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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陆曜 ...


  •   陆曜好不容易摆脱表妹的纠缠逃了出来,谁知走走停停,便来到了女客的园子外,但他随即想到那些闺秀此时应当在前厅才对,便索性留在假山这里透气,多日失眠的疲惫染上眼底,陆曜按按眉心,眼角无意中扫到走在对面走廊上一名女子,他怔住了。

      那身姿背影竟同他这一月梦中的倩影一模一样!

      直到那抹身姿消失在走廊拐角处,陆曜还僵在原地,身旁的小厮试探地叫了声“少爷”,他才幡然清醒,眼中迸出惊人的亮光,忙问下人:

      “那廊上走过去的穿碧色衣裳的姑娘,是谁家的小姐?”

      小厮一听,就苦了脸:“少爷,您这可是为难小的了,今儿几乎全京城的贵女都来了宴上,我怎知道是哪一位小姐。”

      更何况他就瞄见个背影,咋找?

      陆曜一个阴测测的眼神过来,小厮立马打了个寒噤,不敢搪塞了,麻溜地应道:“少爷放心,奴才这就下去查,保证把那小姐的家世姓名俱查出来!”

      陆曜哼了一声,挥手让他下去:“去罢,查的时候小心些,别教人察觉了。”

      小厮行至半路,鬼使神差地回头一看,这一看他就瞪圆了绿豆眼。得,他家少爷还站在那儿痴痴地望着对面!

      少爷平时也没见对谁这般啊,难道那位姑娘有着天仙一般的容色?话说距离那么远,他家少爷都能看清那姑娘容貌,眼神真好。

      小厮一面感叹,一面有些犯愁。

      少爷好似对别的姑娘上了心,这事儿倘若被郡主知道了不得闹翻天去?

      这厢,阮清宁憋着满肚子的气来了前厅,在阮清兰和阮清慧之间坐下。

      阮清兰身侧的阮清婉见妹妹耷拉着眉眼,不由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四妹妹,瞧你这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是谁惹你不快了?”

      阮清宁当然不能将梅林里的事情告知于她,正想着遮掩,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的映珠,于是故作奇怪地问道:“映珠?你几时回来的?我从西阁出来,怎么没看见你?”

      映珠慌乱地绞着手:“姑娘,奴婢——”

      一说这个,阮清婉难得气愤道:“她竟然丢下你一个人回来了,我竟没见过这样的丫头!”

      阮清兰跟着大姐附和:“这丫头实在太不像话了!”

      阮清婉沉声道:“回府我便让沈嬷嬷给她讲讲规矩,四妹妹,你可莫要拦我。”

      一听说让严苛古板的沈嬷嬷来整治她,映珠瞬间浑身发冷,目光祈求地看着阮清宁。

      阮清宁根本没有替她说好话的意思,淡淡道:“映珠既犯了错,凭大姐姐罚便是。”

      阮清兰:“这就对了,四妹妹你就是太心软,才让丫鬟有胆子放肆。”

      说话间,门口一声尖细高扬的唱喏响起:

      “长公主驾到!”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就见一群丫鬟簇拥着几位衣着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其间显眼的是个面白无须的太监,只见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穿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的女子身边,那女子头上珠钗绚丽夺目,配环裙钗叮当作响,行走间气势非凡,满是皇家气度。

      在场的世家小姐们纷纷起身行礼:“恭迎长公主殿下!”

      平阳长公主平和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诸位小姐在宴上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众人这才坐回了自己的席位上。

      阮清宁听见了左桌两个姑娘的窃窃私语:

      “被你说中了,明欣郡主确实陪在长公主身边呢。”

      另一个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羡慕和嫉妒:“那是。明欣郡主与我们不同,人家是长公主的掌中宝,哪能像我们一样要在外头等待那么久。”

      “话说她今儿个还真是盛装出席,看那头上簪的,眉间贴的,手上戴的,恨不得把妆匣里的首饰都佩戴上!”

      “咳!”阮清宁正饮着茶,没忍不住呛了一下。

      又听说话的人惊疑:“不过她那身衣裳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阮清宁漫不经心地顺着她们的视线过去,就看见了伴在长公主左侧的十三四岁的姑娘——荣王之女,明欣郡主齐姝。

      齐姝头上挽着飞仙髻,戴两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眉间还贴了五瓣梅花花钿,尤其惹眼。

      待看到她的穿着,阮清宁的眼眸倏然一凝。

      那是一件沉香色妆花遍地金通袖袄,配一条粉霞凤纹锦缎裙。

      阮清宁把目光投向她的二姐姐,“这……”

      阮清兰自然也发现了,她坦然一笑:“无碍,这说明我的搭衣裳的眼光还是有的。”

      阮清宁暗暗摇头,她觉得无碍,那位心眼比针细的郡主就不一定了。

      此时平阳长公主已然于主位上就坐,将臂弯上的孔雀罗披帛正了正,她开口道:“本宫在此先谢过诸位小姐赏脸来参加今年的赏梅宴,在宴上诸位小姐只当是平日茶会,尽可自在些。好了,现在开宴。”

      赏梅宴照搬往年的套路,众人或吟诗作对,或赏梅作画。诗和画作完后,交由长公主来评判,选出个魁首,传阅一番,这宴便是尽了。

      阮清慧见阮清宁沉吟一二,就要执起毛笔,忙拦道:“四姐姐,别作诗,你看这儿哪有人作诗的?”

      阮清宁看了看,每桌的丫鬟都铺好了宣纸,接着小姐们开始用工笔在上头描摹,放眼望去,确没有一个作诗的。

      阮清宁:“那又如何?”

      阮清慧提醒她:

      “四姐姐,作画可以当作功课交上去的。”

      阮清宁这才恍然。是了,多年未曾上学,她倒是忘了每逢冬夏休假,书院必要留个两三篇功课的,做的功课可是画画,也可是写文章。

      阮清宁便拿起了工笔。

      一炷香,多数人都停了笔。

      阮清慧画完,便转头去瞧姐姐的,待看清阮清宁的画,她发出了惊叹:

      “四姐姐画得真真栩栩如生!”

      阮家另两个姑娘也凑过来看。阮清婉还好,阮清兰却是惊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半响呐呐道:“你这画技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的?”

      阮清宁但笑不语。

      前世寡居的那几年光阴里,她只能看书画画来消遣。要说画了几年还和十三岁时的水平一样,那她同朽木有何区别?如此蠢笨,不如找块豆腐碰死。

      见众人画毕,长公主派了两个婢女过来从每桌上收取画作,呈给长公主看。

      上面的长公主品阅画作,下边的贵女们心下忐忑,她们中一部分人自打收到请帖,就日日练画。不求魁首,就是得长公主一句夸奖,那也是顶有面子的事儿,待来日凭此搏得个才女的名声,京城谁不高看自己一眼,说不得亲事也能往更好的门庭寻摸。

      贵女们正胡思乱想着,忽听主位上的长公主一声赞叹:

      “此画中的梅最具风骨!”

      叹后,长公主又看着画作连赞了三个“好”字。

      底下的贵女们听后,都暗自祈祷长公主赞的是自己的画。

      众目睽睽之下,长公主的大丫鬟走到了阮氏姊妹那桌,恭敬道:

      “阮清宁姑娘,公主请您过去。”

      前一秒还在神游太虚的阮清宁:“……”

      什么?

      感觉到所有人聚集过来的视线,再看看三位姐妹含着兴奋的目光,阮清宁回过神来,不由懊恼。早知如此她便藏拙了。

      等阮清宁走近,长公主笑容亲和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阮清宁抬头,露出一张稚嫩却不掩清丽的脸。

      长公主眼睛一亮,美貌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垂下眼帘,一副根本不敢直视她的模样。

      长公主笑容愈发温柔:“本宫记着你,你是阮贵妃的侄女,进过几次宫是吧。你小小年纪,在画作已有些造诣,相信假以时日定不输颜如蕴。”

      颜如蕴是晋朝的丹青大家,也是……阮清宁的教书先生。

      阮清宁垂头:“公主谬赞,萤火怎比皓月,臣女远不如先生。”

      长公主笑道:“不必妄自菲薄,本宫相信你的天赋。”

      阮清宁听着她话里话外的鼓励,忽然回忆起前世与陆曜定亲后的事情,那时家人都告诉她长公主待人宽厚温和,不怎么摆架子,会是个好相处的婆婆。

      只是她经历了许多事,已然看得懂长公主眼里的倨傲挑剔,她知道,自己不是她心目中的儿媳妇。只是自己没想到,从始至终,她只容得下那一人坐她的儿媳妇位置。

      接下来不论长公主问什么,阮清宁只喏喏应“是”。

      长公主原是想看看作此画的是如何钟灵琉秀的姑娘,见她举止这般拘谨,难免有些失望,这兴趣也就跟着淡了三分。

      赏了些东西便让她下去了。

      甫一转身,阮清宁便收获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回到座上,左桌的小姐酸溜溜的话语飘来:“画得了长公主的青睐,真是莫大的殊荣。”

      阮清宁:“……”呵呵,这殊荣你想要你上。

      看了半天画,长公主有些乏了,便让各位小姐们自行品评赏画,自己先去厢房歇息。

      长公主一走,好几位姑娘都围在了阮家姑娘这里,想来一睹阮清宁这位魁首的画作。

      下首桌的齐姝看看那些贵女,她问自己的手帕交,永昌伯府的嫡次女季玉昭:“玉昭,不过一幅画,你说有甚好看的?”

      季玉昭的注意力却不在阮清宁的画上,她示意齐姝:“郡主,你看那边。”

      齐姝:“看什么?你也想去观赏那画?”

      季玉昭:“……你看坐在阮二姑娘身边的那位。”

      “你搞什么?”

      齐姝不耐地抬眼向阮清宁身边望去,目光在通袖袄上顿了顿,再看到桌下露出的裙角,她终于明白了季玉昭所指的事情。

      齐姝:“……”

      望着那张明艳的脸庞,齐姝看了看花了自己一个多时辰的打扮,忍不住咬牙切齿:

      “可恶!”

      她站起身,抬起脚直直地朝阮家姑娘这里走了过来,在阮家姑娘桌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打量了阮清兰一番,讽笑一声:“远处一望,我还道是有人穿了与我相似的衣裳,现在来近处一瞧,呵,这袄裙半新不旧的,如何能与云锦居百金定做的衣裳相提并论?”

      阮清兰:“……”

      这郡主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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