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89、战后

　　“怎么又来这套？”秦峥叹了口气，想下马走上前把卫翎扶起来，碍于众多士兵在场，只得压着情绪对其道，“这事怪不得你，是本将考虑不周，被人算计了。在得知傀儡从驻军身后偷袭时，我就下了命令，让外面的驻军见机行事，不要硬撑，只是没能传过来。你撤退以保存驻军实力，算不得违令。”

　　“是啊卫先生，咱们也没料到会遭傀儡的偷袭，”王尨在一旁道，“你们若不退，可能就白白交待在这儿了。”

　　“你起来吧，回城再说。”秦峥低头望着卫翎道。

　　卫翎紧抿双唇，缓缓扶着马身站了起来，方才被傀儡击得伤了元气，稍一扯动，五脏六腑便是一阵钻心的刺痛。他咬着牙没吭声，自己踩着脚蹬一跃，跨回到了马上。秦峥等他稳下身形，便一声令下：“收兵回城。”

　　“此次天堑一战，我方士兵业已捐躯者四百三十五，伤兵两千余，军医已在全力救治，基本能确保剩下的性命无虞。”清点战场的士兵进殿禀报，“敌方北疆军队，死伤过万，抛尸在山谷内便有八千余，收缴兵械武器等五千余件。”

　　秦峥听完一点头，道：“把殉国的大齐士兵妥善收殓，来日运回京师追封功赏。北疆的士兵也移去士兵冢埋了吧，逝者已逝，别让人曝尸荒野。”

　　“是。”士兵应下便退了出去。

　　赵世昌笑道：“看来首战的成绩不错，可以向京里送捷报了。”

　　秦峥的眉头稍有舒展：“这次大家表现得都很好，特别是赵将军，以少胜多解决了东山的傀儡，我们才没了后顾之忧。捷报送上去，会给各位论功行赏的。”

　　“诶且慢，”这时候迟岱开口道，“首战告捷吗？本官好像听说今天没有这么顺利啊？”

　　“……今日是本将疏忽，本以为尤格颜苟会弃他弟弟于不顾，带着傀儡直攻主城，我们便可趁机将尤格萨隆的军队一网打尽。”秦峥沉默了一阵，回答道，“我着力布置了主城外，却没料到尤格颜苟去而复返，把二王子救了出去。”

　　赵世昌在东山退敌，事后也没能赶上天堑之战，因此对这些并不了解，此番听了秦峥的话，沉思一阵道：“两军对弈本就是一个赌字，虽然北疆留了一个后招打乱了计划，但最后结果不算坏，也就不必计较这么多了。”

　　迟岱仍旧不依不饶地道：“不是本官计较，只不过本官听说，今日之战本可以大获全胜，却因有人下令撤退，才让北疆军队逃了出去，功亏一篑。”

　　迟岱说着，猛地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卫翎，似笑非笑道：“卫先生，本官说的不错吧？”

　　卫翎下颌绷紧，刚要站出来请罪，秦峥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迟监军人不在战场，听说的事情还真不少。”秦峥冷冷道，“傀儡难以对付，卫翎撤退是迫不得已，否则那两万驻军都得死在那里。”

　　“莫说当时北疆军队腹背受敌无力还击，两万士兵还不至于被什么神神鬼鬼的玄术灭了。就是把这两万士兵全豁出去了，我们也还有九万，打到北疆王帐都绰绰有余。略作牺牲就能全歼北疆军队，岂非稳赚不赔的买卖？”迟岱煞有介事地分析着，食指几乎快要戳到卫翎的脸上，“你在这种紧要关头撤军，焉知是为了保全自己还是别有图谋？”

　　秦峥等人闻言脸色大变，王尨当先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买卖？你拿那两万士兵当什么？那是活生生的人命！不是换军功的筹码！”

　　秦峥拦住要冲上去动手的王尨，只是自己的语气也客气不了多少：“迟监军，如何作战本将心里有数，你有异议大可去上奏弹劾我，在这里胡乱放冷箭，说些狗屁不通之辞，没得叫人恶心。”

　　赵世昌附和道：“是啊迟监军，老话说得好，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秦将军向来爱兵如子，让他用两万精兵去套北疆军队，亏你说得出来。”

　　迟岱还想反驳，秦峥不由分说地道：“我会将此次战役经过整理成册，如实上报，赏罚定夺，都交给皇上。拟好后，折子的内容会公示给所有人看。再没有疑问了吧？没了就都去休息。”

　　坐在一边一直发呆当背景的吴贲听了这句，一股脑便站了起来，也懒得管迟岱，自己扬长而去。迟岱眼见自己争不过这几人，也冷着脸离开了。赵世昌和王尨也起身告退，回屋养伤去了。

　　“这人到底留在这里做什么？除了吵吵嚷嚷什么也不会。”秦峥头疼地向椅背上一靠，长吁一口气，“又不能将他赶回去，不然皇上又该多心了。”

　　卫翎眉头紧锁，对秦峥道：“我们得提防着他一些，我觉得比起战况，他好像更想在你我身上扒拉点错处。”

　　“我倒无所谓，毕竟是带兵的大将军，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秦峥转向他道，“你自己要小心一点才是。”

　　“嗯。”卫翎有些闷闷地应了一声。

　　夜幕低垂，已是掌灯时分。秦峥和卫翎坐在桌前，正在草拟上报京师的奏折。

　　“臣趁夜与卫翎潜入敌营，探知兄弟二人私下不和，各怀鬼胎，故以此做文章。将计就计，派赵世昌破解尤格颜苟之傀儡迷阵，在天堑中与王尨布下埋伏引尤格萨隆入内。本想尤格颜苟为己夺权应会视而不见，自行绕开攻去主城。孰料尤格颜苟半途回援，致使主城布置落空，全歼尤格萨隆军队之计功亏一篑。”秦峥写到此处，笔尖突然停顿住了。

　　卫翎见状搁下条墨，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秦峥沉着神色点了点头，道：“我感觉有些奇怪。先前我们也打听来了，北疆王室内部绝不是兄友弟恭的样子。这一次照理说，尤格颜苟也会袖手旁观才是，而且他当时也已经快到主城了，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过来救人了呢？”

　　“你这话应该这么问，”卫翎想了想开口道，“是谁说服了他。”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白日马上的那个黑袍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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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卫翎：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锅从头上刮过~无论是高压锅还是平底锅~都是我滴锅~我滴锅
秦峥：媳妇儿又要背锅，苦恼
迟岱：还有没有锅，快给我，全部扔到他俩头上！
吴贲：（发呆）啊……恩？！什么锅，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