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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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男子是何人？”
三楼整个飞燕阁独一间的天字号大开间内，一名气度非凡的锦衣男子靠在围栏边凤眸微垂向下看着楼下的闹剧，问身边伺候的人。
在他身边的人白面无须，说话尖细，他眯着眼睛踱着小步走到前边看了一眼，“回主子，应该是与琪官一起喝酒的，金陵来的那位叫薛蟠的。”
另一位年长男子笑道：“说的不是他，是栽在那里的肤白美艳的哥儿。”
没等奴才回话，先问的锦衣男子嗤笑着说：“哥哥的眼里只有哥儿。”
他眼神温和不藏利刃，笑语闲谈中尽掌杀伐决断。亦是身居高位的气度使然，说起话来的腔调风趣悠然，与他跟人温和怜悯的外表截然相反。
不了解的，还真以为是个不带刺儿的主儿。
年长男子约为四十多岁，实际上应该再长几岁。多年养尊处优让他比寻常百姓家的爷们年轻不少。他听到弟弟这般说没恼怒，反而道：“我看那小子有意思，长相很合我的胃口。不然把琪官给了你，你把他让给我。”
北静王水溶大冷天的唰的打开扇子，瞧着挂着的两人都被救了起来，年幼些的少年站直身体第一件事儿就是把金项圈往脖子上挂，生怕被人抢了。
又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伶儿。
顿时失去趣味，饮下最后一杯酒对忠顺说：“先告辞一步，你的人自己守好，别被人当着你的面偷了去。”
啧，这是变法子说蒋玉菡当着忠顺王爷的面给他戴绿帽啊。
宝玉凝视着眼前的人，漂亮的眼睛定住，要不是在廊上冷不丁撞见，蒋玉菡跪在地上于他请安，他万万想不到如此气质绝尘的男人居然是京都颇有名望的北静王。
等到一一介绍后，水溶点点头，“原来你就是贾府的贾宝玉。”水溶温和的笑着，不留痕迹地把扇子收起来。他单手伸开，叫人扶起请安的众人，又对宝玉道：“果真与传闻中的一样如宝似玉。”
水溶毫不吝啬地夸奖宝玉，完全把刚才将宝玉当做伶人的事情抛在脑后，人模人样地表现出与宝玉惺惺相惜之意。
宝玉从前厌烦官僚权贵，虽然后来改了，一时的印象还是难改。他平日听闻北静王风流潇洒，不为官俗国体所缚，见北静王形容秀美，面如美玉，目似明星，性格又谦和大方，又多了几分好感。
水溶见宝玉目如点漆，面若春花，见自己不卑亢，盈盈公府步，进退得当，免不了心中喜欢想要逗弄一番。
深沉如海，浩瀚无波的眸子打量了下，他先是把扇坠赐给宝玉，又邀他隔日下学到府中赏字画。
宝玉求之不得，一口应下来。
恭送北静王走后，战战兢兢躲在宝玉身后的薛蟠悄摸悄地对宝玉说：“你怎么答应的那么快？”
“嗯？”宝玉问。
“我总觉得...”薛蟠把声音压得只剩气音，柳湘莲等人见状，苦笑着退后一步让他说去。
“我总觉得北静王不是什么好鸟。”
“你不要命了。”宝玉也用气音小声说。
“我又不像某些人不在乎兄弟性命的......”薛蟠嘟囔着说。
宝玉十分不明白，他一个出了名的纨绔怎么能这样评价京都之中被人敬重的北静王呢。宝玉辩解道：“怕是你平日书读的少了，遇到腹有诗书气自华之人便下意识的抗拒。”
薛蟠竟觉得确实有些道理...真是憋屈的无从与人说去。
他从七八岁就到外头吃酒，各色路子的人都见过。自诩一个见多识广，他可知道市面上的人有的是真的柳下惠，有的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兽。
哎，这样形容一个王爷怕是犯了大罪。薛蟠磨着后槽牙，不再说话。
宝玉吃了酒，茗烟叫人抬着轿子接的。
他出行低调，也免不了前后各两人，打马开路的有，护卫身后的也有。本是他一人坐的，薛蟠吃了酒怎么也不愿意自己骑马回去，要死要活的爬进轿子跟宝玉一起。
他坐在轿子里，拿出北静王送的扇坠，看了看觉得喜欢，好好的收起来了。
宝玉想起刚才的闹剧，不免问薛蟠：“还疼吗？刚也就叫人粗粗的看了，要不要再让人叫了大夫到府里给你细看看？”
薛蟠大手一挥：“摔下去也就罢了，这不是没事么。啧。”
宝玉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那刚才——”
“没事，”薛蟠知道宝玉身上戴的通灵玉是宝玉的命根子，正常人遇到事故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的命根子一点错也没有。就像他，虽然没有玉做的命根子，肉做的也有，要是出了状况肯定也会第一时间保护好薛家根基的。
他先在心里替宝玉给自己解释了，正经的原谅宝玉道：“你也救我我不怨你，我理解。”
薛蟠这么大度，宝玉倒是不好开口，他忍着薛蟠身上的酒味儿，还是说道：“那后来——”
“哎呀，我说宝兄弟，你就放心。后来人看了，我没事没伤着。”说着大手拍拍宝玉的后背，“我这虎背熊腰的，没事也练练腿脚，不妨事的。”
宝玉：“哦...”
有过了一会儿，宝玉又想说话，薛蟠瞪着眼睛对宝玉说：“有完没完了，兄弟不是好好的么？”
宝玉叹了口气，说：“我不是想说这些。”
薛蟠眼睛瞪的更圆了，“不是跟我道歉？”
宝玉真实疑惑：“我跟你道什么歉？”
薛蟠气抖了手指着宝玉：“你你你——”
宝玉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头，下意识掰了一下，听到薛蟠‘嗷’一嗓子，不紧不慢地说：“我是想问，最后咱们那桌是谁结的账，回头我好还席给人家。”
薛蟠：“......”
“来人！停轿！”薛蟠掀起帘子对外面吼道：“老子心碎了，不跟你一起坐了，他妈的！”
”杏奴呢，快打马来颠一颠，看看爷的伤痛能不能少一些！”
宝玉直男发言：“......啧，你也太敏感了吧。”
薛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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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家学被贾政雷厉风行的整顿一气儿。从上到下都有明显的变化。
江南多状元，遍地是才子。贾政托请林如海介绍了一名叫做张长道的老先生讲学。另外还有一位，叫做贾雨村的进士作为年幼学生的开蒙老师。
薛蟠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面前竖放着书籍，凭借意念朗读。
张老先生没来前，由贾雨村带着学生们读书温习，解答疑问。他深感怀才不遇，如今能借着当过林家小姐的启蒙老师的关系，由林如海推举到贾家家学来，哪怕不是主讲老师，也深感自己要把握机会。
贾政都说他是个有才能的人，可惜当了知府以后，贪酷之癖，贪污徇私，被革职。他到投奔贾家，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不愿让人继续追查他错判的那些案子，要是能帮他官复原职那是更好了。
宝玉知道站在上面一副仁义道德嘴脸的人是贾雨村后，一个正眼都没给。无论贾雨村怎么笑脸相迎，或者细细的捏碎了，如同捧月亮一般教导读书，他都不愿多搭话，就闷着头学自己的。
薛蟠靠在窗户边，看到隔壁人家的院子里橘子熟了，一个个挂在树梢上橙丹丹的招人喜欢，看着看着就要尝尝味道。府中不差他这口，什么果子没有，他就偏要惦记别人家树上的。
薛蟠知道宝玉要去北静王府，下学时拦在宝玉面前，邀请他道：“我也不在学里吃了，等我回去吃完晚膳，咱们就在这边约好了，差不多你从王府里出来，你我一起到北边院子那边摘几个果子尝尝啊？”
“你怎么那么欠，不过几个果子，拿两个钱人家愿意给的。”宝玉勾完最后一笔，总觉得不打满意，心里惦记着去见北静王，便让茗烟草草的收拾了。
“买不如偷。”薛蟠凑到宝玉身边，指着高出学堂院墙两丈多的橘子树说：“这可是我亲眼见着长大的。果子从米粒大小到现在能吃了，我怎么也要摘两个尝尝。”
见宝玉无动于衷，就笑着说：“知道你不会摘，等晚会儿，我换成一身黑衣，我主偷，你就在下边接着就成。啊，咱们说定了。”
嘿，这还‘主偷’上了。
宝玉被他逗笑了，想着他要是愿意就摘吧。大不了自己丢点碎银子过去，权当是买了。
薛蟠得了便宜卖乖道：“真别忘了哈，他们家的橘子太香了。让兄弟日日忧心，总是在偷与不偷之间徘徊。你要了却兄弟心事啊。”
宝玉再次答应下来。
北静王府占了京都最喧哗的地脚，它坐落在中间特别大的面积，东西南北四条街无一不是繁华非常的。每逢年节，灯会、庙会种种，摩肩擦踵的人山人海，都会堵在四条街上。
唯北静王府闹中取静，无人敢在王府周围造次。原先连铺子商贩都没有，还是北静王发话，白占着好地方，不如划出一些商铺来，让百姓们自由买卖，其乐无穷。
尽管如此，王府府门为五间房，可开启中央的三间。屋顶上覆着绿色琉璃瓦，脊背上按着吻兽。大门上的门钉皆是九行，七列共63个。
门前石狮子雌雄各一，分列在大门两旁以壮威势。门的正前方隔着街道还立着影壁一座，作为大门的对应。王府大门并不直接对着街道，而是在大门前留有一个庭院。院子前面加一座沿街的倒座房，两旁另外设阿斯门，也就是侧门。
国公府家大势大，于百姓而言就是天上的权贵，真到了皇族血脉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府门五门皆有十二位膘肥体壮的护院分两排看守，另有四人手牵威风凛凛的烈犬站在旁侧，不停地扫视街边来往人群。
让人仰视的黑底金字的‘北静王府’牌匾是当今圣上亲自提书，每当朝阳升起，折射着皇家不容侵犯的光辉。
在边角的底下西角处贴着：‘擅入者毙’四个小字。字虽小，可无人敢它面前造次。
茗烟等人牵着马送宝玉到了北静王府，宝玉正要下马，发现茗烟扶着他的胳膊在发抖。
宝玉略带紧张，见茗烟这番不争气，被他的不中用气笑了。
一笑过后，感觉还好。初见不觉得有什么王爷架子，真站在王府门前，的确感觉到绝大差异。
皇族血脉不容侵犯，天家威严入骨深。
宝玉没有帖子，也就是北静王随口一提，不知该如何与护院们解释。他下马还没怎么踌躇，府门上一个头头样子的汉子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说：“可是贾小公子？”
见宝玉点头。
护院汉子恭敬的说：“我们王爷等候小公子多时了。”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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