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接触无能》南烛北芪

5、恐惧

　　你当真没有心么？

　　男子愤怒中夹杂着委屈的声音，不断在叶苏耳旁回放。

　　没有心么？也许吧。

　　“对不起。”她没有辩解。

　　“对不起？”林之华眼里冒了火，不顾旁人眼光，一把钳住了叶苏单薄的双肩。

　　他力气很大，叶苏肩膀被抓得有点疼。她没有挣扎，只眼角隐隐泛着泪光。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看着叶苏这副样子，林之华突然就泄了气。他松了双手，颓然坐回椅子上。

　　有什么用呢？说得再多，她也不会在意。即便是在当初，她也未曾说过喜欢他。

　　她对他，没有告白，没有分手。

　　一个口头上的约定，一个虚拟的未来，竟然束缚了自己那么多年，直到现在，他仍喘不过气。
　　林之华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对面的人。

　　“吃点东西吧。”他平静地开口。

　　叶苏呐呐应了声，默默拿起筷子。

　　一时无话，气氛沉默而尴尬。

　　这餐厅的东西，真是难吃，她想。

　　“我送你回去，你住哪里？”

　　叶苏不好拒绝，只能报了地址上车。

　　舒缓的轻音乐在车厢里缓缓流动，叶苏起伏不定的心绪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她侧着头，眼睛定定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圆润美好。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低沉。

　　自然是好的，她想。大学时有体贴的舍友、可亲的辅导员，工作后有可爱的同事、和气的领导，有什么不好的呢？

　　也曾惶惶不安，也曾自我厌弃，也曾痛苦绝望，那些在被窝里哭泣，在梦魇里挣扎，在人群里彷徨的日子，都过去了。有些过往，不必想，不必提，就让它慢慢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吧。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嗯，挺好的。”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年少时辜负了一腔热忱的少年罢。
　　她伸出手指，指腹紧紧贴着车窗，似是想穿过玻璃抚摸外面熙熙攘攘的世界。

　　“你呢？”她收回手，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轻问出声。

　　终究是辜负了。

　　回想起找不到她时的绝望，男人的目光闪了闪。

　　“一切都好，除了没有你。”

　　“对不起。”叶苏看着他紧抿的嘴唇，眼里装着满满的愧疚。

　　“对不起我已经听腻了，你难道没有别的可说了吗？”林之华略带讽刺的开口。

　　叶苏心里一窒，男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如同大石砸在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沉默，又是沉默！林之华心里又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烦躁，他很想将她的心掰开来，好好瞧一瞧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一句对不起能弥补得了什么？他握紧了方向盘，板着脸加大油门往前开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快速的闪了几下，便结束了它的使命。

　　“这灯坏了。”叶苏尴尬的开口解释。

　　“哦，我有眼睛，看得到。”不带感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被噎住了。

　　“什么时候你说话这么幽默了？”叶苏故作轻松地开口。

　　“你不在的时候。”

　　又是一阵沉默，昏暗的楼道里回荡着两人“哒哒”的脚步声，安静而诡异。

　　她在上，他在下，只隔着三个阶梯。

　　长发挽起，脖颈细长，肩背挺直，腰肢盈盈，臀部圆润，双腿笔直。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连衣裙衬得她的身段更加窈窕。

　　也许是静谧的气氛给了他错觉，瞳孔里女孩的背影和记忆中少女慌乱的背影渐渐重合，他似乎回到了高中与她相识相约的时光，眼里渐渐盛满了炽热的光芒，烧尽了他心里的愤怒和不甘。

　　他还是如此喜欢她，喜欢到了极致。

　　叶苏突然有点心慌，背后的视线太过灼热，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叶苏，别再离开我。”钥匙刚拿到手上，背后突然就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男人的双手紧紧环住了她。

　　“啪！”钥匙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她蓦然僵住了身子，黑色的瞳孔瞬间放大。茫然，惊惧、痛苦······眼里的情绪几经变化，最终充满了绝望。接着，她动了，手脚并用，身子扭动，在他怀里奋力挣扎，如同困兽。

　　“放开我！”声音里尽是恐惧。

　　“叶苏！”怀里的人不对劲，她在发抖。

　　林之华手上用力，抓着肩膀硬是将她扳了过来，这才发现，面前的女孩牙关紧咬，泪水连连，满脸痛苦之色。

　　林之华一时怔然，高考后的那个夜晚，她也是如此，极力推开他，然后消失不见。

　　叶苏趁林之华不察，挣脱了他的钳固，飞快地往墙角退去，而后蹲下，如同一只惊恐的小兽，抱紧双臂在角落里缩着，浑身战栗。

　　“你别过来！”

　　她竟如此排斥他么？林之华胸口窒息般的难受。

　　不对，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林之华皱紧眉头，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好，我不过去。”

　　怕再刺激到叶苏，林之华不敢再靠近，只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叶苏放松了警惕，慢慢将头埋在膝盖上，整个人显得小小一团。

　　有压抑的哭声传来，林之华忍住了上前抱住她的冲动。

　　“你走吧。”叶苏平静了下来，头却没有抬起。

　　“对不起。你......”

　　“你走！”叶苏伸手指向楼梯。

　　林之华无声地看着她，隔了一会儿，转身下楼。直到三楼的灯亮起，他才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