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项向天歌》二十三Gush

1、第 1 章 鹅

　　九月三十一日晚
　　S市公安大队

　　“报告!”
　　“进！”
　　“林队，接到群众报警，京西路的康庄酒吧有人聚众斗殴……”
　　“知道了，准备出警！”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明天就是国庆了，能不能让祖国母亲好好过个生日？”
　　“行了，赶紧收拾一下，出警了！”林天歌一把拉起正“葛优躺”在沙发上的李川，“这是我的办公室，你把这里当你家啊？”
　　“别说，你这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真的比我家的那破沙发舒服多了，我觉得下回我可以直接收拾一下铺盖，住在你办公室了，哈哈哈”
　　“行了，别贫了，走了！”

　　康庄酒吧

　　参与斗殴的人都被控制了起来，排排坐在酒吧的沙发上，所有人年纪都不大，看起来都是学生模样，所以先到的警察没有采取什么强制性措施。

　　“林队，你来了，这些就是参与斗殴的人，都在了，大部分都是在校学生，而且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你看……”
　　“让他们打电话给自己的家长，让家长亲自来接回去。”
　　“但是还有的人是成年了，来这边打工的，那这些人……”
　　“备个案，让他们走吧。”
　　“好。”

　　李川从背后拍了一下林天歌，指了指两个坐在一张长沙发两头的人：“这两个女生都是市一中的，我见过。”
　　“你见过？”林天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又转过头来看着李川，“你见过就会记得这两个人的长相？市一中的学生少说也得三四千吧！”
　　李川挠挠头：“哎呀，我这不是经常去学校执勤嘛，闲来无事就了解了一下这个学校里的一些八卦呗，反正这俩小丫头都不简单，特别是坐在左边的那个，叫……叫叫叫……陆项，对！陆项！”
　　“她怎么了？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她也算现在这个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听说她爸妈都是老董，家里贼有钱，就是她爸妈好像不怎么管她，可能就是生意人嘛，赚钱要紧。但是她自己成绩也不差，天天都不上几节课，但是成绩在班里都还能排在前几，所以老师也不怎么管她，也管不住她。而且你看她人也长得挺漂亮的，听说也认识不少社会上的人，她跟这个酒吧的老板好像就挺熟的，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也是挺社会的……”
　　林天歌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那另外一个呢？”
　　“那个……emmmm……那个好像叫唐……阿姨？哦，不是，唐安宜。对，她们学校的人老是叫她唐阿姨，名声挺不好的，特别嚣张跋扈的一个人，仗着自己在学校里有人，经常欺负别人，而且她贼看不惯陆项，就很奇怪。但我觉得八成是因为嫉妒心在作怪，因为虽然陆项那么社会，但是好像跟同学关系处的都还挺好的，同学之间谈到她风评都还不错，但是这个唐安宜就没人喜欢，谈到她的人都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林天歌又陷入了沉默，“那其他人呢？”他问道。
　　“陆项那边的那个在跟她说话的没见过，唐安宜旁边坐的那个叫张源凯，经常在学校周围晃荡，他手下也是有人的，应该就是个小混混，但是没犯过什么事儿，其他人嘛，有的是学校里的，有的我也是真的没见过。”李川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哦！对了，我听学校里的人说，那个张源凯啊，疯狂追求陆项，但是被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但他还是不死心，真是有够执着的了，佩服佩服。”
　　“你了解到的八卦还挺多的啊。”林天歌拍拍李川的肩膀。

　　林天歌的目光看向一个地方，瞳孔收缩，到放大，再收缩，不知道为什么，林天歌的心脏停了一拍，又骤缩了一下，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李川，对他说：“你去把收尾的工作处理一下。”
　　李川“哦”了一声，就走开了。
　　林天歌站在原地，看到大部分人都陆续有父母来接或是登记离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呼得也十分缓慢，他走到了陆项面前。

　　“行了，你走吧，不用等我了，走不了今天干脆就住这里好了。”陆项对身边的人说。
　　“可是，万一被老板知道了……”
　　“行了，韩盟，徐康他虽说也算我半个哥吧，但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把我怎么着。而且，我心意已决，你走吧，真的。”林天歌看着陆项用手推了推这个叫韩盟的人。
　　“那……好吧，那你自己注意一点，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那我真的走了。有什么事儿打电话。”
　　“嗯……”陆项对他笑了笑。
　　韩盟转身，去找李川登记后离开了。

　　林天歌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看这陆项，开口问道：“你不让你爸妈接你？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就剩下你了。”
　　陆项撇撇嘴：“我爸妈都不在家，他们赚钱还来不及，有空管我？而且，我也不想回我家，无聊。”
　　“那你不想回家你想去哪？住这儿？我家？家那么好的地方不回，想干什么？”
　　陆项从沙发上越下，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说的，你家，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天歌皱了皱眉：“你……”
　　“就这么说定了，你有女朋友吗？她不会介意的吧，毕竟我还小啊！”没等林天歌把话说完，陆项就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拉住林天歌的衣袖，把他往门外拉，“那我们走吧！”
　　林天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陆项拉着走了，到了门口，才发现李川和另一个警员已经在等着他了。
　　陆项指指门口停的那辆警车：“坐这个吗？”林天歌对她点了点头，就又被拉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上的李川见状。露出一脸吃瓜的表情：“哦哟，这是要干什么啊？要把人家送回去还是带回去啊？啊？”
　　林天歌恶狠狠地瞪了李川一眼，李川立马识相地闭嘴了，但他还是一直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排的动向。陆项看着他俩，一言不发，笑了笑，就转头看向车窗外。车里很安静，林天歌看向身边的人，路灯一道一道地闪过，他的眼神又开始涣散起来。

　　从康庄酒吧到警局的路不长，也就10来分钟的车程。
　　但对林天歌而言，这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却像一辈子那么长，他好像也看到了接下来自己会走过的一生。

　　到了警局，李川招呼完大家下车，就一把拉走林天歌，把他带到办公室：“你真的打算让她住你家？”
　　“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林天歌看着李川，淡淡地说，“我自有我的安排，你不用担心什么的，她不敢，也不会乱来的。”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明天国庆了，放假了，想点好的嘛！就这样，到点该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国庆快乐啊！”林天歌拍了拍李川的肩膀就拿上衣服收拾好东西径直走向门外。
　　他走到大厅，果然看见了那个身影，正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打起了瞌睡。林天歌走上前，用手轻轻拍了一下陆项的头顶：“醒醒，走了，还以为你会乖乖识趣地自己一个人回去，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说要跟你走那就要跟你走啊，你要是敢扔下我，那我就睡在这大厅里，看你来不来。”
　　“行了，走吧，我哪敢扔下你啊？”

　　陆项笑着屁颠颠地跟在林天歌后面。
　　“上车吧。”林天歌掏出车钥匙，解锁。陆项看着眼前的这辆奔驰 AMG GT，心想：这人不简单啊，有点东西。他真的是普通的警察吗？陆项心里产生了一系列的问题，但都只是在心里而已。毕竟她不知道不了解她也不敢问啊。
　　陆项愣在原地，看着林天歌。
　　林天歌看了一眼陆项，又抬起下巴看了一眼车，“上车啊，愣着干嘛？要是你改变主意不想去我家也行，那我现在就放你走。”
　　陆项走到副驾驶位置，拉开车门，“谁说我改变主意的？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你家，我住定了！”

　　坐上车，林天歌专心开起车来，两个人便没有了过多的交流，陆项又盯着窗外的霓虹灯看了一会儿。
　　“emmmm，那个……你今天问我的女朋友的事情……”林天歌率先打破沉默。陆项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转头盯着林天歌，眼中出奇的平静。
　　“其实……我没有女朋友。”
　　陆项一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不是你问我……？”
　　“我就随口一说，有没有关我什么事？”
　　“不是怕你误会嘛。”
　　“我有什么好误会的？”
　　“……”
　　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争执非争执的对话中，车驶进了一个小区。

　　“下车。”林天歌在地下停车场把车停好后对陆项说。
　　陆项下车继续跟在林天歌屁股后面走，走进电梯。
　　林天歌按下15层的按钮，电梯缓缓上行，除了他俩电梯里没有上来过别人，他们两个人也保持沉默，一言不发。陆项站在林天歌的右后方，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路。身为一个警察，怎么可能一点反侦查意识都没有。林天歌瞬间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做任何回应。
　　两个人保持着距离，却又无比靠近。
　　”叮咚，15层到了。”
　　“这边，1501。”林天歌拽着陆项的衣领，像提小猫的后脖颈一样提着她，像是怕她莽冲进别人家里。
　　林天歌输入密码后，门开了。

　　陆项走进这个家，直奔客厅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嗯，你们家还蛮不错的嘛，这个装修风格，这个沙发，我喜欢。”
　　林天歌拎着一双拖鞋走过来：“喜欢归喜欢，麻烦您高抬贵脚把鞋子换了行不行？”
　　陆项这才看到，雪白的大理石地砖上被自己的鞋踩出了好几个脚印，陆项看着林天歌，尴尬地笑了笑，就乖乖把鞋换了。

　　陆项穿上鞋，才意识到这双鞋的尺码比自己的脚大了不止一点点，她问道:“你怎么给我拿了一双男士的拖鞋啊？”
　　林天歌把陆项的鞋拿到进门处的鞋柜上，解释说：“因为家里平时很少来外人，就算有人来，也是男的，所以当时就只备了一双男士的拖鞋。”
　　林天歌转过身来，只听见“咕～”的一声，陆项又看着林天歌，挤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饿了？想吃什么？”
　　“有什么就吃什么，我不挑的，嘿嘿。”
　　“你说随便的话，那我就给你煮包方便面了。”
　　“都行，你看着来吧，谢啦。”

　　趁着林天歌煮面忙活的时间，陆项坐了一会儿，便开始四处溜达。
　　林天歌家是标准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构造，还有一个餐厅一间书房一个阳台。因为面积比较大，有150多个平方，所以每个房间看起来都很宽敞。所有房间的装修风格都是一样的北欧简约风，充斥着一股性冷淡的味道。大面积的空墙上有几幅简单的挂画，都是黑白色调的。所有物件的摆放都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杂乱。边边角角的地方也一尘不染，干净到让人不敢相信。餐厅有一个展示柜，上面放着几瓶红酒和香槟，有开封过的，也有还没开封的，几只红酒杯和高脚杯干净的能映出人影。
　　转完这一圈，陆项看下来心里的感受是：“这个人有洁癖！还有点强迫症！还性冷淡！难搞哦。”

　　不一会儿，林天歌就端着面从厨房出来了，一阵香气直接钻进了陆项的鼻子，碗里除了方便面，还有一个荷包蛋，还有几片火腿，几片叉烧，两片海苔，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配菜，这卖相绝对不比外面面馆里的差。陆项看着这一碗充满“技术含量”的面，不禁感叹道：“天哪，你跟我说这是方便面？”
　　“不然呢？”
　　”可是吃方便面不就是为了图个方便嘛？这样的方便面没有灵魂啊！”
　　“……说这么多，那你到底是吃还是不吃？不吃我去倒掉了。”林天歌说着就转身朝向厨房。
　　“诶，诶，诶，我吃！”陆项看他这个架势怕不是在开玩笑，就一把冲了上去，挽住林天歌的手臂，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再低头看着他手里的面。
　　“吃？确定要吃？”
　　陆项看着他疯狂点头。
　　“那我帮你端到桌子上，小心烫。”林天歌向她妥协，小心翼翼地朝着餐桌走去，“筷子自己去拿，在厨房。”
　　陆项听话地去拿了筷子，坐在餐桌上吃了起来。
　　看着陆项吃得很开心样子，林天歌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手艺不错啊！”陆项抹抹嘴巴，瘫在了餐椅上，“我决定了，我要聘请你当我的厨师！”
　　“得了吧，担待不起。”林天歌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回应道。
　　“怎么？！怕我不给你发工资？”陆项站起跟在林天歌身后。
　　“你是觉得我差你那点钱？我像吗？！”
　　“emmmm……不像。话说，这房子是你自己的吗？”
　　“怎么？不像是我自己的吗？”
　　“那你还挺厉害的吼，这个小区看起来地段什么的都还不错，这房子肯定不便宜。”
　　林天歌洗完碗筷，瞥了一眼趴在厨房门上，四处张望的陆项，“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干什么。”
　　然后拎着她走进了卧室，“客房没收拾出来，你今天就睡我床吧，我睡沙发。”林天歌拿起自己的睡衣，走向卫生间，“我先去洗澡了。”
　　陆项仔细观察了一下林天歌的卧室。这是主卧，所以很大，最左边是一个衣帽间，往右边一点是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床边有一块很大的抓绒的地毯，光脚踩在上面特别舒服，再往右是一张电脑桌，房间的窗户很大，有大半面墙，所以白天光线应该很不错。床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幅黑白的话，很抽象，但是很好看。画的左下方靠墙角有一张沙发，沙发旁边有一盆绿植。整个房间看起来很整洁。
　　陆项转了一圈，最后坐在了那张沙发上，看着窗外，看到了小区的样貌。

　　没过一会，林天歌从卫生间出来，走到看着窗外看出神了的陆项身边，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看什么呢？看的那么入迷。”
　　陆项回过神来：“没什么，就随便看看。你洗完了？”
　　“嗯。你去洗吧。”
　　“可是我没有睡衣，也没有换的衣服。”陆项朝着林天歌眨巴眨巴眼睛。
　　“那……”
　　“那我就穿你的衣服好了，我不嫌弃的。”
　　“这……”
　　没等林天歌把话说出口，陆项就冲进了他的衣帽间，拿了一件白衬衫，对着林天歌晃了晃：“你这一模一样的衬衫这么多，我拿一件。”接着就去了卫生间，留下了一个背影给还处在懵圈状态的林天歌。

　　林天歌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哎，这小孩……”虽然表面上充满了无奈，但是他慢慢扬起的嘴角，却显出一种说不出的宠溺。
　　林天歌趁着这一会儿功夫，把自己的新“床铺”收拾了出来。其实就是拿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放到了沙发上，他顺势就躺了上去，两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陆项走进房间。
　　林天歌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仔细审视了眼前这个人一番。披散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衬衫在她身上果然大了不止一点点，被她穿出了裙子的效果，她很白，白到反光那种。只是有一处特别扎眼，陆项的膝盖前面青了一块。林天歌皱起了眉头。
　　陆项被这么盯着，感觉浑身不自在：“你干什么啊？！干嘛一直那样盯着我？”
　　“……你膝盖不疼吗？”林天歌没有直面回答陆项的问题，而是这样反问她。
　　陆项低头看了看膝盖，不说倒还没感觉有什么，被林天歌这么一说，陆项感觉到了一丝疼痛。陆项抬头看了一眼林天歌，对上了他的眼神，她心虚的躲开目光，小声嘀咕，“打架嘛，肯定疼啊。”
　　林天歌从自己的“床铺”上站起身来，走向陆项，拉过她的手臂，让她坐在床上：“等着。”接着又走出了房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项看到自己的膝盖上青了一块，明知道会很疼，但还是忍不住用手指去摁了摁那块青的地方，然后发出了一声“嘶～”的吸气声。
　　林天歌回到房间，刚好看到了这个傻孩子的“智障操作”，不禁感叹道：“你是不是傻？明知道疼还去碰它？”
　　“哎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就是想碰。”说罢，陆项抬起头，发现林天歌的手里多了一瓶跌打肿痛酒。
　　林天歌伸手把药酒递给她，解释道：“这个跌打肿痛酒还挺有用的，给你试试。”
　　陆项接过药酒，左看看右看看：“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个，这个怎么用啊？”
　　林天歌叹了一口气，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坐好。”
　　陆项用手撑着床，点了点头，“嗯。”

　　林天歌蹲下身去，单膝点地。他倒了一点药酒在手掌心，双手把药酒搓热后盖到了陆项的膝盖上，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力度把她膝盖上的那块淤青推开。
　　陆项只觉得膝盖在发烫，疼的感觉却没什么。她看着林天歌的手，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是很好看的那种，顺着他的手往上，陆项的眼神落到了林天歌的脸上，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他的睫毛挺长的，在落地灯光的照射下忽闪忽闪的，他的鼻子也很挺，鼻梁高，陆项不知不觉看得出了神，眼神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林天歌把之前的一套动作重复了四五遍后，把药酒的盖子拧紧，“好了。”，一抬头，就对上了陆项的目光。
　　陆项猛的惊醒，迅速回过神来，眼神立马弹开。

　　“看我？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反正你能这样看我的机会也不多了。”林天歌站起来，看着不知所措的陆项。
　　“为什么？！什么叫机会不多了？”
　　“因为明天就送你回家啊。”
　　“我不回去！”
　　“你不回去难道一直住我家？”
　　“对啊！有问题吗？你明天去把客房收拾出来不就好了吗？”
　　“可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你总不可能一直住我家吧？！”
　　“为什么不行？我可以付房租的。我又不是没有钱，反正我就是不想住回去。”
　　“我缺你那几个钱吗？可是你要住你穿什么？难道你要天天穿我的衣服吗？”
　　“那你明天送我回去，或者我自己回去拿一趟衣服嘛！多大点事儿啊，那这么说你就是同意了！”
　　“那你说，你要在我这住多久？”
　　“这我怎么说的定？看我心情吧。”
　　“什么叫看你……”
　　“哎呀，你别逼我了，我是真的不想住回去！”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两个人的头上都像顶着两团低气压，压的大家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保持沉默。
　　“……为什么？”林天歌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无聊。可以了吗？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陆项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林天歌。
　　“那……好吧。我明天送你回去拿衣服。”林天歌看着似乎已经到了“一点就着”的程度的陆项，虽然一点都摸不着头脑，但最后还是妥协了，“那你今天早点睡吧。”
　　陆项就这样看着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林天歌走到门口。
　　“你去哪？”陆项终于开口。
　　“洗衣服。”
　　“哦。那你先别关灯，你洗完了进来再关。”
　　“嗯。”

　　林天歌走出房间，把门带上了。
　　卫生间里，林天歌一边洗衣服，一边为刚才陆项说的那番话感到纳闷：好好的有家不回，这孩子怎么回事，究竟是为什么？她们家到底怎么她了？能让她产生这么大的抵触心理？
　　林天歌把自己的衣服都洗完了，盯着洗衣篓里陆项换下来的衣服，叹了口气：“哎，怎么办？我要不要去叫她自己洗？可是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万一……而且，她应该没自己洗过衣服吧？要不就不洗了？可是我自己看了难受啊！啊啊啊啊啊……”林天歌抓抓脑袋，万分纠结，虽然他的强迫症没有到吹达毛求疵的地步，但是面对脏衣服，还是会想要把它洗干净的。
　　林天歌连连叹气，最后还是把衣服从洗衣篓里拿了出来，放到了水池里，洗了起来……
　　正在房间里平复自己心情的陆项突然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她仔细思索着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突然，她意识到自己的衣服……难道，林天歌也帮她洗了？？？！！！
　　陆项坐在床上抓狂，她心想:这也太尴尬了吧！她又不好在这个时候冲出去，一把摁住林天歌让他住手，关键是陆项不知道林天歌到底有没有帮她洗衣服。要是洗了，陆项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他说句“谢谢”；要是没洗，陆项自己又不会洗。
　　陆项正在心中仰天大吼:“我太难了！我真的好难！”就这样陆项煎熬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反复的内心挣扎，思想斗争，一遍又一遍，到最后都只化成了一声“哎”的叹息。

　　煎熬的时间果然都是漫长的，陆项觉得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看了一下手机才过去了二十分钟不到。
　　林天歌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正在“抽风”的陆项，说:“还不睡觉？你这个样子，大晚上的你不会还想去蹦迪吧！”
　　陆项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在洗……衣服，我都没法上厕所！”并且摆出一副愤怒的表情，可是却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那我现在洗好了，你还不赶紧去？可别在我床上画世界地图。”
　　陆项指着他的鼻子:“你……”气冲冲的就掀开被子，跑出了房间。

　　说是上厕所，其实关键还是来看看自己的衣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陆项走进卫生间，一眼就瞥见那个装脏衣服的篓子里面空了。空了！！！
　　“他真的洗了！！！？？”
　　陆项还是不敢相信，她又走到阳台，看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一件一件的被洗好晾在了晾衣杆上，包括……
　　陆项“唰”一下感觉颅内压迅速升高，她感觉自己的脸好烫，她又回到卫生间，洗了一把冷水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可是，她哪里冷静得了呢？根本冷静不下来啊，陆项在卫生间兜兜转转绕了好多圈，一会儿坐在马桶上托着下巴思考，一会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她觉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到房间，发现林天歌已经躺下了，她瞬间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被冲走了。”林天歌突然来了一句。
　　陆项被吓得一哆嗦:“你还没睡着啊？！”
　　“你要是再慢一点，那我估计就已经睡着了。”
　　陆项看了看自己手机，已经过了12点了。
　　陆项爬到床上，关了灯，躺下。
　　窗帘没有全拉上，留下一条缝隙，透过这条缝隙，窗外的路灯光混着月光投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长长的轨迹，一直延伸到陆项身上的被子上。
　　这道月光似乎抚平了陆项不安的心情，让她变得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她侧过身子，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林天歌。
　　林天歌的头睡在靠窗的一侧，所以他也可以看到陆项。

　　“……嘿，你睡了没有？”陆项用气声很轻的说。
　　“说。”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陆项趴在床沿上，看着他。
　　“林天歌。树林的林，天空的天，唱歌的歌。”
　　“好，我记住了。”
　　“……”
　　“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呀？我叫陆项……”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说来话长。”
　　“……”陆项不知该怎么接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陆地的陆，项链的项。对吧，我知道。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早点睡吧。”林天歌说完两条手臂交叉环抱在胸前，一副得意的样子。
　　“哦。”陆项心里很纳闷，但是听他这么说，却又感觉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情理之中的事。陆项把头翻滚到枕头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林天歌也正了正自己的身体，看着天花板，发呆……
　　两个人也不知道这样了多久，就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