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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一次见到乔穆梵是在我爷爷七十岁生日那天,那年我十二岁。

      他的父亲是F国的大使,我的父亲是参赞,我的母亲是随行翻译,我们父母的关系很ok。据说他爸爸是我爸爸的学长,后来又发展成了上下级的关系。

      他父母目前就在F 国,F国又在游·行示威局部封锁,于是就派了他来。

      我父母自然也没能回来。

      对于这一点,我的心里是有怨言的。

      那天,我见到了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乔穆梵,那年他二十一岁。

      和我爷爷笑着打完招呼后,他站在那里,萧疏轩举,表情清冷。

      爷爷领着他到我面前,介绍说:“知乐,这便是你乔振华伯伯的儿子乔穆梵,知乐,叫哥哥。”

      二十一岁的乔穆梵一米八三,十二岁的我大概一米五三。

      站在他面前,我需要仰望。

      我仰头看他,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他那双清亮的眸子,可是与他对视的那个瞬间,我却像拉紧了弓的弦。我鼓着腮帮子,满身怨气地质问出声,“乔穆梵,就是你爸爸让我爸妈回不来的是不是?”

      乔穆梵有点错愕。

      爷爷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难,先是一愣,继而骂了一句:“胡闹。”

      我当时气疯了,一副犟种的样子:“爷爷怎么能说我胡闹呢,我说的是实话呀,就是他爸爸让我爸妈回不来的。”我再次挑衅似的看着乔穆梵。

      乔穆梵笑了笑,“他们是在为国家服务。”

      “哼。”

      “……”我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便跑出大厅,坐在桂花树下,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又低声啜泣起来,现在想想,十二岁那年的我是多么的幼稚,那一天,我居然勾起手指一遍遍地数,一年、两年,已经两年了,我的父母,两年一直不曾归家,连一张照片也不曾留给我,偶尔一两个电话,都是交代一定要听爷爷的话,至于我打电话过去,基本是无人接听的或者他们外出了的状态。

      这种距离,让我几乎都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儿了。他们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想着悲伤的事儿,越哭越伤心,眼泪真是个矫情的东西,我狠狠地擦了把,随后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传入我的鼻腔,身前投下了个暗影。

      我抬起头,乔穆梵高高瘦瘦的身体立于我身侧。

      他的手插在裤袋里,俯视着我,“知乐,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身不由己。”

      我冷笑:“身不由己?乔穆梵,没有身不由己,只有想与不想,只要你想,总能抽出时间,总能顾及一下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可他们不想,他们一点都不想我们。”还知乐,我和你很熟吗?

      他站了一会儿,才复又问道:“你觉得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整体和平,局部战争。”

      “你也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偶尔是会看新闻的,我的爷爷总会开新闻联播,关心国际形势,尤其是对F国,格外的关注。

      “那你觉得我们的国家是什么样子的?”

      我认真地想了想,“比很多国家要好,至少我们不打仗。”

      “所以很不能理解你的父母为何要去F国吧,我们的国家太平,他们那里战火纷飞。有什么值得去的?”

      我点点头。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

      “别这么看着我,因为我以前同你一样,也不理解我的父亲。后来浏览网站看到这么一句话: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我大概就懂了我父亲的追求,想来你的爸爸和我父亲也是一样的想法吧。”乔穆梵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着我:“所以既然无法改变既定事实,那就只有改变自己的心态。”

      我对他的戒备放下。

      后来,他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知乐,进去吧,之于你,你的爷爷更孤单更渴望享受天伦。”

      我走了进去,看到不远处爷爷投射过来的眼睛,他眼里含着笑意,告诉人说我是他的孙女儿,我回头朝乔穆梵做了个手势,他朝我点了点头,并伸出大拇指,向上耸了耸,他在笑,颊上两个漂亮的酒窝。

      我们第一次见面到此结束,我跑去和爷爷以及爷爷的战友身边聊天,我会逗我爷爷开心,我理所当然的察觉到了我爷爷挂在嘴角的落寞,乔穆梵说的对,这个年龄的老人,的确有属于自己的孤寂。他三十二岁生了我爸爸,然而我爸爸却那么多年不在他身边,他的身边,就只有我一个,我没有叔叔,也没有阿姨,我爸爸是独子。

      那时开始我便开始珍惜爷爷的笑容,既然我的父母亲不能及时行孝,那么,便由我来代替。

      我以为我会守着爷爷好好地过下去,然而,两年后,爷爷便过世了。

      我跪在灵前,膝盖早已酸痛,可是爸妈还是没回来。直到第三天出殡,他们才风尘仆仆的赶来。我还记得当初他们脸上的愁云惨淡,爸爸向爷爷忏悔行孝已迟,我在一旁冷笑,他们在国外的时候,兴许就没挂念我们过。

      我疏离他们,十四岁的我已经足够的懂事,已经懂得不用他们的关心我也能够活的好好地。

      那一天我又见到乔穆梵,他是特地来给我爷爷上香的,上完香后便走了,他从英国临时回来,如上次,被他的父亲派遣而至。

      我一直都记得他,但是显然他已经将我忘记。

      直到我父母出事,他正式进入了我的生命,那年我十六岁,刚过完黑色的六月,我从没想到,我的父母亲会那样的死去。

      他们是在枪弹雨林里死亡的,F国一直就政局动荡,那一天我一袭黑纱,阳光都照亮不了我阴郁的脸。

      从这一天起,我算是家破人亡。

      葬礼是派专人操办的,很浓重,浓重到让我无所适从,因为我知道,从此以后我是真正的孤儿了,我无法如以前对嘲笑我没有爸妈的人说,我有爸妈,但他们在国外,他们会回来的。

      爸爸妈妈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成了我幽眇的记忆,此时此刻,我唯一能庆幸的,就是爷爷比他们先走一步,不必要经历丧子之痛。

      这次,乔穆梵再次被他的父亲派遣而来,也是这次,我们的交集正式开始。

      他是幸运的,那次事件没有波及到他的父母亲,虽然他们没在他身边,但总好过在这世上举目无亲。

      他待了几天,办完丧事后,他问我要不要跟他走。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或者是不想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于是就跟着他走了。他给我办了签证,我们去了法国,他在那边任金融学讲师,我申请了学校,他妈的又学法语。

      我不知道我明明那么恨法语为什么到最后我学的还是法语,或许,这也是一种所谓的天性使然,我注定了要走父母亲曾走的道路。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他,他在上面侃侃而谈,时而会说几句法语。他讲的法语很好听,从骨子里飘出来的法国风味。

      可是,越看他,越听他说话,我的心里越难过。

      这世上,有一种爱,叫爱而不得。

      为了掩饰我的难过,我装作低头看手机。

      节目渐渐到了尾声,人群沸腾,那些人喊他们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

      瑞内看着壮观的场面,耸耸肩,和乔穆梵说了几句话将话筒交给乔穆梵,乔穆梵莹白修长的手指紧扣着话筒,“瑞内说你们很可爱,想和你们来个互动环节,但他中文不好,所以他委托我为他翻译,你们有什么想和他说的吗?”

      他话才落音,吴蒙蒙的声音便如炸雷在我耳畔响起,“路知乐,你这丫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时候你还有心情玩手机。请快点把你的眼珠子掏出来,给我看着台上,他说的话,我一字一句都不想漏掉。”

      我脑子进水你妹,“我不想膜拜他。太熟悉的后果,没有悬念,也就没觉得多少神奇。至于瑞内,这人我也曾见过,就是一人渣种马,三百六十五天,女伴天天不重样,我认识他们,了解他们,所以压根不存在幻想。”

      “和他们很熟?”

      我点头。

      “突然发现你混得很牛逼啊,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一个音乐天王,还很熟悉,路知乐你怕是要上天。”

      “如你所见,屌·丝一枚。”

      “你喜欢的是哪个?”

      “老总啊。”

      “追过了?”

      “追过。”

      “失败了?”

      “被我踹了。”

      “切,说的自己万人迷似的。”

      我身后几个女生意识不良,YY想法不断,更有个女生说:乔哥哥瑞内哥哥,你们是我心中的魔,小女子离你们越近,就离圣洁越远……

      我靠,又有人中毒。而且YY不是一个,两个人都同时被她的脑子给圈叉了。

      终于有人跑上台,拿起话筒就说,“乔教授,我们对法美男歌手Terry的私事没多大兴趣,不是一个国度的人就少了一份了解的欲望,现在我代表我的朋友,问问乔教授您,您既然是金融学教授,又是上市公司的CEO,怎会又走上作曲这一途?”妈耶,一口流利的法语。

      “那不过是闲暇的一点爱好而已。”他也用法语作答。

      那女孩子做捧心状:“果然最优秀的人是无所不能的。”

      “你们也很优秀。”

      开启商业互吹模式吗?

      后座有人扯我,相当兴奋的问:“他说了什么?路知乐,你快说啊,乔教授到底说了什么。”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我眼一白,姑奶奶你拉我干嘛?我叫她放手,扯了扯衣领,“我没听懂。”我说。

      那女生马上脸拉的老长,“晕,还以为法文系的才女多厉害呢。”

      我无语,指了指自己,说,“法文系,我算老几。”

      女生忿忿,“路知乐,你装什么X啊你,整个外语学院谁不认识你,他妈才女中的极品丑女,不告诉我就算了,你人格严重缺陷吧你。”

      我受了打击,我人格缺陷?我才女中的极品丑女?我滴个妈妈,你在天之灵听到了是何感想,容不得我多做思考,另一波问题来了。另外有个女孩子上台,用极嗲的声音问,“乔教授,听说你还单身,那乔教授,你的择偶标准是怎样的?”

      吴筱,我真给你跪下了。什么场合都能有你。

      可是我又好想知道怎么办?

      事实证明,乔穆梵是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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