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凰》沈熹

10、第十章

　　我成婚后，除了偶尔进宫问安，整日在园中无所事事，深觉无趣。原来在宫中虽也无聊，但却因为能由得我胡天胡地地乱玩，倒也开心，但如今已经嫁做人妇便不好再如此不知节制。
　　舒夜一得空总是在栖凤园陪我，无半点可挑剔之处。无聊时，我只好看看书，晒晒日头，听听小曲以打发时光，这一过便是两个月，虽是无聊，但后来再细细品味，竟是我最幸福安逸的时光。
　　夏季来临，天气更见闷热，舒夜去处理公事，我万般无聊，躺在园中阴凉处的长椅上，庇荫，秋果在一边伺候。我突然想起皇兄派人从庆国给我稍来的玩意儿，便叫秋果拿出来晒晒。那皆是我自小戴着的面具，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秋果见我难得兴致高涨，自是高兴，便叫人通通般了出来，摊放在院子里。
　　我从中拿起平日里最喜欢的细细把玩。那是个银色的面具雕着秀色的花纹，看似沉重实则轻如锦缎，我在宫中时五日里有三日戴着它，在各个殿阁里玩耍。不自觉地，我将它覆在脸上，往日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仿佛我还是那个无悠无虑的未嫁女子，然而我再瞧瞧身穿宫装越发显的端庄典雅的自己，只得轻轻叹息，不由地想到底这昔日戴面具的是我，还是如今这个高贵的公主才是我，难怪皇兄回庆时看了我半天，戏谑道：“丫头竟不再聒噪了，怕是日头要从西边出了！”我自是在心中十分纠结。
　　我轻轻甩甩脑袋，让自己不再多想，转头对秋果道：“嫁来多日，也没在府中走动，今日我有些兴致，秋果姐姐便领着我到处看看吧！”秋果见我如此说，便四处打点了起来，我嫌她动静忒大，就出声止住了她，吩咐她，就只我与她，穿上便装，晃晃便是。换好装，秋果打趣我道：“主子这是想找点乐子吧，奴婢还一直在猜，以主子这不得闲的性子，到底要啥忍到啥时候。”我看着她笑笑，覆着面具便自顾着出园去了，秋果急急赶了上来，道：“主子不熟，让奴婢伺候着吧！”我瞧着她，竟有三分慌乱。
　　我在府中晃悠了半天，这王府仿得是江南的景致与工艺，到也造得精致。我覆着面具，平日里又及少有人见过，因此也无人认出，与我行礼。不过也无人阻拦，府里的人多半是见着是秋果引着我走动，料想我是栖梧园的客人，也就不上前盘查。恰恰正合我意。
　　我的栖凤园处于王府南边，出了园子我们便一直往北而行。到了正午，日头晒得我有些晃神，我就拉了秋果随处找了一园子，想进门休憩一番。秋果却阻着我，不让我进去，言语间闪烁其词，我看着她，心中有了主意：“秋果如此在意，莫非王爷在此金屋藏娇，秋果怕被我瞧见了，我大闹王府么？”秋果顿时不语，只是看着我，眼神哀戚，好似我受了多大委屈。我本是随口一说，来探她一探，见她如此，知竟确有其事，心仿佛被大棰击中，身上气力全干，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连连稳住心神，瞧瞧秋果，怕她心中比我更是难受，生生装作无事般对秋果说：“这事情你瞒了我足足两个月了吧！傻姐姐，王爷成年已久，有二三侧室原也属正常，他现在一心对我，我便心满意足，你也别将这事情放在心上了！”我庆幸此刻戴了面具，挣着眼睛也可以说瞎话，话虽如此，我却也再无心力逛园子了，转身想回栖凤园。秋果似乎还想安慰我一番，但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我主仆二人便缓缓延着来时的路回园。
　　才走了没两步，就听得身后一个柔媚的声音叫道：“秋果姑娘，稍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