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终章 ...
-
第二十六夜：终章
只是一瞬，但在零的脑海里，闪过的，是九年来第一次见到优姬起所经历的每一个画面。拿着血蔷薇之枪的右手，竟然会丝丝颤抖。
面前的她，红色的长发倾泻而下，纤细的身躯竟也似在微微颤抖。她抬起头，零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上次的相逢，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他没有看清。
五年了，她也丝毫没有变化，她的面容永远定格在十五岁的那一瞬。除却稍稍长高了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变化。零微微颤抖之下，几乎热泪盈眶。
零与她对视的一瞬间，竟似忘却了呼吸。怎么可能忘却的了呢？五年前的一点一滴。
优姬别开视线，热泪盈眶。她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有些释怀的笑了。终于，可以赎罪了。“零，”优姬发现自己一出声，连声音也在颤抖，“好久不见了，你……终于按照约定，来杀死我了。”
零淡淡地笑了，紫眸中的波澜已经平静下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将三个纯血种杀死。好不容易，玖兰枢和白蕗更没有出现，能这样就杀死优姬，对于他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时机。只是，为何心脏会如此绞痛到令他无法呼吸。身体中，她的血液还明辨可见。
看见他拿着枪指着自己，优姬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能激发他一瞬间杀死自己是最好不过的。优姬了解他的温柔，他的心情。她淡淡一笑，瞬间出现在零的面前，手一挥，大地猛地战栗着，连断柱都砰然向零倒去。
零微微一笑，想不到，先出手的，竟然是她！
脚尖轻点倒下的碎石，身躯灵敏地在乱石中穿梭。然后下意识的按下了扳机，企图冲散乱石堆。一道光从手中的血蔷薇之枪射出，又是一道影子扑来，硬生生地任子弹穿过她的身躯。
零猛地一颤，他终于明白优姬是在寻死。他这一枪打出，根本没有想过要打中她。谁知到，她竟自己扑了上来。
优姬只觉喉咙一甜，眼前顿时只有一片黑暗。
零猛地向前冲去，接住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优姬。紫眸中充满的是悲伤，和不解：“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会一心寻死？”
优姬紧闭着双眼。从她胸口流出的鲜血，竟呈黑色。仔细一看，那黑色竟然还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层，明显的，是血液不合。
零低下头，仔细地闻了闻，陡然间变色：“琉璃血？”
从调查中，零已经明白对于纯血种而言，无异是毒药的琉璃血，可以令纯血种发狂。那时起，他就已经在担心，会不会是因为琉璃血的缘故，而造成的大量的猎人死亡。一瞬间，零已经明白了这半年来兴起的屠杀事件的原因。“原来，优姬，你也很后悔的所作所为吧？”
零眼里充满了悲伤。但令他感到奇怪的，反而是优姬从何得到的琉璃血。身为琉璃的悠季并不像是被纯血种吸过血的样子，而且他也相信优姬好端端的是不会去吸食人类的血液。
“想知道吗？为什么我会拥有琉璃血？”优姬幽幽地说，一边勉强用右手按住胸口，“照这样下去，不用几分钟，我终于可以死亡了。”
零瞳孔一下子收缩，“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呢？”
悠季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已经，足够了。我，一直在哥哥的保护下生存着。零的痛苦，别人的痛苦，我都视而不见。反而还一直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们身上，让你们痛苦着。我已经任性够了，不希望，再有人为我做出牺牲了。”
“怎么会呢，优姬你的决定，才是正确的。”零的眼里有了丝痛苦，“若不是你，五年前，我就已经堕落成Level E而死了。”
优姬淡淡一笑，“呐，零，你真是温柔呢。求求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哥哥和白蕗更，请放过他们吧。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一个猎人都没有杀死过。所有的猎人，都是我暴走后杀死的。”
零没有说话，他仔细回忆了片刻，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优姬，如果你成为琉璃，应该就可以活下去了吧。”
优姬不明白零在说什么，但她知道零是在想办法救她。眼里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和愧疚。“呐，零，就这样让我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死去吧。本来暴走的我也活不了很久的。”
零在仔细地回忆，不能错过一个细节。五年前，吸取一缕的血液时，的确能够感觉到不同于绯樱闲的血液。那时不清楚是什么，但此番吸了悠季的血后，的确，隐隐感到那的确是琉璃血。
难不成……？零脑海里闪过一丝荒谬的念头。“优姬，你吸过的血，除去玖兰枢，就是我了吧？”
优姬微微一愣，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然后，忍着剧烈的疼痛，点了点头。
零倏地明白了一切。他轻闭上双眼，“优姬，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优姬微微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零淡淡一笑，眼里闪过了一丝温柔，“优姬，我知道如何救你了。对不起，害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怎么可能就这样看着她死去？更何况，错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是他那时要求优姬喝下他的血来证明她时吸血鬼。若非如此，这么众多的猎人又如何会死？
然后，他心里闪过一丝凄凉和嘲讽。玖兰枢，当初利用他保护优姬时，让他喝下了一缕的血，却没有想到，这样，同时也害的优姬变成了这副模样。
对于他来说，棋子也好，被利用也罢，他终是无法背叛优姬。
玖兰枢，终究，还是你赢了。
零轻轻地将优姬放到柱子边，然后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手指，鲜血味蔓延开了、
优姬的眼睛一瞬间变成红色。里面流露出的，是嗜血的渴望。
零将自己的血液涂抹在优姬的嘴唇上，“血液中的‘翠螟’尚未过效，优姬，吸尽我的血吧。这样，你就可以远离血液的禁锢，成为琉璃了。”
优姬瞳孔微微一缩，泪水不断地流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毫无牵挂的死去？为什么你要牺牲你自己来做这样的事情？你这样对我，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零轻轻一笑，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为什么？优姬，你不也正是这样做的吗？在我堕落到Level E时，我也暴走过。是你救了我不是吗？你也是这般让我存活下去的。”
“那不一样，不一样……”优姬哭泣道，“这样你会死的，我绝对不会原谅我自己的。你要这么做，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零没有停止他的动作，不断的把指尖的鲜血滴入到优姬的嘴中。渐渐地，优姬的双眸变成了狰狞的猩红色，但理智尚未退却。
“优姬，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零轻轻地说，“我不管是不是玖兰枢的计划，我也不在乎被利用。我恨过你，因为你是我最痛恨的纯血种，而且骗了我那么长时间。但是，你也是毫不知情的。我喜欢你，优姬，一点也不比玖兰枢来得少，真的。比起杀死你，我更乐意看见你打从心底而来的笑容，仅此而已。我是自愿死的，为了你，哪怕剩下的生命都为你所用，也在所不惜。”
然后，他的笑容有些凄惨，“况且，我也不愿活下去了。就算是药效，我也无法原谅自己害死了悠季。我死后，所有的事件都有了结果，吸血鬼和猎人之间又能重新恢复到和平的状况。其实悠季说的也没有错，为什么吸血鬼和猎人之间就不能和平相处呢？她干净得没有怨恨，可我还是害死了她。我是不是更加的十恶不赦？”
沉默片刻，他才轻轻地说：“我终于知道，吸血鬼也只是无法抑制本能的悲哀动物罢了。”
直至悠季的双眸彻底变成猩红色，零才淡淡地把她的獠牙扣在自己的脖子上。如同悠季当日所为般，轻轻一顶，獠牙直接刺穿了他的皮肤。
优姬，我喜欢你。这番心情，终于能够传达给你，终于能够挽救你，我很高兴。就算你会怨恨也一样。这番心情，你能明白吗？
恍惚间，仿佛回到从前。优姬拼命地拦住疯狂的女生，叉着腰大声训斥自己：“零，你怎么又在偷懒了？”然后，她挥挥手，示意他过去。零刚走了一步，那景象便扭曲了。
依旧是在夜间部的大门，一个小小的女孩正仰望着。零轻轻一笑，“悠季，你为什么在这里？”那女孩回过头，抿嘴一笑，“呐，锥生大人，为什么吸血鬼无法和人类共存呢？如果，大家都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零被她的话逗乐了，“是，如果都能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一切如昔，可是他为什么就回不到从前了呢？
“零……”霂里在枢的掌控下，目睹了一切的发生，泪水模糊她的视线，一切都恍若隔世。“玖兰，若是我不曾遇见你，该有多好。”霂里哽咽着，怔怔地看着已经逝去的零，和抱着零痛哭的优姬。“你的保护，只能令你爱的人痛苦而已。你好自私，好自私……”
枢淡淡地笑了，“优姬终于没事了，我很高兴。”似乎是看到霂里仇恨的眼神，枢隐藏住悲哀，“霂里，你该高兴，你终于可以安息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悠季的。”
悠季似乎已经被眼前发生的给怔住了，呆呆地留在心底，竟然没有一丝反应。
枢轻轻一跃，右手发出一圈光晕，将哭泣得没有力气的优姬抱了上来。
霂里丝毫动弹不得，任由枢将她的手划开，与优姬的手相连。“这样子，你的灵魂就可以化为最好的血液溶剂，将玖兰氏族的血液与琉璃血融合在一起。”
“玖兰，我不会放过你的。”霂里在一片模糊中，狠狠地注视着枢。枢淡淡地笑了，“只可惜，你没有那机会了。你所有的意识，终将归入那一片虚无中。霂里，死对你来说，何尝不是种解脱。”
霂里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终于再也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突然，她觉得自己飘了起来，融入了一片虚无中。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父亲，哥哥，还有妹妹。他们都微笑着，等着她回家。
雪越下越大，一条抱着受了重伤的千岛汐，看着满地的Level E的尸体，再也无法温柔地笑开了。他看了千岛汐一眼，终是无法就这样杀死她，或把她丢在雪地里。
天地之间，朦胧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一条凝神细视，有些吃惊的叫出了声，“理事长？”
黑主灰阎手中紧紧地抱着一个女孩，面容悲戚。然后，他安慰似的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回去吧，一条君。”
“结束了？”一条有些惊讶。
“是，结束了。”灰阎转过身，看着漫天飞雪，泪水夺眶而出，瞬间冰坚。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