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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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宁两府今日有宴席，外院正在操办当中。
突然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
府内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打开中门跪接。夏太监迟迟不肯泄露半点，也没个文书什么的，就是口头传唤贾政等人进宫。
唬的贾政等一干人惶恐交加，夏太监只道：“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觐见。”茶也不吃，乘马便走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后，老太太与各房夫人太太和众小姐们等在仪门内。宝玉赶到时，她们已经不住的飞马来往报信。胆子小的如迎春等人已经潸然泪下，似乎觉得不是好兆头。
宝玉对此心知肚明，定是他姐姐在宫里封了贵妃了。
想着老皇帝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还有这份花花肠子，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宝玉扶在老太太身侧，见到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恐不定。就连王熙凤也在前面来回的踱步焦急，不住的用手帕擦拭着额角。
老太太心神不宁，在大堂廊下站着。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此时也到了。还有李纨、王熙凤、迎春三姐妹，还有后来的薛姨妈及薛宝钗都站在一处。
宫中一言一语判定偌大的国公府荣宁二府的生死。
外头迟迟不来消息，众人脸色越发的难看。
老太太站在风口处两个多时辰，老眼昏花，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鸳鸯不停的抚着她的心口，顺畅呼吸。
看着老太太脸色苍白，额角上冒着虚汗，宝玉心疼坏了。
众人劝说老太太到屋内歇息，老太太就是不听，在鸳鸯等人搀扶下还是摇摇欲坠的样子。
怕老太太得了心疾，宝玉忙把鸳鸯叫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鸳鸯大惊失色，确认再三。
她回到老太太身边，轻声细语地附在老太太耳畔道：“老祖宗，宝玉前两日跟我说他做了个梦，不知是不是对应着今天的境遇。”
老太太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来不及叫宝玉到她身边来就说：“什么梦？快说！”
老太太一开口打破了宁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鸳鸯身上。鸳鸯不说也不行，便把宝玉的话一五一十的道出：“宝玉前两日梦到一只金凤凰叼着龙袍......”
“这是大吉兆啊！”王熙凤拽着宝玉到老太太面前说：“你快把你做的梦仔仔细细跟老祖宗说说。”
老太太眼睛一亮说：“对，快说与我听。”
王夫人忧心地看了眼宝玉，又看了眼外头。也不知消息什么时候能传出来，要是宝玉能让老太太心绪平静些也是好事。就怕...哎。
宝玉胡编乱造的说：“我那时还当是真的，追着凤凰起来了。就看凤凰通身的金光，气度非常，我就跟在它的身后，见它经过了东府来到了咱们西府...”
邢夫人快嘴快舌问：“那后来呢？”
宝玉看着老太太眼神逐渐清明，就哄着大家说：“它飞在咱们府上，不断的绕啊绕啊，后来越飞越高，最后你们猜落在了什么地方？”
宝玉几句话把老太太急坏了，她年纪大，最信神佛的，特别是这种意味非凡的梦境，“别让我猜了，你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王熙凤听出来了，猜想着前后，许是宝玉变法逗老祖宗开心呢。现下不是年节的，宫中也没传喜讯来。中宫年纪虽大，皇后之位稳固。而宝玉的梦说宫中的那一位，身着凤袍......
王熙凤倒吸一口凉气，明哲保身的她不打算说出谜底。环顾现场，果然大家想的跟她一样，没人做声。要是说中了大家都荣耀，要是没中，免不得被发落。
宝玉看看她，笑了一下，又把眼神落在黛玉身上。这种吉祥话光是他自己说不免单调，要是能让林妹妹说出个喜讯来，多少能叫人多喜欢她三分。
林黛玉咬着牙瞪着他，宝玉的目光大咧咧的盯着她，叫她无处可逃，只有说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莫不是落到了梅香阁？”
梅香阁正是元春入宫前住的闺房。
话音一落，大家面上表情丰富，各有各的想法。
倒是老太太拍掌高兴道：“正是这个道理。今天不就应了这个景。要是宝玉的梦没错，你们的大姐姐真是有喜讯传来了！哎哟，还是我的两个玉儿最懂我的心啊。希望宝玉的梦灵验，保佑你的姐姐吧。”
王夫人转着佛珠，轻轻地说：“宝玉既然说了，绝对没有错。”话虽如此，捏着佛珠的手不免加重了。
邢夫人看她一眼没说话。
倒是薛夫人含笑着走到老太太面前说：“那免不了讨老祖宗一顿酒吃了。”
老太太低声自言自语道：“...那可是凤袍啊。”女子身着凤袍最低也是四妃之一啊。难不成真能应了宝玉的梦境，成了妃子？
薛宝钗走了过来，笑盈盈的两个梨涡，跟老太太说：“老祖宗安心等好消息吧。”
几个人一顿话，把弥漫在仪门前的恐惧气息消散了些。老太太更是一左一右紧紧拉着宝玉、黛玉的手。薛宝钗看了一眼，挪眼看向别处。
“哎，前面是谁来了？”王熙凤小步跑到门口，望了一眼对外头喊道：“哎呀，赶紧的，快点进来！”
赖大气喘吁吁的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喉咙都要着火了。一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鞭子都抽断了。
“快说！”老太太指着赖大道。
赖大压下气息禀道：“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知。后来还是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小姐晋封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后来老爷出来如此吩咐小的。”说着赖大又擦了一把汗脸上喜气洋洋地说：“如今老爷又往东宫去了，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
这样一说，就是天大的喜讯啊！
元春大小姐不但封了妃，还是四妃之首，仅次于皇后的贵妃！
老太太心神安定，大大的出了一口气，喜气满面再不像刚才心如火烧了。
前前后后如水的人潮给老太太贺喜，老太太轻拍着宝玉的后背，又摸了摸他颈项上挂着的通灵玉对所有人说：“我说什么来着，还是我的宝玉是最有灵性，知道他姐姐的喜讯，竟先一步传了捷报给咱们，我定要好好赏赏他。”
王熙凤也是大喜，拉过宝玉看了又看，大笑着说：“老祖宗说的一点没错，宝兄弟可是最最有灵性的。待他日再给老祖宗考个状元回来，让老祖宗喜上加喜！”
老太太开怀大笑，拉着王熙凤说：“就你会说话，等这事忙完，我也赏你。”
王夫人与有荣焉，同众人一同给老太太道贺后，又接受着大家的敬贺。她一举成为了贵妃之母，她的五品诰命夫人也要晋升了。
邢夫人与尤氏都为三品诰命夫人，也不敢小瞧王夫人，贺喜的话眨眼就来，又是夸元春又是夸宝玉，姐弟俩真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做梦能梦到大姐姐穿着龙袍变成了金凤凰。
老太太再又拉过黛玉，笑着摸着她的手背说：“还是你跟你哥哥心灵相通。”
林黛玉的脸瞬间红了，捂着脸侧着不好意思。
宝钗看了黛玉一眼，勾起笑容给老太太和王夫人道了喜。贺喜完了，身有诰命的夫人们还得进宫谢恩，又是忙活一场。好歹贾琏的官虽然是捐的，但王熙凤也算是六品夫人，进宫后能伺候在老太太身边。
薛姨妈并非朝廷命妇，带着宝钗与一干人等回了里屋等待。宝玉耳边一连串的好感度更新，吵得他耳痛。不过打心眼里还是高兴的，元春封妃可是府内近年来的头等大事。
薛姨妈知晓老太太的脾气，又遇到天大的好事，就自作主张叫人准备几桌酒席，等她们回来好好乐一乐。
薛蟠打外边回来，听闻此等喜讯，拉着宝玉给贾政等人置办酒席，又赶在眼下是贾政生辰，必要是轰轰烈烈的大办一场。
又歇了一日，挡不住东西二府喜气盈门，宝玉与薛蟠、贾兰一并上学堂时，有相熟的世家子弟叫人传话要到飞燕阁里吃酒。
宝玉推脱不了，就打发人送贾兰先回去。由薛蟠与他一起赴宴。
说是请的宴席，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出来玩乐的由头。其中由冯紫英牵线，请了宝玉、薛蟠之外，又请了一名叫做蒋玉菡的温柔才情皆不俗的戏子。还有另一位年轻俊美，性格洒脱之人，名为柳湘莲。
这两人宝玉早在书中有所闻。见了柳湘莲第一眼过后，宝玉余光看到薛蟠目瞪口呆的被柳湘莲的俊美容颜震在原地。
宝玉心中‘哼哼’两声，薛大呆子离吃泥巴不远了。柳湘莲能是被你玩弄的哥儿吗？
飞燕阁生意极好，达官显贵们最爱在这里听戏吃酒。楼中雕梁画栋，巧夺天工，戏子们轻轻一吟，宛如绕梁三日而不绝。宝玉曾来过一次，后面就没怎么来过。
主要这里是虽然对外是饭馆，实际上是实打实的销金窝。薛蟠再怎么家底厚，来到这里还是会收敛着花。
另外来到这里的人大多数都好男风。宝玉自打被人接连骚扰后，冯紫英三邀四请他才会再来。来了就缩在二楼隔间里，对着大戏台子听听曲儿也就打发了。
当然，宝玉是这样想的。
要不是薛蟠这个祸精儿在身边，也就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薛蟠见柳湘莲心生爱慕，用他的话说就是情窦初开。他性格跳脱开朗，频频向柳湘莲敬酒。完全忘了他因为感情惹出多少是非，就是一副记吃不记打的样子。
宝玉偷翻个白眼，别人性格开朗那是家境殷实、生活顺利、长得好看，薛蟠性格开朗的原因纯属记性不好。
他要是薛蟠，想着还没断完的人命官司早就寡寡欲欢，哪里还有情窦初开。
好的是，薛蟠还记得给宝玉的承诺。我不接近你，我也不玩弄你，我就让你炫酒，炫出风格，炫出感情。饶是柳湘莲千杯不醉的量，到了最后也摇摇晃晃站不稳了。
蒋玉菡看薛蟠与柳湘莲热闹着，边上有冯紫英等人照看。他给宝玉眼色，让宝玉跟他出去。
宝玉：来了，来了，挨千刀的汗巾子来了。
要是不看书他还不知道蒋玉菡是忠顺王爷的近宠，又和北静王走的亲近，只会被他温柔聪慧所吸引。宝玉感同身受的摸摸自己的汗巾子，说巧不巧正是书中赠与蒋玉菡的松花汗巾子。
这汗巾子是贴身专门系小衣用的，个人私密，一旦交换，十张嘴巴都说不清楚啊。
果不其然，蒋玉菡带着宝玉走到二楼空着的一间隔断内。宝玉心知他迫切的想要与自己交好是看重荣国府的地位，蒋玉菡非常想要逃离忠顺王爷令人窒息的掌控与不合时宜的爱意。
与宝玉应酬了几句，蒋玉菡八面玲珑的一个人，看出宝玉的心思不在他身上。说起话来客气疏离，远跟冯紫英说的细腻体贴的哥儿不像。他想找的就是这样既有实力又愿意帮助自己的人。可惜，宝二爷并不愿与他亲近，只想着淡淡相交。
见到宝玉的真人，蒋玉菡又舍不得放下。如此风流多情的眉眼，无情似有情。正是应了，淡笑化溶千处雪，明眸停驻万星光。虽美又不阴柔，加之通身的气派，后背后的家世，是不可多得的贵公子。
宝玉硬撑着告诫自己，面前的美人虽好，但不能动心。一但动心不光屁股要被父亲打开花，还会得罪忠顺王与北静王。他绝对不能像薛蟠因情作恶。
蒋玉菡正想着怎么跟宝玉再聊一会儿，听到外面嘈杂，看到柳湘莲快步躲了进来。
“琪官，你快去帮我将薛大官人拦住，不然我怕伤了他。”柳湘莲的耐心告罄，薛蟠尾随而来。
他脚步走的急，身后被冯紫英追着，酒醉之下脚步相绊，一下子翻过围栏倒挂在二楼与一楼的墙上。
危急时刻，他情急之下在半空中胡乱的抓，总算被他抓住一样，他死死的握着想要把握平衡。不想他抓着的正是宝玉的脚脖子。
薛蟠吃了酒后手劲极大，宝玉被他一掀而起，拦腰横在围栏上，大半个身子栽了下去，脖子上的金项圈与通灵玉一起落到一楼顶上的雕塑上。
宝玉的胃都要被压了出来。薛蟠还在吱呀乱叫，整个人倒着悬空，衣袍挂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任凭冯紫英与柳湘莲一人抓着他一只脚都纹丝不动。
蒋玉菡跑出去找人，薛蟠吓的酒都醒了，要不是大头冲下他早就尿了，他看到宝玉栽在围栏上一时半会儿不会掉下去，猪肝色的脸赶紧求他：“我的好兄弟，好哥哥，快帮我把勾着的衣服袋子给松开，我要掉下去了！死在这里，我死不瞑目！”
宝玉：“嗯。”然后继续忙。
薛蟠等了一会儿，看到挂着的衣袍还没个动静，又求着说：“爷爷们、祖宗们，抓紧兄弟吧！！宝爷爷，看到没有啊，快点 ，就是右边挂着了，我撕不开啊。”
宝玉继续：“嗯。”
薛蟠还是不见宝玉动作。
被冯紫英和柳湘莲齐力抓着的裤脚越来越松，不断地向下滑动，薛蟠吓得魂儿都从七窍当中跑了。这要是摔下去，头朝下脑浆子都要蹦出来。
恍惚间他听到楼下有小二大喊：“喂，那边栽着的小哥儿！！你先捞人啊！！你捞什么金首饰啊！”
“啊呀，那位公子，别捞金首饰了，掉不下去啊！快救人吧！”
薛蟠：“......”僵硬地向宝玉看去。
宝玉伸出的手一顿，装作不是在叫他。
艰难地侧着甚至踮着脚费劲八荒的捞着自己的金项圈。
薛蟠眼泪从逆流到脑门，不敢相信事实。
开玩笑，宝玉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兄弟可以再找，玉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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