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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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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上天听见了他的诉求,这场雨来得毫无征兆。
身边人略显疲倦地打了呵欠,然后被他笼罩在了外套之中。
“失礼了。”
他听见自己毫无诚意的道歉,然后收紧了搂住对方腰肢的手。
非要说的话,对方的身高并不矮,甚至算得上出众;而在他一米九六的衬托下,整个人显得小了一圈。
他模模糊糊地想:
体温偏低,或许很喜欢赖床。
皮肤过于苍白了,不爱出门吗……
也对,他的工作,就是在温室里独自美丽。
感受到男人突然的气场低迷,路西法收回了接雨的手:
“你打算就在这儿度过一夜吗?”
还是以这样的姿势。
他并不喜欢肢体接触,如果不是出于好奇和间歇性上线的恶趣味,男人的手就废了。
但他今天心情不错,对面前人也谈不上厌恶――在老头子无数次的唠叨之下,他很难不对这个人产生印象。
而对于他自己而言,矛盾的人总比虚与委蛇来的有趣;
恭敬下的厌恶,端庄下的鲁莽,低调谦和的外表和横冲直撞的勇气;
稍经引诱,便泄露无遗;
绝佳的玩具。
这一切他的猎物并不知晓,因为他还在手忙脚乱地设计另一场狩猎。
韦塞尔沉闷地咳了一声:
“我没开车。”
不他开了。
但他不想送人回去。
关键是回去。
如果前提是这个人也在的话,他可以对着路灯杆子待到天荒地老;
没问题的。
“哦。”
路西法姿态平静地应付一声:
“我开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男人跃跃欲试的气焰瞬间萎靡下来。
“在那之前,你可以把我放开了吗?”
路西法眯起眼笑了笑;
在路灯的照映下那个笑容看起来有些不辨真假。
但韦塞尔已经明显被蛊惑住了,他僵硬地看着那张脸,几乎想发出“何似在人间”的感慨。
――怎么会有一个人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或者说,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他才对自己的审美有了清醒的认知。
――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路西法对这样的反应不甚满意,于是他摸向男人的腰腹左侧,用手掌勉强隔开了贴身的距离;
然后意有所指地勾起唇:
“还有,你硌着我了。”
在他眼里这叫警告;
而在对方眼里这叫调情。
韦塞尔尴尬地看向下身某个隐秘的部位,在确认无异之后,看着对方将自己腰侧的弹/簧/刀摸了出来。
――哦好吧,他误会了。
路西法动作轻易地将刀身打开,看了看刃口,在灯光下线条流畅,他花费了两三个指头将它重新叠好,然后随意地递回给男人:
“刀很不错。”
“呃…谢谢夸奖。”
韦塞尔摸了摸鼻子;
他并不惊奇对方会如此熟悉武器:谋生于混乱世界的人,如果不了解一二,恐怕难以自保。
也可以说他是被美色蒙了心,在面对接下来的疑点之中,他都会主动地为其完善谎言。
而现在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对方已经在身前带起了路。
“你常常带着兵刃出门吗?”
――即使在这种娱乐场所。
路西法弯起眼,看向不远处隐蔽黯淡的霓虹,语调轻淡得像谈论家常:
“在她们脱你裤子的时候?”
“呃……”
韦塞尔急剧地停住了,手足无措地企图解释:
“不,我……”
“到了。”
对方打断了他,仿佛从未在意过。
韦塞尔懊恼地发现:
他完全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个认知难免会让他有些沮丧。
他对风月场上的手段并不熟练,甚至早在大学的时候,恋爱的区块就被他装满了公式的大脑自动删除;
这几乎算得上是他的初恋。
韦塞尔悲哀地想:
对方根本用不着玩弄花招,只需要勾勾手指,便是他无法招架的引诱;
色授魂与,某种意义上,这很公平。
在走神之中,他自然而然地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路西法对此没有太大的意见,他抬眼瞥了眼窘迫的高大男人,坦然自若地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韦塞尔开始发动车辆。
他不得不称赞一声:
流畅的踏板,反应灵敏的离合器;
与其低调的外观完全不相配的优异性能,这是一辆好车。
但鉴于其主人的身份,他不得不考虑这出自哪位恩主的手笔。
于是他更沮丧了。
绕行的时候,他瞥见街角有一群狂欢的歹徒,他们用榔头和棒槌疯狂地砸着一辆汽车的玻璃,爬到车的顶端,用胜利的姿势欢呼。
而那辆车的型号,有些似曾相识。
韦塞尔眉心一跳。
入手不到半年的新车,以及耗时三个月的改装,他还是有些肉疼的。
副驾驶座上的路西法虚起了眼,隔着雨帘打量车的外观,然后他笑了一声:
“太可惜了,这么美丽的造物。”
“它的主人真是个蠢货。”
韦塞尔咽了咽口水。
他决定换一个话题。
他不断地用余光打量着神色倦怠的人,发现他好像一直是这样,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凛冽的眼角和薄凉的唇,总是挑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令人望而生畏。
韦塞尔不喜欢这样的敷衍,这让他有厌世已深的不好联想;他想要在他脸上看到更真诚明朗的东西――他想要讨他开心。
于是他看向后视镜,笨拙地夸奖道:
“……口红的颜色很好看。”
“什么?”
路西法反应了一下;
微妙地皱起眉头。
“……”
“……我没涂口红。”
“那个颜色……对不起。”
韦塞尔尴尬地低下头。
哄人高兴的计划就此夭折。
然后他不得不感叹起造物主对这个人的偏爱。
与此同时路西法感到一丝不对,但那种隐约的直觉一瞬即逝;
他并不太在意。
――除非他自己情愿,这个世界早已难以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直到自己的汽车停在了对方的公寓面前。
路西法靠着车门,看着对方手忙脚乱地措辞:
“太晚了……而且你并没有告诉我你的住处,所以我想……”
高大的男人用大型犬般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我想请你留一晚,好吗?”
――好极了,在相见的第二面就将人拐回了住处,接下来无论是谋杀还是监禁都很容易。
路西法眯起了眼,开始怀疑这个人对自己的身份了解多少。
但不得不说这比他想象中刺激――他低估了男人的侵略性。
而他乐于接受挑战。
“好啊。”
他温文地笑起来。
男人的住处比想象中干净。
悬挂酒柜的地方堆满了书籍,大多是数学相关的悖论――很不幸,他没料到一个杀手的爱好会如此学术――哪怕是烹饪书都没有这样让他出戏。
在对方为他倒茶的时候,他翻开其中一本看了看,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
不是什么暗号密码,而是老老实实的,学术笔记。
韦塞尔将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放到桌上,紧张地看着对方的反应;
他不确定这样算不算异常,至少希望对方被对他留下古怪的印象。
路西法悠然放下了书:
“39页的论证是错的。”
“什么?”
韦塞尔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觉。
“循环论证的典型错误,作者默认了理论存在,论据本身就依靠论题。”
他简洁地讲完了自己的发现,然后迅速对整件事情失去了兴趣。
“抱歉你做了这么多笔记,我认为这本书毫无意义。”
韦塞尔紧紧地盯着他,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唔。”
“你喜欢数学吗?”
“不,但我欣赏。”
路西法将书插回缝隙里。
这件事有点太脱离现实了――他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和人谈论学术,男人的视线也足够令人恼怒。
他决定更开诚布公一些。
于是他按动了书柜后早已发现的机关;
柜身转动,墙后是整排的枪支和军刀。
韦塞尔专注地看着他,像穿越了岁月的风尘。
他第一次觉得多年的浮沉都有了意义,或许就是为了与某个人相见:
聪明,狡黠,温文,傲慢;
游走于危险的边缘,内心强大;
能够理解他的一切。
路西法取出最里面的一把折叠刀;
它看上去老旧无比,在刀身的一侧刻着W的字迹。
韦塞尔心里一动:
那是他在13岁时收到的,来自父亲敷衍的礼物;
从那之后,对方再无音讯。
路西法看着磨得黯淡的“W”有些失神,以至于弹出的刃尖划伤了自己。
血从指尖渗出来。
几乎是应激反应,他后退一步靠着墙,旋转刀身对着突然靠近的男人;
而对方低头含住了他的手指。
用将他压制在墙角的姿势,为他吮吸干净伤痕的鲜血。
路西法明白了一切;
所有的碎片连成清晰的线索――有点好笑,他眼中的猎物,同时也在狩猎自己。
短暂的思考让对方把他从墙角摁在了沙发上,对于手指的舔舐变得更具□□意味;
韦塞尔觉得自己像极了服从欲望的兽,或许是窗外蹈舞的大雨,裹乱了思绪;
他不记得对方有没有反抗,隔着衣料用小腹去蹭动对方的腰身,类似于雄性寻求交/配时讨好配偶的本能。
他的眼睛赤红,但不敢擅动;
他在等最后一步默认。
路西法的眼神已经变得危险;
良久的沉默后他嗤笑着,贴着韦塞尔的鬓角,吐气如兰:
“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还有……”
“你硌着我了。”
这次可别无他指。
韦塞尔的喉结发出了吞咽声,紧贴对方的部分坚硬的触觉越发明显。
……去他妈的默认。
于是路西法眯起了眼睛;
唇角的弧度包含恶意:
“你是在向我,求欢?”
作者有话要说: 假car而已,球球了……(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