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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再遇张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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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地牢果然和兰香香说的一样,黑漆漆的一片,建得跟个迷宫似的,林枫被宰相府兵半拖半拽地带进来走过了不知多少岔口,才终于来到内间。他本还庆幸被带进来的时候没有黑布蒙眼,可以记清来时的路,走了一段才发现人家不是疏忽。
明明是自信,自信地牢结构足够复杂,任你睁着眼睛也记不住来时的路。
“进去吧你!”看守将林枫往破败的牢房里一推,锁上牢门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林枫扒着牢门喊道:“看守大哥!你先别走!”
“干什么?”
林枫道:“您看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和您问问这边情况——”
看守安慰道:“没事,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来就熟了。说吧,想问什么?”
林枫心说我可不想来第二回,偷偷拿出自己荷包塞给看守道:“大哥,你们这地牢伙食怎么样?有没有酒喝?”
看守接过荷包颠了颠,面露悦色,似乎对这重量很满意。林枫看得一阵肉疼,道:“人是铁饭是钢,估计一时半会儿我不会被放出去,麻烦大哥帮我把酒菜弄得好一点。”
看守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道:“要是所有犯人都有你这种觉悟就好了,我们地牢的犯人伙食可是全京城最好的,在这里呆着冬暖夏凉又安全,有什么不好的,一个个都要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枫顺着他称赞道:“那可不是,我就把这里当家了,叫我走我都不走。”
“小兄弟,你这是犯了什么事?”
看来这看守并不知道他为何被关在这里,林枫肯定不能说实话,他眼珠一转,随口胡编道:“咳,还不是陈铭那小子,我们也算同门师兄弟,那日我们一起去城南的浮香搂,怜玉姑娘看上了我写的词牌,邀我上楼一叙。陈铭怪我抢了他风头,带着小厮与我打了起来,我一人难敌三手,被他抓了丢进来的。”
城南浮香楼乃是帝都最大的销金窟,怜玉又是名头响当当的头牌,陈铭这样的官二代肯定是那里的常客,几个纨绔子弟争个名伶也没什么稀奇,林枫这故事编的并无破绽,看守人倒没怀疑什么,叹气道:“少爷只是纨绔了些,平日里对我们还是很好的,过不了两日便会将你放出去。”
看守似乎对陈铭印象不错,林枫趁机打探道:“大哥,你们这地牢里关的都是什么人?”
“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好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关进来。上头人的心思,咱小老百姓也不敢乱猜,拿钱办事就完了,知道得越少越好。”
看守的走后,林枫立刻查看起牢房的环境来,兰香香那家伙那么不靠谱,越狱还是要靠他自己啊!
这牢房的锁自然难不倒林枫,三下五除二地就给解开了。林枫试着运转心法,却发现他的灵骨似是被锁住一般,不论他怎样催动都没有灵力溢出。
“怪不得这锁破得像个装饰品,原来这地牢还有封锁灵力的功效。”
林枫出了自己的单间,开始在这地牢中散起步来。这地牢的墙壁和地面都是由同一种黑石构成,虽不知道是何种材质,但林枫相信这石头大概就是地牢能够封印灵力的原因。
守卫大概都在牢门看着,大概是因为地牢中无法动用灵力,加之走廊潮湿昏暗,并没有一人巡逻,正好方便林枫四处探查。这地牢面积不小,大多数房间都是空着的,偶尔能见到一两个犯人,可任凭林枫怎么叫喊询问,这些人就像看不见也听不见似的,该睡觉睡觉该发呆发呆,就是不理他。林枫自讨没趣,只好作罢。他把大半个地牢都逛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可以破开牢笼的思路,正准备来日方长回自己房间睡觉,却恰好发现左侧岔路的尽头有烛光闪烁。
烛火在一片幽静中孤零零地跳动着,说不出的诡异。
好在林枫一向胆子大,他放轻脚步沿着岔路走去,果然在路的尽头看到牢房中一个穿着灰衣的男子背对着他,似是听到他脚步声,回过头看向来人。
林枫看清牢中人的面容,难掩诧异道:“你,你是——卢府那个家仆?”
灰衣男子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反倒像知道他会前来一般,淡定地说:“小仙师记性不好啊,这么快就把张虎这名字给忘了。”
上次不过匆匆打了个照面,林枫借着牢中昏暗灯光,才算看清这张脸——也不怪林枫不记得,张虎这张面容平平无奇,扔进人堆就找不着,林枫能对这张脸有点印象已经算不错了。
张虎又道:“小仙师不必介怀,反正张虎这名字也是随便取的,你不记得也无妨。”
“哦?那你本名叫什么?”
“这很重要么?”张虎嗤笑一声,“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可不敢劳人记挂,小仙师还是加我张虎吧。”
林枫道:“那日卢府出事,你为何要逃?”
“你们来势汹汹地想要抓我,我还不能跑吗?”张虎眨眨眼睛,歪着头看向林枫,“小仙师,你我同陷牢狱之中,你这口气怎么好像在审我一样?”
林枫隔着一道牢门,往地上盘腿一坐道:“反正也出不去,我一人呆的无聊,才来找找看有没有人能陪我聊聊天,没想到却碰见你这么个没意思的家伙,问点什么都不肯说。”
张虎被他这么一激,反而来了兴趣,说道:“谁说我不肯说,小仙师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保证知无不答。”
“什么事?”
张虎眼中掠过一丝狠辣:“帮我杀了陈尚文。”
林枫隐约感觉这背后牵扯众多,略微犹豫了一下才道:“好,我答应你。”
反正他林枫脸皮厚惯了,这种阴毒的承诺就算他事后爽约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张虎道:“这件事要从头讲起。我本家也算是一个修真旁门世家,族里人数不多却亲如一家。我天资不高,却在偶然间发现自己有悟灵的才能,本来十分欣喜,以为能就此带领家族飞黄腾达,没想到我这样的小人物竟然被陈大人看重,他们以我家族威胁,逼着我帮他们研究一种禁术。”
林枫问:“你说的禁术,可是献祭?”
“没错,”张虎很坦然地承认了,“卢府那次不过是我们搞的一次实验,可惜失败了,卢剑南老母非但没有获得新的寿命,还被毒哑了。”
张虎又补充道:“我们做过很多实验,都是在研究怎么能够增强献祭之术,譬如祭品是否必须是人,祭品的数量、和献祭者的关系等等,都会影响到献祭的效果。”
林枫道:“所以你们在卢府做局,引诱卢剑南施禁术,其实也是一台实验?”
张虎一边鼓掌一边大声笑到几乎断气,那笑容被烛光衬托地诡异至极:“没错!小仙师真是一点就透!”
林枫不解:“若只是为了实验,直接将那姐妹二人打昏绑来便是,为何花费多年时间做这么大个局?”
张虎冷哼一声,道:“这就要问陈尚文了。官场里的事情我并不了解,只知道卢知府似乎拿了陈尚文的什么证据,宰相大人自然不想受制于人,便想了这个办法,也让卢剑南尝尝掣肘的滋味。”
林枫道:“那你们直接找人杀了卢知府不就完了?”
“小仙师还是不懂官场凶险啊。”张虎笑着摇头,作高深状道,“能逼得陈尚文这么狗急跳墙,他所犯的肯定不是小事。如此重要的证据握在手中,卢剑南会一点防备都没有吗?只怕卢剑南一死,那证据隔天就会送到皇帝老儿面前。”
林枫越想越觉得诧异:“这便奇了,卢剑南既然拿了如此重要的证据,干嘛不直接参陈尚文一本,反而要按在手中这么多年?”
张虎双手一摊:“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官场上总讲究个斩草除根,我听说卢大人是在等事情发酵,再来个一击必中,引天子盛怒直接治陈尚文一个死罪,不给他苟延残喘的机会。”
“卢剑南在邺城多年,政绩卓然,两袖清风,朝中没有仇家,民间评价也不错,表面上来看,几乎可以算是个无懈可击的好官,陈尚文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利用他私生活上的那些隐秘,诱他自己步入圈套,犯下大错,再借看似独立于朝堂之外的玄星山之手将事情披露出来,就算卢剑南此时将陈大人的把柄送进宫,只怕皇帝也不会信一个阶下之囚的话。”
三年谋划,前前后后数条人命,只为将手握把柄的政敌拉下马,林枫光是听闻也被陈尚文的城府之深惊出一身冷汗。他本以为仗着自己内门弟子的身份,陈尚文不会把他怎样,可现在想来,就算他死在这地牢之中,陈尚文也能想出一万个理由将死因归咎于他人,不由得一阵后怕,越来越意识到尽快脱身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