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over the rainbow》砂时计

2、第2章 拦路杀人鬼

　　时间：１０月１０日星期二

　　位于大学西馆的餐厅「深蓝」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深秋的阳光仍带着灿烂的金色，并不过分耀眼，透过落地玻璃洒落在餐厅里的人们身上，让每个人脸上都禁不住洋溢着笑容，跟玻璃之外在校道上来往的人们一样的笑容，迎接新的一天的早晨之光。
　　此时是早上九点，这个时间是第一堂课正在进行时，这家餐厅里仍有许多学生光顾。这家名为「深蓝」的餐厅非常受学生欢迎，没课的学生通常都会聚集在这家餐厅，吃早餐或喝着咖啡看书。一来是因为这家餐厅的菜色不错，二来它靠近校园里最大的图书馆，很多学生都会在没课的时候或是泡图书馆泡累了，转移到「深蓝」来补充ＨＰ。
　　而本应在四号阶梯教室上民法学的阳炎此时也坐在「深蓝」的某个角落里，一边皱着眉喝咖啡，一边翻动着下周要交的论文编写资料。
　　“嗨！第一次逃课的好学生，阳炎。”
　　一道活泼甜美的女声忽然在她跟前响起，紧接着就是拉动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阳炎抬头，毫无意外地看见一张笑得灿烂的脸庞。
　　“日安，经常逃课的天才费奥丽。”阳炎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眼前这个褐发绿眼的美少女是数学系的跳级天才，人长得漂亮又会说话，智商１５０，就算她经常翘掉数学系的专业课跑去别的院系旁听，偏偏每次考试都能高踞榜首不下。数学系的教授们对她爱恨交加，久而久之就懒得去管她了。
　　“别这么不阴不阳的，来，你的盘子过去点。”
　　费奥丽边说边自顾自地将阳炎的托盘推过去，在腾出的空间放下自己的托盘。托盘上摆得满满的，上面是奶油蘑菇意大利面、海鲜披萨、水果沙拉和一杯卡布奇诺。
　　阳炎瞟了眼费奥丽纤细的腰身，挑眉发话，“你确定你真的不是牛吗？”
　　“你这是什么话？”费奥丽瞪了阳炎一眼，拍了拍胸脯，义愤填膺地指责道，“牛有两个胃袋，我只有一个，拿我和牛相提并论实在是太侮辱牛了！”
　　对，跟只有一个胃但却是无底黑洞的费奥丽小姐比较，牛真是太可怜了。
　　“那我改变说法——你这个奢侈的追求者。”
　　“呜哇，平时乖巧无比正直无比的阳炎黑化了！”费奥丽装模作样地怪叫起来，旋即变成警官审问嫌疑犯的口吻说道，“说！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什么动机……不会用就不要用……
　　阳炎低头继续看资料，头也不抬回答道：“我只是有点心烦。”
　　费奥丽往嘴里送进一叉子意大利面，边嚼边说：“心烦？啊啊，你是指前几天发回来的心理测试结果吗？”
　　阳炎翻动纸张的手顿了顿，没说话，可跟她作邻居作了将近十年的费奥丽自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阳炎很在意那个测试结果。费奥丽有些无奈地想道。
　　每年新生入学总要进行一次全校师生心理测试，目的是看看师生中有没有人存在自杀倾向、杀伤性倾向、精神分裂等等心理障碍。虽然不排除里头的善意成分，毕竟现在校园暴力越来越多，校方采取这种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对费奥丽来说，那个心理测试仍然只是「无聊的程序」的存在。
　　那个测试，费奥丽的成绩是「优秀」，而阳炎，很不幸，进入了「不合格」的行列。根据校方的规定，不合格的学生需要到附近的沙特文医生的诊所进行心理辅导，阳炎现在之所以会这么阴郁，跟沙特文医生的见面想来也愉快不到哪里去。
　　“你就是太认真了，那种东西按照最理想选项随便填填就好，反正他们要的就是所有学生都健健康康不疯不癫。”
　　在费奥丽心中，心理学即使已被公认为科学的一种，但很多东西都靠的是医生个人的理解和判断，依赖的主观因素太多，根本做不了准。而费奥丽对老朋友又是绝对信任的，她根本不承认那种无聊的判定结果。只不过，像阳炎这样正直认真过头的人大概不会这么想。
　　费奥丽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听说Dr.沙特文长得挺帅的，你见过后感觉如何？”
　　听了她的话，阳炎阴郁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抬眼无奈地看向费奥丽，“没感觉。”
　　“你这样可不行啊，你今年２３岁了，居然还没交过男朋友？！你要积极一点才行，老是呆在家里是吸引不了男孩子的目光的！”
　　阳炎脸皮抽搐，“我有自知之明。”
　　像她这样平凡没特色到走进人群立即失去目标的人，还真想不到能让男生眼前一亮的条件，根本是连潜质都没有。
　　费奥丽激动起来，咖啡从杯里溅了些许出来，“那些兔崽子太没眼光了！啊啊啊啊要是我是男的多好！在跟你交上朋友的第二年就可以趁伯父伯母不在家，把你摁倒强了再说！”
　　“……我很荣幸能让你这么想。”
　　她倒觉得按照费奥丽的说法，就算她是女的也ＯＫ。不过，很显然费奥丽的脑袋没有那根弦。她该庆幸才对。
　　因为费奥丽的发飙，餐厅里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这桌。阳炎在刺人的目光中坐立不安，可费奥丽却视若无睹。阳炎不得不提高声量咳了一声。
　　“咳咳，费奥丽……”
　　费奥丽一下子安静下来，等待阳炎给出下文。
　　“苏菲伯母最近常常跟我叨念，问你什么时候能带女婿回去，一直以来我都帮你打哈哈掩饰过去，我想是不是该换个说辞了？毕竟你快要毕业了，学·姐。”
　　咻——仿佛听到这么一声响，阳炎看见费奥丽顿时泄气地坐回椅子上。
　　“别叫什么学姐，我们明明同龄……要不是你休学了两年，我们就能一起上高中，一起上大学了……”费奥丽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好像想哭，但随即又切换成爆发的频道。“嗷嗷就因为这样我少看了阳炎青春活力青涩可爱的高中时代！”
　　太丢人了……阳炎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隐形不见。
　　这时，撇过脸的阳炎忽然看见费奥丽的托盘底下露出一个小角，花花绿绿的，像是一本杂志。她指着那个边角，趁机转移话题：“费奥丽，这是什么杂志？”
　　“杂志？哪有什么杂志？”
　　阳炎的手指几乎贴到了书皮上，“这个，在你的托盘底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新买的「时代」啊！！！”
　　费奥丽这才醒觉过来，手忙脚乱地抽出那本杂志，狂抽纸巾往封面抹去。可惜上面的汤汤水水早就凝固了，原本完美平整的封面上左一块右一块黄色的污迹。
　　阳炎瞄到封面上的文字，看上去不像费奥丽平时看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杂志，意外的正经，忍不住说道，“借我看看。”
　　“给……”费奥丽有气没力地递给她。
　　阳炎接过杂志，第一眼就注意到书皮上的特大字号——「现代的开膛手杰克：震撼米兰的拦路杀人鬼」。
　　杀人鬼。
　　刺激的字眼。
　　不知为何，看到这三个字的瞬间，阳炎感觉心脏的起搏忽然激烈了起来。
　　阳炎无意识地翻开内页。第一页的背景是一系列血淋淋的凶杀现场照片，旁边极度详细地写满了整个连环凶杀案的开头和至今发展，传媒称该事件是「拦路杀人鬼事件」。阳炎反复看了这篇报导好几次，连费奥丽叫她也没听见。
　　费奥丽见阳炎瞬也不瞬地盯着文章中的图片，好像很认真地在看，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就算是你也听过吧？”
　　“你这种说法很侮辱人，不过我的确没听过。”
　　费奥丽被呛到了，猛拍胸脯顺气，好不容易才平伏呼吸。“电视上不是一直在播吗？住在米兰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吗？难怪这阵子附近的巡逻警车特别多。顺带一提，我很乐意捐出自己的身体为全世界的科学做出贡献，不过这得得到叔父叔母的同意。”
　　阳炎说话过程中看也没看费奥丽，径自索要她想要的答案。
　　“这里写「被害者并没有联系，成为连环杀人案的三个要件无一符合」，这是怎么回事？”
　　费奥丽凑过去跟她一起看，然后做出解释，“这个啊……成为连环杀手需要三个条件，被害者类型研究、作案手法和作案特征。这个事件的犯人袭击被害人的地点并没有固定特征，被害人也没有相似之处，他们有的是工人，有的是学生，有的是大公司职员。而犯人的犯罪手法也千奇百怪，有的被勒死后分尸，有的被割断喉管放血而死，有的被开膛破肚做成美术作品展示……被害人之间没有关联。根据警方的看法，犯人似乎是随机杀人。总之，这不能称为连环杀人案。”
　　“原来如此。”阳炎一面看报道，一面喃喃自语。
　　“一个星期内就杀了三个人，老实说真的太夸张了。这个社会真乱哪，警察虽然在各处展开搜索，甚至还成了专案小组，但拦路杀人鬼却还是不断进行杀人行为，真是够无能的。而且杀害人类有什么乐趣，我就完全无法理解。当然我也不是从来没有『杀死』某人的念头。可是，杀人本身就是快乐的那种想法，我实在无法理解。不过，警方似乎也不是毫无进展。听说一个星期前，警方发布了通缉令，好像有一个重犯越狱了，时间跟拦路杀人鬼首次作案的时间吻合，很可能那个越狱犯就是拦路杀人鬼。你最近要小心点，在图书馆也不要呆到太晚，离开时至少要有一个同学跟在身边。”
　　费奥丽兀自说得激动万分，阳炎愣是没反应，她早就一头埋进杂志里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我在听……”阳炎随口应了一声，但还是没抬头。
　　费奥丽见阳炎不理她，自讨无趣地叹了口气，然后无聊地做着无意义的动作。她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慢慢后倾，就靠着两支椅脚支撑全部重量，整个人快跟地面贴到一起了。
　　忽然间，在倒转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正俯视着她。费奥丽登时反弹回去，惊讶地低声喊道：“米兰达女士！”
　　这声低喊把阳炎从杂志里拉回现实。
　　来人正是这所大学的校长米兰达女士，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阳炎从未见过的男人。他们统一穿着西装，表情严肃，举止十分利落干练，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不一样。这样一行人径直走到阳炎和费奥丽那桌面前，阳炎跟费奥丽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米兰达语气沉重地说道：“渚阳炎小姐，可以跟你谈一下吗？”
　　阳炎愣了愣，但她很快回神，“好的。”
　　米兰达看了看四周，接着又说：“这里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吧。”
　　尽管阳炎觉得奇怪，但她还是遵从了校长的安排，跟费奥丽道了声别，便与米兰达等人离去。
　　一行四人出了餐厅，走进附近的林荫道，米兰达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难不成这次的心理测试又不合格，惊动到校长来找她谈话？阳炎暗自揣测，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米兰达终于开口了，但说出的话却不是阳炎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想找你谈话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身后这几位。”
　　“他们是……？”阳炎疑惑地将视线投向那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打从初见面开始便一直盯着她，眼神让她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这个视线让她产生不祥的预感。
　　左边表情较为柔和的年轻男人亮出了一份证件，“我是专案小组的瑟雷斯。”
　　“同样来自专门调查小组的安东尼。”右边的中年男人也亮出证件。
　　这两份证件上印着的徽章让阳炎惊讶得张大了嘴。他们居然是国家警察。
　　惊讶过后，疑惑更加深了。国家警察找她到底有什么事？
　　收好证件，瑟雷斯道出来意：“渚小姐，我们想跟你谈一下有关Dr.沙特文的事。”
　　“没问题。”阳炎想想觉得不对，“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国家警察要来问Dr.沙特文的事？”
　　瑟雷斯和安东尼对视一眼，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接着由瑟雷斯开口，说出了让她的不祥预感成真的话语。
　　“——Dr.沙特文死了。”
　　阳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人。
　　“请不要那么紧张，因为渚小姐是昨天除了Dr．沙特文的秘书之外最后见到他的人，所以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当然，秘书也已经询问过了。”
　　瑟雷斯迅速观察了一下阳炎的反应，然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阳炎却觉得身体越发的冷。
　　“请听从他们的话吧，渚小姐。”米兰达也开口说道，她揉了揉额角，似乎对在校学生跟杀人案扯上关系感到头疼不已。“刚才的职员会议上也通知过，警方可能会来问些情况，希望大家都尽可能合作。如果可以的话，就请你稍微回答他们的问题。”
　　在米兰达说话途中，两个国家警察都在盯着阳炎，他们脸上依旧在笑，但眼中却还是没有笑意。阳炎陷入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许她说不，更何况这次还牵涉到一条人命。
　　终于，她在犹豫之下缓缓说道：“唔，我中午还有课，如果时间不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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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来说，这个故事就是一拙劣的悬疑剧。
PS：拦路杀人鬼这个名词出自于《戏言-绞首浪漫派·零崎人识》，这章里所说的关于连环杀人案的理论出自于美剧《Criminal min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