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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袭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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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舒!”兰香香一踏进兰门就喊道,“去给我叫幽九渊来,越快越好!”
“师父,你受伤了?”自从洛灵儿死后,兰门的众多事务便落到了柳舒的身上。他手里正搬着一摞半人高的帐薄从门前经过,恰好就碰上了兰香香架着一身血污的林枫回来,虽然不知前因后果,可林枫胸口还插着支明晃晃的长箭,看起来受伤不清,也来不及管那么多,道了声“是”便扔下东西跑去找人。
兰香香将林枫安顿在自己卧室,没过一会儿柳舒便带着一个人跑了进来,兰香香见了来人,奇道:“你?你不是那个整天追着林尧的小胖子么?”
来人正是白清溪,柳舒本打算将林枫受伤的消息透露给林尧,没想到一出门便碰巧撞上了他,白清溪问清原由后才道:“我师父下山为掌门寻药去了,有什么伤者我也可以治。”
柳舒自然认识这位身为三废之一的白家少爷,半信半疑道:“你……你行么?”
白清溪无奈道:“这位师兄,我好歹也是个白家人,从小在药材堆里长大的那种,对我有点信心好不?”
幽九渊住在城外,跟其他三门的弟子间大多算不上熟悉,幽九渊若是不在,柳舒短时间也想不起来应该求谁,只好赌一把带了白清溪回了兰门。
白清溪被柳舒带着一路小跑,只跑出一小段距离才扶着腰气喘吁吁地道:“我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柳舒拿他没辙,围着白清溪乱转,看着他肥硕的身材,抗也不是背也不是,好一阵纠结,后者却指着前方道:“……师兄,别急,我们已经到了。”
柳舒停下脚步,艰难地道:“……那我们就进去吧。”
二人一踏进屋,兰香香的声音便传来:“老九,快来!”
白清溪略感尴尬地道:“兰门主,我师父不在山上,来的是我,白清溪。”
“白清溪?”兰香香对他的印象依旧是个富贵少爷,总觉得眼前之人和“医者”挂不上钩,不免有些轻视之意。白清溪解释道:“我也随我师父学过几手医术,最简单的外伤还是能处理的。门主可否让我看看伤者?据柳师兄说,伤者中箭尚未取出,这样的东西还是越早解决越好,留久了反而会引出问题。”
兰香香略微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侧了侧身,让出空档。白清溪走到床边,辨出塌上之人,不禁惊道:“林枫?”
兰香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眯着眼睛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将整件事隐去,随口敷衍道:“他随我下山平乱中了埋伏,受了伤。”
白清溪出身商户,常年和生意人打交道,早就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当下也不多说,只对柳舒吩咐道:“取些热水和毛巾来,我先将箭取出,再上药包扎。”
人命关天,只消片刻柳舒便将白清溪所点之物都备齐了送来,兰香香见白家这小胖子年纪不大,处理伤口的手法却老道娴熟,也收起了先前心中的些许轻蔑之意,由衷赞道:“刚刚是我失礼,多谢你为林枫医伤。”
白清溪顶着废物的名头早就习惯了,对这些并不在意:“兰门主客气了,医者仁心,再说林枫与我关系不错,救他也是应该的。”
两人说话间,白清溪已经将那伤口处理完成,林枫脸上渐渐爬上一丝红润,不再复先前的惨白。白清溪又道:“如此便无大碍了,我还要去找我妹妹,就不多叨扰了。”
兰香香对其施以一礼,便命柳舒送白清溪出了兰门。柳舒返回后,兰香香问道:“你刚刚说,你出门便撞上了他?”
柳舒一愣,道:“对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什么,觉得有些赶巧而已。”
柳舒见兰香香一直疑神疑鬼的,气色也不如往日,开口劝道:“师父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这几日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兰香香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有异心,的确是该回去睡上一会儿调整下心态,可此刻自己卧室里躺了个林枫,只好另外找了间客房休息,柳舒得了空子,正要去找林尧,却听见“砰砰”几声在头顶炸开,数道闪着耀眼光芒的冲天炮直奔天际,尾部带起青烟,爬到半空中爆炸开来,发出巨响。
玄星山上历来有禁烟花的门规,这个时候有人放烟花只有一种可能——
山门被袭!
兰香香推门而出,险些将客房两道木门拆了:“真是晦气!今天是个什么倒霉日子!”
柳舒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念道:“黄历上说今日宜祭祀、安葬……“
真是没一件好事,兰香香一边暗暗决定事后要到庙里拜拜菩萨求个水逆退散的符,一边道:“呸呸呸!柳舒,叫上兰门弟子,能叫多少叫多少,跟我去守卫山门——”
“是!”
柳舒领命而去,兰香香还是不放心,快速在林枫昏睡的卧房布了个防卫阵,才急匆匆地率众人向山门赶去。
玄星山门。
昔日林枫和陆小五费力爬上的石阶上战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或者说,是化成人形的精怪。这些精怪有些是人死后修炼成形的,化起人形来自然顺手,可有些兽类植物修炼成精的,化出的人形就没那么顺眼了,缺胳膊少腿的都已算得上美观了。
兰香香奋力赶到,一个翻身掠过乌泱泱的人群,落于阵前,问道:“何人来袭?”
“来得这般磨蹭,怕不是在梳妆打扮吧?”说话的是一个劲装女子,黑色的紧身玄衣勾勒出她细腰翘臀的好身材,眉宇间英气十足,比一般男子还要飒爽几分。兰香香一看到她却头疼起来:“谷玉!你不要太过分!”
二门主谷玉平日里沉迷闭关,今日听闻警报才破关而出。空箬和尚早知道这两人一见面就要吵,赶忙出来打圆场:“好了,二位门主,此时敌人来袭,不是拌嘴的时候——”
兰香香白了老和尚一眼,急道:“明明是她先挑事的!”
谷玉骂道:“门前防御阵历来是兰门负责维护,现在被人破了,兰门主没有及时示警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迟到!”
兰香香这几日折兵损将,本来就焦头烂额没一件事顺心,此刻被骂整个人都不好了,正准备回嘴时,却听对面阵营里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二位门主还真是闲情逸致,竟在阵前打情骂俏起来——”
这回兰香香倒是和谷玉很默契,两人同时说道:“你放屁!”
说话之人倒也不恼,轻笑一声,精怪们便很自觉地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一个身穿白衣,面容精致、气质端庄的俊俏男子走出来道:“好久没来玄星山,林掌门可还好?”
听他提起林沐,空箬苦笑道:“刀劳鬼,你伤了掌门,我们玄星山还没找你讨债呢,你今日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刀劳鬼笑嘻嘻地道:“没错,林沐的确是我伤的,能重伤修真第一门派的掌门人,我也值了!”
刀劳鬼本就是雌雄同体,虽然此时看起来像个男人,声音却一会儿尖一会儿沉,谷玉最讨厌听他说话,不耐烦地打断道:“妈的死人妖,你能不能用一种声音说话,跟个太监似的,难听死了!”
这一句“死人妖”骂得隔壁兰香香身形一颤,也正戳到了刀劳鬼的痛处,他尖声道:“谷门主,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不想知道是谁害得我如此吗?”
谷玉冷冷地道:“不想。”
刀劳鬼没想到谷玉直降将他噎了回来,愣了两下才反应过来:“可我想说!”刀劳鬼继续挤着嗓子,声音越来越大,“我今天这副样子,全是托了你们玄星山林掌门的福!我之前没杀的了他,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他!只要你们把林沐交出来,我保证绝不牵连无辜,立刻带人下山!”
谷玉被他激怒,嗓门不自觉地大了起来:“刀劳鬼,几年没见,你什么时候学会胡说八道了?真是笑话,林沐乃是我玄星山掌门,四下平乱守护一方平和,纵使现在有伤在身不便应战,又岂是你说交出就交出的?你以为玄星山是你家后院吗?”
本来他们几人在阵前说话声音并不大,身后玄星山众弟子并不能听清内容,然而刀劳鬼和谷玉这一对吼,整个玄星山上下都听得清清楚楚,弟子们不禁四下议论起来——
“掌门受伤了?”
“我没听说啊,怪不得好久都没有见到了——”
“掌门不在,我们打得过吗?”
先前林沐受伤的消息一直被内门封锁,外门弟子并不知情,此时被捅破,玄星山弟子人心惶惶,还没开打便吃了一亏。谷玉一向出了名的暴脾气,她见刀劳鬼一直不动手,却在阵前诱她上钩,蛊惑人心削弱士气,拔剑正准备出手,却被兰香香拦住:“刀劳鬼,你身后这位小兄弟恐怕是个人吧?你们大妖什么时候出手还要依靠修真者的力量了?”
兰香香话落,众人才注意到刀劳鬼身侧几步的确有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虽然看不清面容,可他年纪看着不大,长得也都规规整整,身上的的确确没有妖气散发,应该是个人没错。
那少年没抬头也没说话,刀劳鬼笑了笑接过话头:“这位小兄弟也看不惯你们玄星山所作所为,与我乃是同道中人,自愿加入我们阵营罢了。”
谷玉讽刺道:“连真容都不敢露出来,算不得光明磊落之徒,跟你混在一起倒是相配——玄星山众人听令,今日山门遇袭,所有弟子听我命令,斩杀来袭之妖!”
“是!”
玄星山四大门主中武力值最高的便是这位谷门主,她在一般弟子眼中几乎是战神一般的存在,此刻她下令主动出击,众人打起精神,和攻上山的精怪们打了起来,一时间鲜血横飞,邪气四散,恍若人间炼狱。
兰香香总觉得刀劳鬼来得时机过于凑巧,心中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可谷玉一声令下,此刻双方已经打了起来,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便也号令门下弟子全心全意加入战局。刀劳鬼身为大妖,忌惮天谴,不能随意动用妖力对人类出手,只好站在一旁观战,身边那少年出手凌厉,在其身侧像个保镖一样出手帮刀劳鬼挡住所有来自玄星弟子的攻击。那斗笠少年修为颇为出色,一招一式皆能看出其武艺之精湛,好在他并不主动出手伤人,不然定会对玄星山一方造成不小的压力。
刀劳鬼这次袭击大概倾尽了手下所有精锐,玄星山的弟子一时间也抵挡不住,防线一点点后退,好在刀劳鬼带来的精怪都不曾下杀手,玄星山一方虽然不断有人受伤,却都不致命。
谷玉倒对眼前劣势并不担心,只要刀劳鬼还忌惮天谴之力不敢出手,她就有信心守住:“玄星山弟子听令,全体退守内城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