巷道，通过一条下山，才能走到大巷，火药库在大巷的中部，来回最快半个小时！
　　这个时候，矿保卫科人员命令小煤窑工人，跟随保卫科人员从我们井口上井，有几个孩子嚷嚷着非要从他们的井筒上去。保卫科人员告知他们，滥采滥挖是违法的，你们的井筒立刻会炸毁，你们所有人只有跟我们走，如果不听话就要强行戴上手铐。这个时候包工头儿很精明，他站出来说“好好好，我们跟你们走，这是窑主的事儿，管我们屁事儿。”说完后带着他的工人跟着保卫科人员走了！
　　区长又命令班长，抬来了一根六米长的铁轨，横穿在了井筒的左右。为的就是阻止井口提升铁筒，铁轨刚刚穿好，他们的绞车就开动了，但是有铁轨横穿着，试了几次也没有把铁桶提上去。我估计是上面又想下来人。这个时候炸药也到了，整整三纸箱硝氨炸药。矿长命令区长，让人把三箱炸药放到小煤窑井筒底部。所有人员撤离巷道100米以外的巷道拐角处。放炮员接线完毕。准备启动发爆机，我看到区长和班长，他们用头顶上的安全帽顶住旁边的工字钢柱子，两只手抱紧柱子，他们的样子好搞笑。班长看看我说到，“还傻什么？照着我样子做呀！一会儿你就不笑了。”他的话音未落，我听到一声闷响，整个巷道像地震一样颤抖了起来，一股气浪把我的安全帽掀的没了踪影！整个巷道烟雾弥漫，只听见哗哗啦啦的声音响了老长时间，这时我才明白他们为什么用头顶住柱子，原来是怕冲击波把安全帽吹跑啊！
　　硝烟过后，我们再去看那边的巷道，已经找不到了，只有煤和石头被堵得死死的。
　　班长拍拍身上的煤尘“去吧，找你的安全帽去吧，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就知道了”“卧槽，没想到这么大威力啊”我缩缩脖子，和几个和我一样不知事的，拿着矿灯去找安全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