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少》嗜钱

11、两对情侣

　　房间里藏着黑夜，半夜失眠的夏木，脸埋在李毅的胸口，他的双手环着李毅，能感受到身边睡着的人的呼吸，也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心跳。

　　他却觉得一种深深的害怕，一种习以为常的，黑夜里常会跑出来的东西。
　　他将李毅稍微抱的紧了些。

　　他从十三四岁时，就习惯于抱着一个东西睡觉，因为那些恐惧从来不知道何时会造访，这些情绪从那里来，他从来就没有搞清楚，只能被迫的感受着。

　　他曾不断的自己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一无所有，没什么可以失去的。
　　但他的心脏仍会像泡在眼泪汇成的无名大海里一样，酸涩，渺小，无助。

　　这个时候，似乎怀里的东西似乎是和现实世界的唯一联系，唯一不让自己心脏溺水的办法。

　　不知不觉间，他的胳膊就更加用力，他内心渴望着自己可以像小说里那样，把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让他成为自己的肋骨。

　　李毅早已感受到夏木的将自己抱的更紧，其实是有一点高兴的，他单纯的享受着和爱的人亲密的举动，嘴角止不住的笑意，他将自己的手和腿一起搭在夏木的身上，像狮子在标记领土一样，无声的宣誓着自己对于这个人的主权。

　　夏木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突然的肢体接触，李毅的身体几乎整个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样的重量突然让夏木感觉自己被人打捞了起来，正扔在沙滩上晾晒。

　　"我抱着手感好吗"李毅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贱贱的来了这么一句。
　　夏木没有说话，把自己被压着的胳膊抽了出来，然后身体往床边退了退。

　　李毅被这个举动搞得彻底清醒，他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气啦"，又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胳膊和腿收了回来，蜷缩在一起继续说:"我错了，我不敢了。"像一只犯了错的哈士奇，委屈的窝在床的一边，等待着夏木的教训。

　　夏木真的觉得他可爱，尤其是现在。但他发现自己刚刚的目光一直在李毅说话时一动一动的唇瓣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梦里李毅不断靠近的样子，他发现自己内心一直潜伏着这样的冲动，他定了定神，用双手捧住了李毅的脸，看着他卖萌讨好的眼睛，笑着说:"手感挺好的。"然后亲了上去。

　　李毅觉得自己脑袋刷的一下大脑空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接吻时应该炸开的烟花，也还没有在脑海中炸完，自己的初次接吻就已经被结束了。

　　李毅看着眼前的夏木，他笑着，好像又突然有了一点不好意思，眼神飘忽，轻微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李毅像狮子捕猎本能里捕食落单的羚羊那样，吻了回去。

　　暴露于众人目光之下，却包含着无尽的诱惑的大概也只有双唇了。

　　夏木看着突然中断接吻，从床上跳下来，跑出去的李毅，觉得他的样子很搞笑。
　　"真可爱啊。"夏木轻轻的感叹着，然后反复轻咬着自己的嘴唇，回想着刚刚的吻，好像突然明白为何李毅会突然跑出去，脸上有一点点发热，他笑着把自己脸埋进枕头里。

　　城市的灯光从来不会完全熄灭，到了深夜，便合着月光一起钻进未拉窗帘的房屋之中。

　　从厕所出来的李毅，满脸是水，他刚刚冷静下来，站在门边深呼了一口起，准备继续回房睡觉，却听到客厅里面似乎有动静。
　　他扭头看去，却发现宋清和坐在沙发上。在一片温柔的夜光里静默着。
　　李毅走上前去，看见西装男躺在他的腿上，他们俩人保持着个姿势似乎已经很久了。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宋清和的声音里压着淡淡的哭腔。夜光到底还是过于温柔了些，李毅并不能完全看清楚宋清和的神色。
　　"不知道，刚刚在楼下还看见他在回廊那边躺着，看起来意识好像挺清楚的。"李毅照实回到，"他是赵琛"
　　"嗯。"宋清和停顿了一下继续回道，"我真羡慕你们。"
　　"这种人，放弃吧。"李毅说完，就回屋了。与其再听一遍丝毫不能引起他共鸣的故事，不如回去抱着夏木睡觉。

　　宋清和觉得自己应该哭出来，或许这样会让自己好受点，可他在心里不断的吼着"哭啊，你倒是哭啊！"却仍落不下一滴泪来。

　　他刚想着也许能和李毅再次倾诉者老掉牙的故事，也许能把自己的心里话，借着这样的由头，说给眼前这个人听一听，可他等来的只是冷淡的关门声。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继续坐着，然后一边一边回忆，一边一边的反思，他们怎么就走到了今天。

　　他记得自己大一刚进校门的时候多么的高兴，考上了赵琛的大学，又一次成为他的学弟，甚至报了他的专业，进了他在的社团。
　　他当然也记得，自己不断的去请教他各种活动流程，去不断的问他问题，不断的找借口给他发消息，一发就发到半夜，然后早上再一起约着晨跑的日子。
　　他当然也记得，赵琛找到女朋友，一起约着出去吃饭时，其余的单身狗欢乐的相约脱单的日子。

　　他应该在这一天就死了心的。
　　他应该在这一天就死心，这样他就不用容忍一个光明正大的"第三者"。
　　他应该在这一天就死了心，这样不会搬到这个小区，看着赵琛结婚生子，然后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他应该这一天就死了心的，这样，他就不会在即使不断的告诉自己不介意他的婚姻，不断的告诉自己他只是单纯的渴望一个正常的生活后，还是被赵琛的妻子告知他们一家人要搬去美国生活。

　　如果他们在那天结束，他是不是会比现在更有尊严些。

　　"我爱你啊，赵琛，我爱你。"最终宋清和缓缓的看着赵琛说出了这句话。
　　他感受到赵琛的眼泪滴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们俩人好像什么都明白，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就这样把秘密扔在黑夜里。

　　客卧内，李毅站在床边，挠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夏木说:"睡吧，怪晚的。"
　　夏木点点头说:"睡。"
　　俩人突然相互面对着有一丝局促。李毅把手上的水往裤子上擦了擦，然后小心翼翼的揭开被子，又非常机械的躺在床上。
　　俩人就这样，非常清醒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
　　"我想抱着你睡觉。"李毅突然转过脸看着夏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完又很开的扭回去看天花板。等夏木答复。
　　夏木扭过头，看着李毅的侧颜说:"你扭过来。"
　　李毅乖乖的扭了过去。
　　夏木笑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脑袋重新埋在李毅的胸口，然后把李毅紧紧的抱在怀里。
　　李毅觉得自己的嘴要咧到天上去。然后也把夏木紧紧的抱在怀里。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