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灵少年》云近我远

6、租房

　　第二天许文早早起床。
　　远方宾馆虽然住宿条件很好，但他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生怕又出现那种恐怖的幻觉。
　　昨晚躺在床上，许文就一直在想，他看到1300房间的门自己关上这件事，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
　　——如果是幻觉，那自己的身体情况可能又恶化了。
　　——如果是真实，那这家宾馆就是一个非常非常危险的地方。
　　但不论如何，有一点许文非常确定。
　　——在秦先生冲出1300之前，他确实提前看到了那个场景，一模一样的场景，就像是传说中的先知一样。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许文小时候，就经常碰到这种情况，尤其是与父母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每时每刻都觉得有既视感。
　　——什么是既视感？
　　就是说许文做的所有事情，都仿佛在不久前才刚刚做过，在他的感知里，时间就像倒流了一样，有时候他和父母甚至完全不需要说话，因为他知道父母下一刻想要做什么，想要说什么，或许这也是父母不喜欢他的原因？

　　许文叹了口气，从床头柜拔下充着电的手机，电已经满了。
　　许文拿起手机，翻开租房软件，找到老板给的电话，打了过去。
　　手机里响起了狂野的摇滚乐，这是对方的来电等待音。

　　“喂。”
　　“李老板，我是前天和你联系的许文。”
　　“哦，你是来问那个房子的事情对吧？”对面是个中年男人。
　　“对对对，我已经到了，现在住宾馆。”
　　“哦，你有点急是吧？”
　　“嗯，我想尽快入住。”许文打开一瓶矿泉水，“之前您说的那个租客搬走了吗？”
　　“别急哈，我打电话问问，一会儿告诉你。”男人挂断了电话。

　　许文无奈地摇摇头，要不是这房子租金便宜，又离学校近，他才不会想着去租呢。
　　有多便宜？
　　一个月五百，虽然是合租，但在雨泽市一中周围的学区房里，这已经算是非常便宜的价格了。

　　许文翻开电子书，刚看了一章，老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许文吗？”
　　“嗯，李老板你说。”许文点点头，虽然对方看不到，但他还是下意识做出了动作。
　　“之前那个学生，今天刚搬走哈。”
　　“那太好了！”许文精神一振，“您看什么您时候方便？我马上就可以入住。”
　　“今天上午就可以。”
　　“那我九点过去吧，到时候我给您打电话。”许文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刚刚七点半。
　　“好嘞。”李老板挂断了电话。

　　八点钟，许文走出宾馆，到附近的面馆吃了碗牛肉面，八点四十，他坐上公交车来到一中门口。
　　一中是雨泽市最好的高中之一，但近几年它的风头却被二中压了下去。究其原因，一中连续几年都没有考入顶尖大学的学生，而二中却有。
　　——为什么一直没有顶尖的学生出现呢？
　　一中的校领导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抱怨中考的高分考生都被二中给挖走了……

　　至于许文为什么要来一中，这就不得不提那个许文恨得牙根痒痒的律师了，那家伙没经过许文的同意，就直接给许文办了转学手续，直接把他转到了一中，据说还是找关系进的。
　　俗话说得好，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在许文眼里，这个律师就是一个有文化的大流氓。
　　就是因为那家伙，许文对父母的朋友都抱有一种抵触心理。
　　——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就找什么样的朋友。
　　许文默默吐槽了一句，看着导航地图，朝着李老板给的地址走去。

　　幸福小区位于一中西南方大约500米的幸福巷，从校门出发，沿着银杏树点缀的街道走大约五六分钟，再拐个弯就到了，距离学校只有十分钟的路程，非常便利。

　　八点五十五，许文走进了幸福小区。

　　穿过一个拱形的铁门，两边是灰色的住宅楼，一共五座楼，从A栋到E栋，每栋七层。

　　铁门旁边放着一把摇椅，一个看门房的大爷坐在上面，裤兜里揣着一个收音机，里面传出了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大爷摇头晃脑，陶醉于其中，看都没看许文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池塘，里面有些浑浊的积水，池塘旁边是一片铺着大理石的空地，形成一个小广场，两边有一些健身器材，还有两个乒乓球台子。
　　几个老太太穿着白色又宽松的练功服，在池塘旁边打着太极，一板一眼，轻柔闲适。

　　许文先在小区里走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小区内部的地形，等到九点钟，才掏出手机给李老板打电话。

　　“喂。”许文回到小区门口，站在听戏的大爷旁边，“李老板我到了。”
　　“好勒，你等等哈。”

　　过了四五分钟，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牛仔裤的中年男人就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还和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

　　看到许文后，他直接走了过来。

　　“你是许文吗？”男人带着一副墨镜，穿着褐色皮鞋，看起来挺像是那种事业有成的老板。
　　“对。”许文点点头，“您是李老板吗？”
　　“是我是我。”李老板摘下了墨镜，“小伙子还真准时啊。”
　　许文笑了笑，没吱声。

　　“就你一个？”李老板打量了一下许文，又扭头看了看四周，“你爸妈没在？”
　　“他们有点事情没过来，只有我叔叔在，不过他今天要工作，没和我一起。”
　　“哦。”李老板点点头，“你是一中的学生？”
　　“嗯，这几天刚转过来。”
　　“我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吧。”李老板把墨镜插在外套的内袋里。
　　“这……”许文迟疑了一下。
　　“你也别怪我多问。”李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们这地儿啊，不怎么太平，前段时间还有学生跳楼，我这出租房子的心里也不安生，万一要有孩子毁在我这儿，以后谁还敢租我的房子？”
　　“我是B市的。”许文点点头，“父母生意出了点问题，让我回老家上学。”
　　“这样啊。”李老板又把墨镜拿在手上，“我带你去看看房吧。”

　　李老板出租的房子在A栋二单元三楼，许文跟着李老板顺着阴暗的楼道走上去，李老板牛仔裤后兜挂着一把钥匙，随着李老板的步伐左右摇摆，叮铃铃作响。

　　“我跟你说啊，这个房呢，三室一厅两卫。”李老板边走边说，“我之所以租的这么便宜呢，也是考虑到你们都是学生，我也做过学生，知道你们不容易。”
　　“你之前还有个女生，高三的，今天早上才搬走。”李老板走到三楼的防盗门前，从屁股后面把钥匙拽在手里。

　　“另外一个女生是高二的，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李老板翻了一会儿，找到一把钥匙，上面写着A203。
　　“女生？”许文愣了一下。
　　“对啊，人可能凶了点，但本质不坏。”李老板把钥匙插进门锁，“你以后多让着她点哈。”
　　“哦。”许文双手插兜，“知道了。”

　　跟着李老板走进客厅，进门口的墙壁上贴着一个红色的大字，“家”，装裱在最醒目的位置。

　　许文盯着这个字看了一会儿，才向里面走去。

　　“喏。”李老板指着正对门口的一个屋子，“这就是你的房间，你看看合不合适。”

　　屋子的门开着，里面放着一张床，床板光秃秃的，还有一张写字桌和一把木头椅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许文大致看了看，卧室面积并不小，甚至比客厅还大一些，此刻显得空荡荡的，透过积满灰尘的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一中那栋高高矗立的宿舍楼。

　　房间的隔壁应该也是一间卧室，不过门关着。

　　走出卧室，许文环顾一圈，客厅里摆着一张长沙发，两把木头椅子，一个茶几，正对着电视柜，上面还放着一台老电视。

　　“这电视坏了。”李老板看到许文注意到了电视，就解释了一句。

　　“厨房可以用吗？”许文走进厨房，看到了堆积着灰尘的案板和厨具。

　　“水，电，煤气都有。”李老板回应，“做饭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你会做饭吗？那女生也从来没用过。”

　　“不太会，但也可以做一点。”

　　“嗯，你用的话要小心一点。”李老板有点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好，我对房子很满意。”许文点点头，“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找时间签下合同？”
　　“嗯，我现在没带合同，一会儿去打印两份，中午过来你签一下。”
　　“这钥匙先给你吧，你不是急着入住嘛。”李老板从钥匙链上摘下了那枚钥匙，递给许文。“我有备用的。”
　　“行。”许文接过钥匙，“那我先把三个月的租金转给您。”
　　“好嘞。”李老板眉开眼笑，“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小伙子，做事靠谱。”

　　许文送走了李老板，又在房子里逛了一圈，然后也离开了小区，回到宾馆。

　　提着行李离开阴森森的十三层，许文终于感觉到，围绕在身边的那种不舒服的气息消失了，他舒展了一下身体，去酒店前台退掉了房间。

　　“喂，范叔。”坐在出租车上，许文拨通了电话。“我已经找好房子了，现在就搬过去，宾馆房间已经退了。”

　　“好。”范叔说，“地址发我，中午我去找你吃饭。”

　　幸福小区。

　　时间接近中午，许文已经在自己房子里忙活了一阵子，他找到抹布和清洁剂，仔细地把房间擦了一遍，虽然之前住的是位女生，但他并不会因此有所懈怠。

　　十一点五十的时候，许文听到了钥匙响的声音，门锁转动，他以为是李老板来了，走出去一看，却发现一个女生推开门走了进来。

　　女生看起来很年轻，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没戴眼镜，身高大概一米六五，椭圆形的脸蛋，步子走得很稳，看起来气场很足。

　　许文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许文，今天刚搬过来。”

　　女生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打量了许文几眼，没理他，直接走进了自己房间里，砰得一声关上门，接着传来了反锁房门的声音。

　　。。。许文愕然。
　　——我有这么讨人嫌吗？
　　许文举起手机放到眼前，漆黑的屏幕反射出一张错愕的脸，他无奈地耸耸肩，回到了自己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