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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艳遇”&“秃驴” ...

  •   毕恭卿一个人在城外只是随意的四处走走,他对这里是完全陌生的,也有些害怕,走的路都是较为平坦的。
      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除了到桃源县来的那条路,其余几乎全是悬崖峭壁,路途崎岖,不易通行。而河水湍急,也没有架桥,就是以捕鱼为生的人家也少有。不过听说山里多野味,因而猎户不少。并且在县城里也只有少些几个大夫,幸而有一个医术出众。同时从未有本地人考取功名,想来这也是此地不少沉迷马吊的原因之一——他们觉得未来无望。
      此地耕种之术落后,种几亩地也不得全家温饱,大多数人一天两顿。
      完全是“交通基本靠腿,耕地基本靠牛,点灯基本靠油,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的范本。
      毕恭卿一边整理思路,一边皱着眉拉断一根枝条。这里就连各种工匠也很少,所以才来的时候,县衙才会那个样子。
      他正想事情的时候却见一个貌似熟悉的有人跟他打招呼:“县老爷。”
      “呃,柳大夫啊。”毕恭卿看见他的脸一有小会儿才记起他的人来。
      柳颜点点头,继续问道:“县老爷可是散心来的?”
      “就是随便走走。你看我这个身形,怎么会有烦恼,又哪里需要散心。”毕恭卿拿自己开涮。
      “世人总有烦恼。”柳颜笑笑,不过眉眼间却似乎少许怅然。
      西子捧心大概也就这种风情,毕恭卿心跳因着这魅力停了那么一下,随即正常。小样儿,怎么说自己也看了那么多的电视剧,见识过那么多的美人,这点点道行,不够看,他嫉妒的想。
      “这么说,似柳大夫这样的君子人物也有烦恼了?”毕恭卿瞪大了眼睛问。
      “谁知道呢。”柳颜居然满脸愁色的学着毕恭卿也折了一枝柳条。
      毕恭卿嘴角抽了抽,没忍住,顿时蹲下身子笑得不亦乐乎。
      “县老爷,您?”柳颜惊诧。
      “没什么。”毕恭卿低着头摇摇手。这个柳颜不知道是哪根筋坏了,虽然长得好,可是没有演技,也只能博个笑场罢了。
      可是笑过之后,他需要自己站起来,毕恭卿试了试,然后就犯难了。
      “柳大夫,麻烦你扶本官一下。”毕恭卿求助。
      柳颜为难的看看毕恭卿的身体,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力量,心一横,苦笑着伸出手。
      “这样子,才真实。”毕恭卿起来后,咂摸着这一丝苦味,右手食指在空中一点一点的说,“不过难得,柳大夫这般好模样。本官想要建个戏班子,柳大夫来试试如何?柳大夫这般身段,扮那花旦正是合适。”
      柳颜霎时七窍生烟,柳眉倒竖,一拂衣袖,怒去。
      毕恭卿看他走远了,才哼哼唧唧几声。要是柳颜你真会跟县老爷主动搭讪,我毕恭卿早变回吴远绿了,哪里用得着在这穷乡僻壤用脑费神。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还是被谁激来的,总之大约也不过当自己是笑料,他笑眯眯的想。
      “瞧你。”柳颜转过一个弯,就怒气冲冲的拧着给衙役出主意的少年的耳朵。
      “你没□□成功?不会啊,那个县令不就是个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嘛,也许,嗯,他不喜欢男人,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嘿,你别使劲啊,你还要不要留着我这耳朵啊。”少年讨饶。
      “你才是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弟!”柳颜松了手,但还觉得不解气,便狠狠的踩了少年一脚。
      “呵呵,怎么就一下子,你就开始帮他说话了?”少年坏笑。
      “别幸灾乐祸。听说你的姻缘也在他手里握着呢。”柳颜理了理衣服,扭头就走。
      “你不说你都没有成功吗?那肯定他不会喜欢男的啦,也许我们把谶言的意思弄错了,说不定是指我们将来的小亲亲都靠他做媒呢,也许是这样。”少年说,心中高兴,几乎手舞足蹈。要真是照猜测这样,那自己应该不需要太过担心。
      “让一个县令给你做媒?美得你。”柳颜横他一眼。
      “一个小小县令给我做媒,那是他的殊荣。”少年傲气的说。
      柳颜弹弹他的脑门,笑一下。
      毕恭卿待看不见柳颜的身影了,才一个人寻了一方大石头坐上去,开始放声高歌。这身体身材不咋样,但声音却蛮好,加上毕恭卿懂一点唱歌的小技巧,因此也是颇为动听。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家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柳颜老远听见毕恭卿的歌声,便停了下来,任少年拉扯也不动弹。一曲毕,他微微一笑,这个县老爷也没有很是愚蠢嘛。即便是只拾人牙慧,然而没几分通透也唱不出这味道。
      少年看见柳颜的笑容,恨恨的往毕恭卿的方向瞪了一眼。你个肥猪!
      毕恭卿一曲唱罢,心情大好,招手叫过几个放牛娃。
      “你有什么事?”一个放牛娃问。
      “我刚才唱得好不好听?”毕恭卿问。
      “好听。”放牛娃齐声说。
      “那我教你们唱好听的小调,你们要不要学?”毕恭卿诱惑。
      “要。可是,你唱的什么意思我们不懂。”放牛娃有点害羞。
      “这首等你们长大了老了就懂了。我啊,另外教你们一曲。”毕恭卿说。
      “一样的好听吗?”
      “嗯。来跟着我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
      ……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放牛娃愉悦的歌唱。
      毕恭卿看他们高兴却伸手一指:“牛跑了。”
      放牛娃回头一看,在那儿呢。
      “骗你们的。”毕恭卿哈哈大笑。
      放牛娃不服来挠他痒痒,几人闹作一团。

      回到县衙,毕恭卿见众衙役正等在宅子里。
      “人可是找到了?”毕恭卿问,低着头,甩了甩衣袖,抖落看不见的灰尘数粒。
      “回大人,在石桌边的便是。”
      “可惜了大人才这个岁数就已老眼昏花。”少年惋惜。
      “也许,不过,我这个不算什么,小朋友你才真真可惜了,才小小年纪就已如此健忘。”毕恭卿摇摇头。
      “你。”少年气结,“何谓健忘?”
      “你,你什么你。你一个布衣见了本官居然这般不识礼数,不知教你的先生将作何反应,可会气得跳脚?”毕恭卿走近,在少年的肩上轻轻按了按,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又问衙役,“我的毛驴呢,今天得的那小毛驴去哪里了?”
      “老爷,毛驴关在牛棚里。”
      “喔,如此,每日里着一人放毛驴去。”毕恭卿说,一便把手从少年的肩上拿开,自己往屋里走去。
      “你叫人找我干嘛?”少年见毕恭卿就要径直进屋了,却什么也没说,不由急道。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现在人我也看了,你走吧。”毕恭卿头也不回的说,心里间默念小幸爹回来了喔,爹还带回了牧童哥哥编的草蚱蜢喔。
      “你,兴师动众的就为了这个?”少年疑惑,不是为了请自己帮他办事?单只因为这一点便着人四处寻找?
      “兴师动众?小朋友你说哪里话,就县衙里这几个人想必还没有一个书院的人多,哪里够格称作兴师动众。小朋友,我给你个建议,你要真想看什么兴师动众,就等着什么时候两国交战去战场上瞧热闹吧,那个才是呢。”毕恭卿在门口止步,停下回头笑笑,戏言。
      “你不怕杀头?居然说出如此扰乱视听的话。”
      “话本来就是让人说的。不知道小朋友你听没听过这句话,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为君者若是闭目塞听,则气数不久矣。”
      少年还想发怒,却一时间忍下来,若有所思。
      毕恭卿回头看他一眼,心里乐翻了天,果然喜欢古文是没错的,看吧,至少可以唬人。
      春桃迎到门口:“少爷怎么不进来,站门口干什么呢?”
      “就进来。”毕恭卿说。
      “等一等,我可不可以留下?”少年问。
      “随你的便,不过倘若你决定留下,可是须得与他们一样放毛驴去。”毕恭卿回答。
      “好。”少年用一种决绝的神情说。
      怎么看着像□□姐姐英勇就义时的感觉啊?!毕恭卿纳闷。自己眼前当了一回恶人么?
      “可是,少爷,他住哪儿啊?”吴业头大。
      “挂墙壁也可,睡牛棚也行。”毕恭卿说,“当然你也可以让他跟你挤一块儿,我又不会歧视,反正只要他不抢我的地界儿就行。”
      被训了,为什么?吴业苦着脸想。
      “我睡柳哥哥那儿。”少年言罢恨恨的看着毕恭卿。
      这么说柳大夫那个样子大约是跟你有关系罗,毕恭卿搓搓手。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
      “自便。”毕恭卿摆摆手,“吴业,跟春桃这儿把孩子接过去。明明是你的责任,你看人家春桃帮你分担了多少。”
      吴业直了直身子,怕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唉,也许,被训多了就会习惯了,就像自己在他面前唠叨成习惯一样。
      过几日,少年正在柳大夫家看书,却被吴业揪个正着。
      “干什么呢?”吴业微笑着问。
      “看书。”少年回答。
      “那你今天该干什么?”吴业循循善诱。
      “看书啊,还有什么?”少年掸掸衣袖。
      “似乎今天该你放驴了。”吴业说。
      “在野外呢,我一大早就打着去了。”
      “然后,你就回来了?”
      “嗯。不然还要一直在那待着?”
      吴业深吸一口气,随即拧着少年的耳朵大吼:“你个小崽子,放驴不好好放,回来看书,你知不知道那驴踩伤了庙里和尚的麦子,和尚正在县衙大闹呢。”
      “闹就闹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一会儿少爷生气的时候你去伺候着。”吴业微微一笑。
      “凭什么?他配由我伺候?”少年也不管现在自己的耳朵还在吴业手里,桀骜不驯的说。
      “他不配谁配?!”吴业拧得越发用力。
      “哎哟,疼,轻点儿。”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谁都拧我耳朵啊,再说那个人真的不配嘛,我好歹也是皇子一个啊。
      “自己先到少爷那里告罪,不然少爷要是让你走,我也保不了。”吴业软下口气。
      “为什么你都怕他啊?”少年不明白,不像自己还是终究要看父皇脸色行事,吴业这样自由的为什么却成了这个样子?
      “你不需要知道,而且我也不是怕他,快去赔罪吧,也许还能看一场好戏。”吴业说。
      “真的?”
      “嗯。”
      听着会有有趣的事发生,于是少年也不再蘑菇,跟着吴业就走。
      毕恭卿本来锻炼了半天正喝茶呢,叫一个和尚骂得心浮气躁,虽然是这边有人不对可是那也太过分了。
      “少爷,要不要我去叫他走?”春桃放下绣布问。
      “我,自己出去。”毕恭卿起身,“不过春桃你也可以跟着,毕竟闲来无事。”
      毕恭卿到大门口,对着和尚先是笑了一下,问:“不知和尚到本衙门来,所为何事?”
      和尚又是怒着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倒不知道那秃驴吃了和尚多少麦?此驴在家本无事,才出家便无理!那个谁,去却鞍辔,牵那秃驴进来打,且看我打它下唇和上唇也动。”毕恭卿说。
      和尚脸色霎时紫红。
      “真是,和尚的住处——妙啊。”少年扇扇扇子。
      吴业乜他一眼。
      “嘿嘿,好一个呆和尚,在这里来闹,莫不是脑袋系在裤带上——不要命了。”一个年轻衙役凑热闹。
      “不知那个菩萨被雁啄了眼,得了这么个二愣子。这县衙里怎么可能说理。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唉。可怜了。”
      毕恭卿见和尚回不了嘴,这才让春桃取了银两出来。
      “拿走。今儿个就这样了,回去好生修身养性。礼佛的人,这么能闹腾可不好。”毕恭卿说,然后看看在人群里的少年,招招手,“你过来,道歉。”
      少年磨磨蹭蹭的过来。
      “道歉啊。”毕恭卿催促。
      少年看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毕恭卿冷笑:“果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一点小事就跟泥水匠整耗子一样敷衍了事,若是有了大事那还不娃儿哭了给娘抱一推了事啊。我看你要说有什么真本事,那跟鸭子聊天差不多,纯属无稽之谈。你要是还是抓住头发就织布那么自以为是的话,我只好请你小姑娘梳头,自便。”
      “真是佛像后开了个大窟窿,妙透了,是不?”吴业抓住少年正欲打出去的胳膊,低声问。
      “放开,我要回去找人来,来……”少年几乎哭出来。他虽不算得十分受宠但哪里曾被这样教训。
      “自己的事就要自己承担,不然,你就真跟少爷说的一样了。”吴业拍拍他的肩膀,“去跟和尚道个歉,服个软。少爷本来不是喜欢刁难的人,肯定是今天你把他气着了。”
      “不要。”
      “乖,否则我就让人送你回去。”吴业威胁。
      “回去就回去,这穷地方本少爷不待了。”少年耍脾气。
      “那好吧,我希望你不会后悔。有些事情,你好像并不清楚。算了吧,我为什么要为你操心。”吴业松手。
      毕恭卿看着少年一个人远去,吁口气。
      “好了,既然人已经走了,你也得不到什么道歉了,你还是回去吧,这歉意就算是我欠了你们寺庙的人情,来日若有需要,再来找我,可是不许再言语不净。”毕恭卿说,转身回了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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