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夜 ...
-
第三夜：废墟
整齐的城堡里，一个身着蓝色连衣裙的吸血鬼，走过安静的大厅，径直向大门走去。
守卫的吸血鬼看见她，恭敬地打开了门，“您要出去吗，千岛大人？”
千岛冰蓝色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她直直地看着原本应该畏惧的阳光，撑起了手中天蓝色的伞。
她一步步走下阶梯，消失在树林中。
她没有回头看，没有看见玻璃窗后，注视着她的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黑暗的工厂里，传来一声轻轻的，金属撞地的声音。
悠季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低下头，刘海挡住了她的表情。然后，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她的嘴角划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就像七年来面对任何人一般，“很高兴再次见到您，锥生大人。”她的灰眸里映出的，是那没有瞳孔的紫眸。
“零，开枪。”寂静的工厂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轻笑的女声。
悠季的瞳孔猛一收缩，“纯血种？”她想躲避已经来不及，那鲜红的子弹已经瞬间到了她的面前。
原来我是死在锥生大人的手里啊。悠季最后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没有一丝害怕和怨恨。
但是，身上并没有传来痛感。悠季奇怪地看了零一眼，这才看清了他。
七年来，他什么都没有变。依旧是高而挺拔的身躯，结实而又有点削瘦。银色的流海下，隐藏着一双淡紫色的美丽的眼睛。但是，现在，那双眼睛，透着执着和坚毅的眼睛，没有任何的焦点。
被控制了吗？悠季微微偏了偏头，忽视掉他手中的血蔷薇之枪，看到了在他身后的，坐在二楼栏杆上的女子。虽然相貌完全不像，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模一样。悠季的瞳孔陡然收缩，“是你？”
白蕗更微微笑着，说：“悠季，你，果然不是吸血鬼呢。真是，白蕗家的耻辱呢。”
悠季浅浅一笑，“白蕗大人，应该是第三次与您见面了。我是轻尘悠季，请多指教。”
白蕗更眼中微微有了丝赞赏之意。然后她轻柔地说，“零，带走她。我们回家吧。”
悠季低下头，收起手中的“流星”，任由零抓起她的双臂，像罪犯一样擒拿着她。她心里面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锥生大人没有死，他还活着。只是这样，他又和死了又什么区别呢？
突然，工厂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响声，大地猛地颤抖起来。更快的，整个房子瞬间坍塌下来，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逃亡的时间。
白蕗更的眼里突然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意，“就凭这样，就想杀死我吗？汐。”
悠季正想逃脱，可零死死地抓着她，似乎只要白蕗更不下命令，他连动也不会动似的。突然，整个房顶坍塌下来，悠季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确定房子完全毁坏后，躲在不远处的树后的蓝色影子才微微松了口。她刚想走，突然一怔。离她不远处，白蕗更正闭着眼睛，靠着树枝小憩。
千岛微微一笑，没有丝毫害怕或是犹豫地从她面前经过。白蕗更也像没有看见她似的，任由她走了过去。
千岛走过她，然后停了下来，“不杀了我吗？”
白蕗更微微一笑，反问道：“不是你来杀我的吗？”
千岛虽然脸上笑得很灿烂，但眼睛里只有浓浓的杀意：“果然，进去的，只是你的一部分意识。白蕗家，可以肆意地将意识转移到他人的身上，控制他人的身体。”
白蕗更没有再说什么，突然，她淡淡地笑了，“汐，我改变主意了。”
千岛猛地变色，手中的链子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喉咙刺去。
白蕗更闭上眼睛，预期中地闻到了鲜血的香味，只是……
她睁开眼，冷冷地看着眼前用自己的手挡住链子的男人。
一条轻轻地扶住没有意识了的千岛，向白蕗更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瞬间离开。
白蕗更淡淡地笑了，“汐，你比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呢。那么，和一条一起作为我娱乐的对象吧。一条他，可是被你拖进来的噢。所以，不可以后悔噢！”
她的眼眸里闪烁着一层奇异的光芒，然后，她又望向了那堆废墟，“那么，让我看看你们会怎么做吧，我亲爱的棋子们。零没有我的指令，可是不会动的呀。”
悠季感觉自己应该是被吓昏了一下下，因为记忆中有段空缺。她努力地黑暗中看东西，终于看清了现在自己的处境。还是比较好运的，倒下来的石块，砸在机床上，她有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生存空间，那么锥生大人呢？
预料之中的，零就一直没有生气地，静静地坐在一旁，只有右手还紧紧地握住悠季的两只手的手腕。悠季就静静地看着他，由于空间很小，悠季几乎都已经和他紧紧地贴在一起了。但是，悠季心里只有悲伤。
“玩偶吗？发条停止了转动，就再也不会动弹了。没有自己的意识，没有自己的思想。锥生大人，您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悠季自言自语道，抬起头，看见的，还是他空洞洞的眼睛。
“但是，不管怎么说，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的，锥生大人。我一定会把你变回原来的样子的，绝对。”悠季轻轻地说，“呐，锥生大人，还能见到你，悠季真是高兴得不得了。现在死了，也已经觉得很快乐了。但是……”
她用力地想要挣开零的手，可还是徒劳无功。
无论她怎么用力，怎么骂零，怎么踹零，零都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去了一般。就连他面部的肌肉也丝毫没有动过。
悠季突然感到了一阵凉意。该不会，现在零，是具僵尸？人死了，但尸体已经僵硬，所以怎么也不会动？
悠季这么一想，心里越来越恐惧，突然她笑出了声。然后，她的眼里又充满了希望。是僵尸又怎么样，反正，锥生大人已经死了。只要是锥生大人，僵尸也好，木乃伊也好，都是锥生大人。毕竟，她又看见了他。死在他手里，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她的命，是他给的啊；她七年来幸福的生活，是用他的生命换来的呀。
她静静地不再挣扎，就靠在零没有温度的身体上，有些昏昏欲睡。“锥生大人，你再不放手，我们就得一起死了呀。您要丢下您所爱的优姬姐姐吗？”
悠季咬了咬嘴唇，鲜血渗了出来，头脑一瞬间清醒。突然，她感受到零动了一下。悠季勉强扭过头看他，看见了他鲜红的眼睛。
猛然间，她想起了霂里，想起了那个下午。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霂里要做什么，什么也没有阻止，就这么让零吸光了自己的血。然后，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优姬面前暗淡地叙述他杀死自己的悔恨。
“对不起，对不起，锥生大人。”悠季轻轻地说，“如果不是我，您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零鲜红的眼眸中依旧没有焦距，然后，他再也没有动过。
悠季微微一愣，眼里闪过的又是悲哀，“没有白蕗更的命令，您真的连动也不能动吗？连这种本能都无法推翻您是玩偶的事实吗？”她勉强转了个身，正好坐在他的腿上，背对着他。
然后悠季往后一仰，脖子露了出来。悠季想尽办法左右移动着，想让他吸到自己的血，可都没有成功。他的手依旧拽住她的双手，力气大的吓人。悠季勉强抬起手肘，一口重重地咬在了零的手腕上，连鲜血也咬了出来。
“如果控制你的是白蕗更的血，那我只要把它吸光就行了。那么我来控制你。”
悠季几乎是把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才喝下了一口血。“铁锈的味道，难喝死了。”悠季不满的说，“真佩服吸血鬼他们，那么难喝的东西居然会说成是美味。大脑一定有问题”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呻吟声。悠季觉得背上的鸡皮疙瘩应该全起来了。该不会，锥生大人放光血以后，就真的变成僵尸了吧？
她刚想扭过头，脖子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坚硬的、冰凉的、尖锐的东西。悠季一愣，一挣扎，那东西就深深地陷了进去。然后，悠季听到了久违的血液被吸食的声音。
她有些恍惚，记忆仿佛退到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妈妈满身是血的回来。自己是跑上去询问时怎么回事，还想拉着妈妈去浴室洗澡。刚背过身，就感到脖子上一凉，接着，就是尖牙埋入的痛感，然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感觉，自己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只是，她拼命推开妈妈后，她被鲜血染红的眼睛里，却流出了泪水……
悠季猛地回过神来，眼前，他手上的咬痕已经瞬间褪去。很快地，他也放开了自己。只是自己的身上没有半点琉璃血了，零的尖牙离开后，血液无法凝结。
然后，悠季感到脖子的地方凉凉的，痒痒的。然后，她心里微微一酸，“锥生大人，您不要再舔我的脖子了。您需要鲜血的话，可以继续。”
很快的，背后又是一片寂静，锥生零又是，一动不动了。
悠季轻轻地说，“您可以把手松开吗？”依旧没有反应。
悠季几乎都要放弃了，“看来，血液也不是控制锥生大人的主要原因。那么，到底是什么，让您变成了一具玩偶呢？”
突然，零动了一下。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黑暗，耳畔不断回响着一句话：“零，带走她，我们回家。”是，是要带着她，回家。不是只要带着她。
他轻轻一眨眼，大地又猛地颤动起来。悠季微微一愣，只一瞬，就被零拉着，钻出了这堆废墟。
“这是……什么速度？”悠季瞠目结舌地回过头，看着他。尽管他的瞳孔中，依旧没有任何焦距。相反，零拧着她双臂的劲道更大了些。
悠季微微皱眉，没有丝毫反抗，任由他带着自己飞驰。
最后，他们停在一栋别墅面前。零押着她径直走到地底下，来到一个女人的面前。
悠季瞳孔猛地收缩，她回忆起七年前，她亲手，对准她，按下了扳机。
白蕗更微笑地看着零，“辛苦你了，零。先到一边去吧。”零面无表情地松开悠季，径直走到一边。
悠季稳住自己发颤的双手，紧紧地盯着她：“那一天，是你控制了我开枪的吧。”
白蕗更微微侧头，露出天使般地笑容：“不是的呦，悠季。是你自己开的枪。”
悠季颤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那么，你想干什么？”
白蕗更轻轻一笑，“你不可能再杀死我一遍了，悠季。乖乖地和我在一起吧。”她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悠季，“我知道的，你没有失去记忆。我也知道你得到的是什么。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繁华落尽’，而是白蕗家的药剂。为你的母亲赎罪吧，悠季。”
她的步伐仍是那么优雅高贵，但她的眼眸里却有着赤裸裸的恨意和杀气。
悠季愣愣地看着她，竟说不出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