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项向天歌》二十三Gush

2、第二章 鹅鹅

　　十月一号早

　　早晨的阳光透过那扇巨大的窗户洒满了房间。陆项揉着惺忪的睡眼，在床上搅了几下，睁眼被阳光闪到。
　　“窗帘什么时候被拉开的？”陆项自言自语道。
　　陆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那个沙发上早已没有了人影。陆项静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才想起呼叫一下那位:“林～天～歌～”陆项拖长尾音，叫了几遍。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陆项以为是林天歌懒得回答自己，便下床找他。可是陆项把每个房间都找遍了，才意识到，林天歌不在这个家里了。
　　陆项开始慌了，在房间里疯狂踱步，一边还在想:他不会是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跑路了吧？他是不是嫌我很烦啊？可是应该不会啊，他跑了我还可以去警局找他嘛。
　　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他开的车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个警察会开的车啊，他万一根本就不是警察，我去哪里找他啊？

　　陆项越想越难过，最后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皱着眉头连声叹气。陆项抬起头看着面前电视墙上那台巨大的、黑屏的电视，感到无比的压抑，仿佛自己就快要被那巨大的黑色吞没了，可是她并没有心情打开电视，为了逃离这种感觉，陆项扭过头，看向阳台，除了一片灿烂的秋日阳光，她还看到了，那几件林天歌帮她洗的衣服，跟着风，在晃悠，边上林天歌的衣服也是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几件衣服，陆项心里笃定:他绝对不是跑路了！他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我相信他，我也相信自己的感觉！他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出门了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嗯，一定是这样！

　　陆项走到阳台上，把晾衣杆摇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还没干。
　　陆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味道似曾相识，她把鼻子凑到自己的衣服边，闻了闻，果然是衣服上的味道，这味道和林天歌床单被套上的一模一样，和林天歌身上的也一模一样。
　　陆项把晾衣杆重新摇了回去，眺望了一下窗外的风景，但是只有钢筋水泥构成的森林，高耸入云。

　　低头看马路上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觉得自己俯瞰众生，高高在上；抬头看天空万里无云，一片蔚蓝，又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微不足道。

　　陆项转身回到客厅，坐回到沙发上，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只是在放空自己。突然，只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陆项两眼放光，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
　　“你终于回来了。”
　　“你居然起床了。”抬头瞥了一眼陆项，林天歌边换鞋子边说。
　　“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林天歌指了指地上的大包小包，“这不是国庆嘛，放假的话，我心想着好久都没做顿饭了，之前一直没时间，而且做了也只有我一个人吃，就不太想下厨，现在刚好你在，可以有人尝尝我的手艺。”
　　“那我帮你啊。”
　　“算了吧，听你描述你做方便面的过程，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下过厨，你还是别给我添乱了，你就负责安心吃我做的菜，好不好？”

　　林天歌拎起地上的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径直向厨房走去。他把东西都放在水池里，转过身看着陆项，“你呢，就去客厅里坐一会儿，或者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安心等开饭就好，别到厨房来捣乱啊，我做菜的时候可顾不上你，要是你哪里烫着了，哪里碰着了，那我可担待不起。”
　　“哦。”陆项不情愿的努努嘴，假装走向客厅。
　　走了两步，听到水池里的水龙头被打开，陆项便转头又走了回去，悄咪咪地扒在门上探出个头，观察林天歌的动向。
　　陆项看着林天歌熟练地处理好食材，开锅，热油，下菜，调味，颠勺，直到出锅，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像一个胸有成竹的主厨。

　　“？？？你怎么在那里？？？”林天歌发现了正在偷看的陆项，“怎么？想偷师学艺？”
　　“谁偷师学艺啊？我就是来监督你一下，看看你有没有认真做菜，别亏待了我。”陆项突如其来的傲娇了一下。
　　“那你也看到了，我很认真的，你放心吧，我下厨，保证不会亏待你的。”林天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突然间，一阵焦糊味飘进两个人的鼻子里。
　　“什么情况？什么东西烧糊了？？”陆项用力在空气中嗅了嗅。
　　“哎呀，都是你，跟我聊天，我都忘了锅里有菜了！”林天歌突然间手忙脚乱起来，急匆匆地打开锅盖，发现锅里的食材已经变成了一坨黑黑的东西。
　　林天歌立马处理着这个烂摊子，陆项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慌张的样子，想笑却又不敢大声笑出来，只能憋着，但笑容已经溢满了她的整个脸。

　　“你看看我说什么！你在就是给我添乱的吧！”
　　“诶，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我连厨房的门都没踏进去一步，我没有干扰你啊！”
　　“你让我分心了啊，要不是你在在那边偷看，我会跟你说话吗？”
　　“行行行，我的错好了吧，我不该偷看你，不该跟你说话，不该让你分心的，那我走了。”陆项转身像是要走。
　　“等等，过来，把菜端到桌上去吧。”林天歌使唤道。
　　“好嘞。”陆项走出去两步又一个转身顺了回来。
　　“小心烫啊。”
　　“嗯，好。”

　　陆项把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林天歌也把厨房收拾好了，盛了两碗饭走出了厨房，走到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的陆项面前，放了一碗在她面前。
　　“不够自己去添啊，别客气。”
　　“够了够了，你已经盛的够多的了，我看我应该都吃不掉这么多。”
　　“多吃点，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我可是难得下厨啊，我爸妈都没吃过我做的菜，你应该感到荣幸好吧。”
　　“哎哟，可把你厉害的，知道了，我尽量多吃点吧。”

　　说罢，陆项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细细品尝了一番。
　　“嗯……是挺好吃的。你是新东方毕业的嘛？！那个广告里不是说'遇到新东方厨师就嫁了'吗？所以，有没有人想嫁给你啊？”
　　“我是正经军校里出来的，”林天歌差点被自己嘴里的这口饭呛死，朝陆项翻了个白眼，“我的终身大事还不麻烦您操心。”
　　“真的没有吗？那……”
　　“吃饭。别说话。食不言。”
　　陆项看林天歌突然严肃的语气，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默默地低下头专心吃起了饭。
　　两个人一声不响，虽然气氛有点微妙，但也无伤大雅，大家都吃的不错。

　　吃饱喝足了，陆项站起来，开始到处晃荡起来。
　　“你干什么呢？”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知不知道啊你？”
　　“你还信这个？你有这个心，还不如少吃点垃圾食品来的更有用吧？”
　　“切，爱信不信，这可是有科学依据的……”
　　“行行行，科学依据，那能不能劳烦你不要在我面前晃悠啊？我看着你晃来晃去，头晕。”
　　“头晕就跟我一起运动嘛！”
　　说着，陆项走向林天歌，伸出手想要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林天歌一个闪避，陆项捞了个空。
　　“算了，我还是去洗碗吧，眼不见心不烦。”
　　林天歌把餐具都搬进厨房，拿了块抹布把餐桌擦干净后，又走进厨房，开始洗碗。

　　过了一会儿，林天歌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来，到客厅，看到陆项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您一百步走完了？”
　　“嗯。”
　　“那祝你能活到九十九。”
　　陆项翻了他一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林天歌去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便一起坐了下来，跟着陆项一起看电视。

　　“你什么时候回家？”
　　看了一会儿，林天歌转过头看着陆项问。
　　“我去看看我衣……服干了没有。”
　　陆项说出这话是还是感到一丝尴尬，便直接快步走向了阳台。
　　陆项走到阳台，发现林天歌跟着自己一起过来了。
　　“你来干什么？！”
　　“知道怎么弄吗？”
　　“喂，我又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这个晾衣杆是摇上去的。”
　　“行吧，我以为你不会洗衣服，也不会收衣服呢……”
　　林天歌说出这话，感觉有一丝奇怪，便清了清嗓子，“既然你知道的话，那你自己拿吧，我走了。”
　　林天歌转身离开了阳台。
　　陆项把晾衣杆摇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暖融融的，秋日里正午的阳光真的好暖和。
　　陆项把自己的一堆衣服捧在臂弯里，心想:他的衣服应该也干了吧，那就一起收了吧。
　　两个人的衣服的重量压在陆项的手臂上，她只觉得心里也沉甸甸的，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陆项收完衣服，走到客厅，林天歌还坐在沙发上等她，看见陆项手里捧了一堆衣服，连忙站起身来，走上前。
　　“你怎么把我的衣服也收了？”
　　“我看你的衣服也干了，就一起顺手收了，晒太久衣服会掉色的。”
　　林天歌伸手去拿衣服，“给我吧，我来。”
　　陆项把他的衣服交给他后，拿着自己的衣服走向卫生间，“那我去换衣服了，你别进来哦。”
　　“知道了。”林天歌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了他的房间。

　　陆项在卫生间换着自己的衣服，林天歌在房间把他的衣服都叠好，放进了衣柜。两人以几乎相同的速度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一起走到了客厅。
　　“好了，那我们走吧。”
　　“好。”

　　陆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充当着林天歌的人工导航。
　　其实陆项说出自己家地址的时候，林天歌就知道了具体的路线，以及走哪里路程最短，走哪里花的时间最少。可他还是让陆项给自己指路。
　　“前面红绿灯左拐……”
　　“好。”
　　“下个路口右拐……”
　　“好。”
　　“直走就行了。”
　　“好。”
　　“就前面了。”
　　“嗯。”

　　到了家门口，陆项突然意识到，林天歌不应该比自己更熟悉这个城市里的道路吗？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给他指路？
　　陆项看着林天歌，林天歌看着陆项笑了笑，似乎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说:“第一次来还是你指一下比较好，下一次就不用了。”
　　“下一次？？？”
　　“嗯，下一次。行了，走吧，干正事儿。”
　　两人从车上下来，陆项走到门口按了门铃，过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哎呀，项项你终于回来了！”
　　“吴阿姨，我爸妈都还没回来吧？”
　　“早呢，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去了一个……朋友家。”陆项转头看了一眼林天歌。
　　“朋友家？”吴阿姨顺着陆项的眼神看去，发现了站在门外的林天歌。

　　吴阿姨先愣了一下，心想:这还是头一回见项项带个男孩子到家里来。然后忙着招呼:“那别在门口干站着了，进来坐坐吧。”

　　林天歌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在40岁左右的女人，穿着整洁朴素，所以林天歌猜测这应该是陆项家的保姆，就微微点头示意：“你好。”

　　吴阿姨回应了他一声：“你好。”就走在前面，陆项看着林天歌:“走啊，进来啊。”

　　然后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服，强行把他拉了进来。

　　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敞但不长的路，路的一边有一大片绿色的草坪，草坪被修剪的很平整。路的尽头通向一栋独立的四层别墅，房子的旁边有一排车库，车库的门都是关上的。

　　看到这些，林天歌已经能够理解为什么李川在谈到陆项的家世时表现得如此激动了。

　　继续走下去，陆项带着林天歌走进了那栋房子里，房子里的装修辉煌却不失内涵，充满了高级感。林天歌环顾四周，看着这些装饰品和家具，似乎明白了陆项不愿回家的原因。

　　因为这个家看起来富丽堂皇，其实缺少温度，至少是缺少能温暖陆项内心的温度。冷冰冰的陈设品，都在炫耀着这个房子的主人是有多么的成功。或许在这个房子里唯一带着一丝的温度的东西就只有那张摆在餐桌展示柜里的全家福，那上面的陆项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她笑得很开心。

　　“我上楼去收拾东西了，你是想在客厅里坐一坐，然后到处逛逛，还是跟我一起去收拾。”陆项问林天歌。
　　“……我还是跟你一起吧，我一个人太尴尬了……”

　　陆项用一种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有什么好尴尬的？这个家里又没有别的什么人了。搞不懂你。算了，你实在不想逛的话，那就跟我上楼吧。”

　　陆项带着林天歌走上楼梯，走到一半，吴阿姨沏好茶水刚端到客厅，却发现两个人都不在了，一转头，发现他们两个人已经走上了楼梯。

　　“项项，客人不坐一会儿吗？”
　　“不坐了，您不用麻烦了，不用管我们的，要是没事的话，您忙去吧。”陆项台阶上到一半，扒在楼梯的扶手上对吴阿姨说。

　　“那行吧，那我忙去了。有什么事儿叫我就行。”
　　“好。”
　　吴阿姨把茶水放在茶几上后就转身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走吧。”陆项看了一眼林天歌。
　　“嗯。”
　　林天歌跟在陆项身后，来到二楼。
　　走到楼梯尽头，有往左和往右两条路。

　　陆项往右边拐了过去，林天歌站在楼梯口，看着她。
　　“过来啊。你杵在那里干嘛？”
　　“这左边是你爸妈的房间？”林天歌指了指左边尽头处的一个房间。
　　“对啊，我的房间在右边。你是职业病犯了吗？查户口？查家产？”
　　“你想什么呢？我就问问。走吧，拿东西去。”林天歌说完拎着陆项走进了右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