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总在被迫营业》暮色寒江

14、设局

　　有黑影？

　　霍夕竹大觉她眼花，随手就将半敞的门推开。

　　冰碧连忙扯住她，劝道：“小姐你别进去，我真的看到里面有道影子……”她瑟瑟发抖，吞吞吐吐道：“据说当年夏姨娘死的很惨，浑身的血都被流干一样，后来这里就很多年没有人来了，刚刚是不是夏姨娘的鬼魂，哎，小姐！”

　　霍夕竹进了宅中。

　　院里地上的杂草生的很高，屋檐处遍布蛛网，一些腐坏和积满灰尘的用具掉落在地，看来真的很多年都没有人涉足这里。

　　“夏姨娘。”霍夕竹双手合十，恭敬地朝着主屋拜了拜。

　　“对不起，我们冒昧来访，如果惊扰了您的亡灵，还请您不要生气。”她的话刚说完，就见什么东西哗啦一下掉了下来，在冰碧尖叫一声后，她将她遮在眼前的手拉开，无奈道：“刚刚是一只黑猫，不是什么影子！”

　　“黑猫？”

　　冰碧不大相信地挪开手指看了看，果然见到一只通体漆黑的野猫在房梁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她们，仿佛它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它并不欢迎她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霍夕竹注视着那个黑猫，眸子眨了眨，说道：“夏姨娘是个很和善的人，就算是她魂魄还在这里，也不会无缘无故出来吓人的，”看到冰碧长出一口气，她往里走了两步，在黑猫被惊吓跑了后，她道：“青天白日，怎么会有鬼？”

　　冰碧唔了声，点点头。

　　霍夕竹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问道：“刚刚你说什么……夏姨娘死的很惨？”想到问星和夏姨娘的关系，她好奇道：“夏姨娘到底怎么死的？”

　　冰碧心想这里反正没有外人，遂直言道：“外面都传夏姨娘是难产而死，实际上，我听府中的老嬷嬷说过，夏姨娘死的极不正常，当年她死的时候，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

　　霍夕竹遍体生凉。

　　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冰碧匆忙捂住嘴，提醒道：“小姐，这话您听听就行了，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起，若是让夫人那边的人知道，恐怕又要生出事情来。”

　　“我知道。”

　　霍夕竹再回头瞧了瞧那破败的主屋，心里替夏姨娘感觉不平。

　　冰碧知道夏姨娘死的并不正常，心里一直担心这漪兰苑不干不净，刚刚是真的黑猫还是鬼怪在作祟谁知道呢？她着急地拉着霍夕竹，催道：“小姐，我们快出去吧！”

　　霍夕竹随她走出院落，心中却打定了主意。

　　***

　　是夜，问星再次来到将军府。

　　与从前不一样，他这次只是为了见她。想到她看到自己时惊喜的笑容，他就知道，他的到来是她所期望的——所以，只要她能高兴，他可以天天偷着来。

　　没到竹风苑，他忽地被异样的声音笛声吸引。

　　他顺势落在竹风苑西侧的一间空屋上，还未找出是谁在吹笛子，笛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异常的动静惊破夜空，从黑暗中冒出来的人井然有序地将各个出口给封住。

　　他目光一凛，警惕地握住了手中的剑。

　　“你果然来了！”

　　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男音，隐匿在暗处以霍秋陵为首的人悉数现身。

　　在明亮的火把照耀下，他清晰地看到围住他的并非普通的护院，而全部都是天剑卫，对上霍秋陵那满带杀气的目光，他的心猛地一落——今夜这局，只针对了他一个人！

　　“问星！”霍秋陵冷眼瞧着被围困在中央的他。

　　“从你杀了户部郎中梁平开始，你就成为了朝廷通缉要犯！我霍秋陵作为天剑卫副指挥使，乃是奉朝廷之命将你拿下！”他的手微抬，“来人，动手！”

　　问星足尖轻点，迅速往后一掠。

　　但身后突现一张巨网，为了躲避，他不得不落在空屋之前。

　　他和霍秋陵不过隔着六人的距离，看到霍秋陵面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后，他手中的剑本能地往后一扫，成功将埋伏在黑暗里的另一波人逼了出来，他看着四周握着刀剑的天剑卫，紧锁双眉端视着霍秋陵，后知后觉道：“那日，苍羽的离开和我有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霍秋陵握着剑缓步上前，毫不隐瞒道：“取下你的首级，他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原来真是这样的交易……问星讽笑一声：“好算计！”不过他并没有丝毫难过，也没有愤怒，只因无论是霍秋陵还是苍羽飞麟，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我若猜的不错，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

　　霍秋陵朝着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顷刻，弓箭手密密麻麻地从暗处先行，个个都将箭尖对准被困的问星，“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以免在弓箭手之下死的太惨！”

　　问星不答话，只以行动告诉了他选择。

　　霍秋陵大喝一声“放箭”，唰唰唰数声，那层层密密的箭雨便如罗网般朝问星射去。

　　反观问星，虽然身处下风，但一时半刻还没有任何东西能伤他，擒贼先擒王，他眼眸一抬，骤然将目标紧锁被天剑卫护住的霍秋陵，不待霍秋陵有所动作，他将抓在手中的箭矢朝他的方向丢去，但闻叮叮叮数声，护住霍秋陵的几个下属纷纷将箭打落。

　　借此机会，问星手中冷剑直取目标。

　　寒芒耀目，霍秋陵则是从容不迫接住他的剑招，在后面的弓箭手有所动作时，他握着剑往后退了几步，直到不远处的月洞门前。他们早就排布好的陷阱那。

　　“嘭”的一声，问星落空的一剑斩去花坛的一角，被震出的碎石泥尘在这精妙的剑法下成了最可怕的暗器，数声连响，不仅门窗俱毁，原先排列的弓箭手也因为要躲避而乱了阵型。

　　没有弓箭手的牵制，问星不再束手束脚。

　　霍秋陵接过属下递来的问天弓，拉弓上弦一气呵成。

　　对他而言，这个杀手在中毒的情况下尚且能有如此实力，要是没有中毒，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今夜抓不了他，以后就更不可能了！

　　“天命楼九锋，果然名不虚传。”

　　“我倒要看看，你今夜到底要怎样活着出去！”

　　问星握剑的手紧了紧，以他的武功，方才就可以在十招内擒下霍秋陵，但他没有，他今夜是来看望霍夕竹的，若是因此而伤害了她哥哥，那他今夜过来还有什么意义？看弓箭手重新换了一拨，他就知道霍秋陵今夜排布的陷阱不止一个，他躲也躲不掉了。

　　“嗖”的一声，霍秋陵手中的箭发出破空之音。

　　问星握剑的手一紧，在此箭离他不到一丈的距离时，他忽然出手，诡谲莫测的身影与绚烂无比的剑华交织出一种诡丽之景，这支疾来之箭被问星的剑横劈成两段，却在眨眼间从被劈开的箭中再射出一支更细的铜箭，问星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东西，尽管避闪开要害但还是被伤到了肩头，尚未喘息，霍秋陵的第二箭紧接而来。

　　问星被激怒。

　　听到身后围住他的弓箭手一阵动作，他知道得速战速决。

　　他两指一抬轻而易举地将箭夹在指尖，随后一甩，在眨眼之刻袭倒霍秋陵的两个部下时，他整个人腾空而起，手中之剑化为一点红光，直接朝着霍秋陵的咽喉刺去。

　　“不要！”

　　惊恐万状的喝止声令他浑身一震。

　　顾不得岔气，他强行收住剑式，剑便停在霍秋陵喉前三寸的位置。

　　“小星，你、你不要伤害我哥哥……”霍夕竹惊慌失措地跑来。

　　“……”我本来也没有想要他的命，只是想擒下他脱身而已。问星对上她哀求的目光，默然将指向霍秋陵咽喉的剑收回。

　　她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看到问星被围困，她再对霍秋陵道：“哥哥，小星不是坏人，你放他走吧！”

　　“放他走？你以为这是儿戏吗？”霍秋陵的口气冷的可怕，平日里对她的宠溺和温柔丝毫不见踪迹，对着面前的问星，他道：“小竹，你退开！”他说罢，将她往旁一推。

　　问星看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目光也跟着一冷。

　　霍秋陵岂会放过这个机会，马上道：“给我拿下他！”

　　心知哥哥做事的手段雷厉风行，因为她的出现，小星才落了下风，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哥哥杀他？她猛吸一口气，护在问星身前：“哥哥，小星是来看我的，你放过他吧！”

　　“胡说八道！”霍秋陵被气得脸色煞白，恨不得马上剁碎问星。眼看旁边这么多眼睛瞧着，他只好忍住情绪，好声道：“小竹，此人诡计多端，你不要受奸人胁迫，快退到一边去！”

　　霍夕竹哪里肯退。

　　问星心念她肯为自己求她哥哥，于是温声道：“小竹，我不要紧，你快离开这里。”

　　小竹？霍秋陵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的妹妹，额角乍然青筋突兀，趁着霍夕竹不备之际，他一把拽过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出战圈，并下令道：“给我放箭！”

　　问星顷刻被箭雨包围，霍夕竹心胆俱裂。

　　她索性跪下来，求道：“哥哥，你让他们住手，快让他们住手啊！”

　　霍秋陵怒火更甚。

　　问星眼见这一幕，再受震撼，他不顾百草先生的警告，再次提升功力，不稍片刻就将北侧的几个弓箭手打退，开辟一条生路。霍秋陵见此，欲亲自动手，却被霍夕竹紧紧拉住。

　　“小星，你快走！”

　　问星朝她点头，趁此逃离。

　　霍秋陵看向她，那一眼，简直让霍夕竹毛骨悚然。

　　“你以为，他真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