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64、提点

　　第二日清晨，秦峥与几位将军商议着重新整顿了驻军的兵马，留王尨带着三万驻军暂时守在函城，以防万一，沿途一路派下腿脚快的斥候，确保战报能第一时间传到中央。韩梧的妻儿听闻韩梧的死讯，从娘家赶来。卫翎守在一边好生劝慰，免不了又是一阵凄风苦雨。办完县令的丧事，又做好了一系列交接工作，秦峥等人这才放心地带领着大军启程回京。

　　木枯子得了空闲，要返回山上去采解越城蛊毒的草药。但因昨天夜里的阴影，吴星总不放心她一人在山上乱窜，特地为此跑来向秦峥请假。

　　“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放过假，今日可出息了，”秦峥大笑道，“去吧去吧，把年假一并休了，讨不到媳妇就别回来上岗了。”

　　吴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过秦峥便一溜烟去找他的阿木了。秦峥会意一笑，正要下令大军启程，又见山头那边远远地奔过来一个身影，定睛一看，是那日赶来报信，被秦峥安排去暂且休息的陈平。

　　“秦将军，”陈平冲他抱拳施了一礼，问道，“卫公子安好吗？”

　　“还算康健，只是连日劳累，精神头不济一些，”秦峥点点头，冲身后比了比，“我让他在马车里歇着了，我们现在起兵回京，你可以去马车上细问他。”

　　陈平谢了一声，便去马车上找卫翎了。秦峥于是对大军下令：“回京。”

　　马车颠簸中，陈平听着卫翎复述这段时间的经历，眉头越皱越紧。

　　“你是说，黑莲帮着北疆布下这个局，在关键时刻却没有出手，致使北疆功亏一篑？”陈平思索着道，“那黑莲此番动作，目的何在呢？”

　　“这也是我们一直都想不通的地方。”卫翎摇摇头，又想到木枯子的师父，心头微微一动，又觉得更加匪夷所思了，“难道他那么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追杀一个云隐子？”

　　“费那么半天劲就为了杀掉一个老大夫，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陈平觉得不大可能。顿了顿，他又说道，“对了，我送完消息之后，随便找了家客栈歇脚休息，结果你猜谁来了？”

　　“谁？”

　　“高池。”陈平抬头看着卫翎道，“他和我说，李小刀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卫翎心头一惊，忙问道。

　　“看起来是摘果子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了，但是高池觉得没那么简单。”陈平沉声道，“高池怀疑是芳贵妃干的，也开始不信任黑莲了。但是公主不知怎么回事，越来越阴晴不定。高池不想离开公主，坚持呆在她身边，他来是要提醒我们小心黑莲教，也求我们想办法把公主解救出去。”

　　卫翎听了陈平的话，眉头蹙在了一起。摇光的确如他预料的最糟的情况一样，越来越情绪不定，现在就连高池也发现了黑莲的异常，那么摇光还留在黑莲教，不是身不由己，就是干脆连神志也被控制了。若是这样，日后想救她，恐怕会越来越难。

　　卫翎想起了那根竹管，那夜发现云隐子的“尸体”之后，他就自己把竹管收了起来，以防错过有关黑莲的细节。且不论凉国灭亡于黑莲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们对抗齐国又出于什么目的，像黑莲教这样未达目的不惜牺牲无辜，搅得天下大乱的行事作风，也绝非正道。只是照现在的形势来看，黑莲教的领导者功力很深，寻不到踪迹，公主那边又不能轻易惊动，以免使她和高池深陷危险，一圈想下来，竟没想出任何查探的办法。

　　“罢了，”卫翎沉默良久后叹道，“静观其变吧。”

　　车马一路颠簸，终于到达了京城。秦峥把两万驻军停在城外待命，跟在卫翎的马车边，和几个老将进了城。经过秦府，秦峥先让陈平回府休息，自己带着卫翎进宫复命了。

　　“报——启禀皇上，秦将军他们回来了，正在宫外等候。”殿下士兵报道。

　　严晟一挥袍袖：“快传。”

　　秦峥一行人得令进了宫殿，毕恭毕敬地叩首行礼：“末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诶好了好了，快快平身，”严晟连声道，“诸位爱卿都是守卫我大齐的英雄，连日劳累不必多礼了，赐坐！”

　　几个将军谢过便纷纷落座了。唯有跟在秦峥身侧的卫翎，眼见众人坐下，站在堂中坐立不由。这时严晟才注意到，跟着几个将军来的还有这个秦峥收进府的人，看着他不太明显地眯了一下眼。

　　秦峥注意到严晟的神情，立刻站到卫翎前面，对严晟抱拳道：“皇上，这次击退北疆军队，卫翎他功不可没。要不是他和函城县长拼死守城，恐怕函城都撑不到等我们赶到救援的那一天。”

　　严晟听了秦峥的话，神色稍放松了一些，道：“英雄不论出处，只要对大齐忠心耿耿，朕是不会亏待功臣的，坐吧。”

　　卫翎眼神闪动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谢过严晟坐下了。

　　“皇上，北疆军队虽被击退，却还没有死心，只要有机会肯定还会卷土重来。我们还需小心防备才是。”秦峥开口道。

　　“说的有理。”严晟一点头，转念又犯起了难，“只是与大齐国土临界的大小国家不少，他北疆再要借道突袭，我们如何防的过来？”

　　严晟一句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的确，这也是他们一直担心的问题。除去东南滨海，西北从北疆到南疆，近半数齐国领土都与他国临界，齐国驻军再强，也没法同时盯着所有疆域，更不要说北疆王子还驱着蛊变的傀儡士兵。

　　一片沉寂之中，卫翎的声音显得格外清亮：“皇上，草民有个想法。”

　　严晟看向卫翎，道：“你说说看。”

　　“北疆想要借道，无非是允诺钱财土地一类。见钱眼开不无可能，只是为了一时利益将身边最大的邻居卖给远山的强盗，万一失败了，不仅陷自己于不义，日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这种买卖值不值当，相信那些小国心里也有数。”卫翎娓娓道，“所以皇上也不必太过忧心，只需派些使臣去提点几句，各国君主犹豫不决的，见了齐国的使臣，明白了其中利害，大约也能清醒一些。等各国君主的回应转达回来，皇上也就心里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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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爱动脑筋的翎（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