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系统想退休[无限]》灌木朱瑾

2、游戏

　　吴畏和青年站着任他上下打量。那老头咳嗽一声，伸手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桌子上两堆木牌，分别写着【客舱】和【货仓】。

　　两人身后脚步窸窣，想来应该是那些人看到了这下面亮如白昼所以跟了下来。可面对同样未知的牌子，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无论是客舱还是货仓，听起来都有些不详。从已经知道的信息分析，既然这五月号是一艘满载着祭品的船，那什么是祭品？“客”是什么？“货”又是什么？越是在这样的关头，偏越让人拿不定主意。谁也不清楚，选错了的后果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但是什么也不选，就这么盯着这两个牌子也看不出什么。

　　最后还是一开始那个经验者咬牙，拿了一个‘客舱’。剩下的人陆陆续续都跟着他拿了‘客舱’。

　　青年犹豫着，拿了‘货仓’。

　　吴畏一直在发呆，身边人动了，他下意识跟着一动，顺势也跟着拿了‘货仓’。身旁青年满眼感动。

　　老头在所有人都拿完后，颤抖着干枯的手摸了摸两个牌子，又摸了摸嘴巴。“少言多做。”说完这句话后就继续闭目养神了。

　　‘货仓’就在老头身后，而‘客舱’，则需要众人继续向下。选择更向下的人这次都没太犹豫，纷纷起身向下。因为更向下的那层比这层更加明亮，奢侈，灯火辉煌。

　　相较之下，两人选择的‘货仓’就更加朴素一些。货仓的入口处有个房间提供食物网，虽然只是一些难以下咽的干粮，但好歹是不用担心接下来五天的饮食问题了。两人认真且快速得吃完东西，就提着工具开始正式打扫。

　　这边船舱的结构和上面一层有些相似，只不过走廊两边的房间有大有小。而且相较于上一层更加干净，每一扇门都是打开的，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只不过偶尔路过某些房间的时候会从房间里弥漫出呛人的鱼腥味。

　　吴畏扭头看向青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青年拦住，摇了摇头。指了指牌子。吴畏看到他的动作，联想到刚才老头的话。也跟着点头。两人闭口不言，小心谨慎地逐个房间检查洒扫。和青年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不同，吴畏每时每刻都想消失，但青年关心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在身上，竟没给他找到任何一个‘消失’的时机。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可试过几次，但青年一旦发现他离开了视线范围就会着急地寻过来。吴畏在心里叹口气，索性摆烂，竟真的开始认真打扫，想着快打扫完。好和青年顺利分道扬镳。也许是幸运，二人全程并没有遇到什么异常，而在第二间房间打扫完毕之后，二人身上的‘货仓’牌子亮了一下，紧接着青年就从地上发现了两块形状奇特的贝壳。贝壳的形状吴畏在上一层最靠近甲板一侧的房间门上见过。它出现在门锁处。

　　将贝壳一人一块平分之后，青年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拉着吴畏退回到货仓的门口，青年道：“看样子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虽然迟了些，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施飞羽，学生。总之，谢谢你相信我。这次我们两个组队作为队友和室友可以吗？互相帮助生存的几率会增加。”

　　以行动方便为前提考虑的话，吴畏其实并不需要队友这种东西的存在。而且青年的信赖来得莫名其妙匪夷所思，总让人觉得其中有鬼。但是他又必须得有个队友才能更像是（真的）。于是，面对眼前这个送上门来的怪人，吴畏满怀鬼胎也跟着伸出手去，说了个全是实话的自我介绍：“吴畏，游戏公司策划和老板。”

　　两人手掌相握，算是达成了初步合作协议。

　　吴畏好奇追问了一句：“为什么选择我？”

　　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甲板上递纸，以及刚刚下楼面对黑暗时候的那种保护。虽然现在问对方，也未必会说多少实话，但好歹吴畏可以凭借对方的对话调整一下自己的反应。

　　施飞羽：“你也看出来了，我也有过一次经历。这个游戏结束之后，如果活下来，会获得一些东西。上次游戏结束后，我选择的是天赋增强，我以前运气就很好，总是遇到贵人。一直以为天赋增强之后会是运气增加，却没想到天赋增强了以后，我得到的是可以看到每个人的心思。”

　　吴畏突然面对□□坦白局这种高端局开场，没有半点思想准备，不可思议来得真情实意：“读心？”不过游戏的奖励池是不是过于离谱了？

　　施飞羽：“不，不是的。就是……”他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和吴畏的头顶。“只是‘心思’而已。就比如一个人面对世间万物都是善念，那他的念头就是纯白的，相反，如果一个人对其他人有恶念，那就是脏污的。”

　　吴畏点头。“原来如此。”这还算正常范围。

　　施飞羽：“整艘船上的人，只有你是几乎没有杂质的纯白，规则又提到需要室友，所以我就想邀请你试试。”

　　对方的理由非常诚恳足够说服吴畏。于是他点头表示解了。但是吴畏本人怀着鬼胎，这人对他这么和盘托出，吴畏甚至产生了点愧疚。本来要跑的脚步暂缓，问出了最后一点疑惑：“……几乎没有杂质？”‘几乎’这个词存在就很不应该。他应是平等对每个人都纯白无暇。

　　施飞羽诡异地安静了一瞬，犹犹豫豫开口：“甲板上桅杆下面三点钟方向五个正身位的那位。在你看到他的时候，‘心思’会瞬间脏污。”说到这里，施飞羽看到吴畏脸突然扭曲，以为他介意这件事，连忙补充。“但是一旦离开，你的‘心思’就又会变得纯白。”

　　后面这句话也并没有安慰到吴畏。吴畏也是没料到，手还没动，自己的行动就已经处处破绽，千疮百孔。

　　想到这里，真的很难振奋。于是他含混地应了一声，低头要走。却被施飞羽再次拉住。

　　吴畏扭头看他。

　　施飞羽正色道：“我相信你有你的原因，但是……不要和他正面冲突。他很可怕。”

　　吴畏：……

　　无语了一瞬之后，面对施飞羽执拗的眼神，吴畏只能道：“好。”

　　施飞羽以为吴畏不信，忙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颜色……”

　　施飞羽说着说着，话音越来越小……

　　吴畏微皱眉头，转头看过去。他对施飞羽的话信了大半。所以更想知道施飞羽为什么会这么评价那混蛋。他张嘴想要询问。却看到施飞羽突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用没有拉住他的另一只手死死怼在嘴边，比着嘘的手势。

　　和吴畏的目光相撞之后，他用嘴型默默吐出两个字——心跳。

　　吴畏立刻凝神，果然从呼吸都微不可闻的走廊中听到了心跳声。咚，咚，咚。

　　那心跳声苍劲有力，而且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而且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跑。”

　　施飞羽急促吐出一个字后，便直接伸手拖住吴畏就往大门口跑。

　　吴畏被他扯地一个踉跄，但反应非常迅速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身后那心跳声在他们两人跑起来之后就轰然放大。

　　就像是自然界野兽伏击猎物失败之后的反应，在发现猎物逃跑之后果断出击。

　　这几吸之间，施飞羽便已经和吴畏跑出去了七八米，再一回头，吴畏刚才被扯踉跄丢下工具的地方空气中泛起一丝水雾状的波纹。

　　波纹扩大，再扩大。

　　那团没有实体的东西正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一同包裹住了二人。

　　“向上跑！”施飞羽道。

　　【甲板上是相对安全的。】

　　【每天有两小时放风时间。】

　　两人跑出货仓，在入口处并没有看到发木牌的老头。这层虽然也有光亮，但完全不似他们下来时候那般亮如白昼，而只是勉强辨认路径。虽然依旧和刚刚一样找不到具体光源，但和刚刚完全不同的是，刚刚给人的感觉是富丽堂皇，而现在给人的感觉则像是身处深海海底。趁这个机会，吴畏扫了一眼旋梯下面的‘客舱’，那里也失去了光亮甚至比这一层看上去更加暗上一些。

　　两人飞快跑上旋梯，直奔上面一层。

　　二人身后风声不断。

　　明明来的时候还有不少同伴，但此时此刻所有人声都消失了。这艘船上就像是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在没命狂奔。身后一个看不到的东西紧追不舍。

　　“该死。”施飞羽咒骂一声：“这么看来，那提示分明就是说整一层都不要开口。大意了。”

　　两人有惊无险地跑回甲板，一直紧追在身后的声音在两人靠近甲板的时候就消失了。两人并没有大意，亳不犹豫地继续走。却在刚探出头去瞬间，听到了甲板上尖叫和哭嚎声。

　　施飞羽听到声音，犹豫一瞬，一咬牙，还是闷头冲了上去。

　　一出甲板，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离开时还算热闹的甲板现在已经换了一副景象。此时的甲板上已经没有活人了，遍地都是暗红色的肉块和残破地已经分不出原貌的衣料碎布。红红白白撒了一地，半截肠子一小堆脑花毫无规律地被一种极残忍的方式涂满了整片甲板。

　　两人冲上来的瞬间，鱼头怪物正拧断了手里人的脖子，最后的那声尖叫也便在此时，在两人面前戛然而止。

　　呕——

　　实在是太残忍太恶心，两人都扑到地上吐了出来。

　　怪物看到跪在甲板入口狂吐不止的吴畏，鄙夷的情绪在眼里闪过。扔掉了手里的人，迈着步子咚咚咚朝二人而来。

　　施飞羽顾不上自己狼狈的样子，慌忙站起身硬拖着吴畏向后。

　　那怪物却是无视了二人，径直走了下去。

　　咚咚的声音完全消失，施飞羽才泄了气一样又瘫在了地上。

　　“我想的没错。”他硬扯了一下嘴角。

　　甲板是安全的。这一点既然作为其中之一的规则被专门提起，那么如果在没有触犯禁忌的情况下肯定是不可更改的。

　　这些死在甲板上的人必然是触犯了禁忌。

　　至于是什么禁忌——

　　如果没想错的话，刚刚应该正好是规则公布之后的两小时左右。

　　终究还是有些人没有胆子离开甲板，去往船舱。而在甲板上呆到超过2小时的后果，已经摆在眼前了……

　　吴畏擦了擦嘴。不害怕和觉得恶心这两点其实并不冲突。他并不在乎那鱼头怪到底如何看他。只想趁这个机会看看那杀神死了没。这满地的尸体，希望他混在其中。要是地上那截肠子是‘他’的，那就更完美了。

　　虽然这多说，但吴畏一边觉得不可能，却还是抱着一点点的期盼，用眼睛来回巡视甲板。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他已经被撕碎了呢？

　　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

　　没有。哪怕相似都没有。那人果然没死，还好好活着。真是遗憾。

　　但这一仔细打量，吴畏却又有了新的发现。五月号甲板有一处被人挖出了不自然的小坑。可那地方明明只有目标在那里站过。吴畏的警惕一瞬间被提起来，刚打中怪物后脑勺的东西和眼前的深坑在吴畏脑海里此时被串联起来。

　　吴畏一瞬想通了很多，捂着自己从来没恢复过来的胃。低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