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39、敌袭

　　“这些年老头子当得可还顺心？”暗处那人邪邪地笑着问道。

　　“靳云，”云隐子闭了闭眼，自嘲地笑道，“我躲躲藏藏这么多年，还是被你找到了。”

　　“还得多亏了那几个孩子引路啊，”那个叫靳云的男子从暗处走出来，一身玄衣，一派谦谦君子气度，只是眼神的笑意淬着森然的阴毒，“谁能想到，堂堂国医，会龟缩在这等穷乡僻壤的小山沟里等死呢？”

　　“当年的恩怨，你冲着我来便是，”云隐子气息有些不稳，强撑着怒视靳云道，“孩子们是无辜的！”

　　“别着急，老人家可不宜动怒，”靳云满脸嘲讽地望着云隐子，叹道，“啧啧，别这么看着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什么都没做？那这根竹管呢？你怎么解释！”云隐子把帕子裹着的竹管狠狠抛在案几上，道，“光羽他当年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什么都不懂，你又使了什么手段害他？”

　　靳云看了一眼，笑道：“哦，不过一点小礼物，我当年没喝上这孩子的满月酒，尽点做叔叔的本分而已，你紧张什么？”

　　“小礼物？这是能害死人的蚀心蛊！”云隐子气得想拔剑，只是一副病躯早已没了一战的力气，只得嘶哑着嗓子痛苦地说道，“靳云，算我求你了，你把我杀了，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这些人的恩怨，与孩子们无关啊。”

　　“你？自然是逃不掉的。”靳云冷笑了一声，“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不论是人还是花草城池，我统统都要毁掉，连他踩过的泥土，我都恨不得掘起来烧了。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几人在山林间忙活了半天，总算是采齐了草药，又进了城寻药铺把剩下的药抓好，捣碎分装包成了一副药。

　　“这些大概够一人解蛊的药，秦将军人在战场情况较紧急，先包了给他送去吧。”木枯子道。

　　卫翎一点头，对陈平道：“我和木姑娘把剩下的药备齐，再回越城去救治百姓。你先带着草药快去送给秦峥吧，否则黄昏城门下钥了，又要等一夜。”

　　陈平闻言点点头，说道：“那你们自己小心。”便拉过备好的马，跟着人流涌向了城门外。

　　陈平想着快点把药送到，出了城门便没走官道，抄了条人烟稀少的山路。日头西沉，陈平赶路赶得口干舌燥，便拿出水袋喝了一口。他抬头饮水的一瞬，忽然看见西边天空闪过了几道黑影。定睛一看，似乎是几只黑鹰。

　　鹰？陈平心下纳罕，不是只有北疆的蛮子出猎时才会带着鹰吗？南疆这边为何无缘无故会有鹰？

　　他忽然嗅到一丝不对劲，攀上附近一棵大树，拨开枝叶往远处看去。

　　函城落钥不久，城门外本该是行人各自散去，空空荡荡。可此刻的城下，不知何时鬼魅般地出现了黑压压的大军，正是北疆人的军队。

　　怎么回事？！蛮子不是在北边吗？怎么摸到南疆来了？陈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炸了。此刻已经来不及回头给卫翎他们通风报信，何况城门已关，他们想逃也逃不出来。陈平略一思索，决然跨上马，喝了一声“驾！”便驾马向北方疾驰而去。

　　城内，尚无察觉的卫翎和木枯子商讨后认为自己采药速度太慢，不如请函城县令找人帮忙，便到了县衙门口。衙役倒很是通情达理，得知情况后请二人稍待，一溜烟便进去禀报了。很快有人出来请二人进门，卫翎和木枯子跟着接引入了县衙，在厅内见到了县令。函城县令韩梧是个带着书生气的中年男子，谈吐之间又很有武将的豪迈之气。卫翎上前见了礼，又拿出秦峥事先留给自己的手令，把来龙去脉给韩梧告知了一遍。

　　韩梧爽快地答应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是大将军所托，下官当然尽力相助，何况能救一城百姓的性命，采药抓药又算什么难事。”

　　卫翎拱手道：“如此，便多谢韩大人了。”

　　韩梧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好说好说。天色已晚，我替二位备两间客房，二位先行休息吧。”

　　卫翎和木枯子正要道谢离开，突然听门外士兵冲上前，惊恐地高声说道：“韩大人！有敌袭！城外有敌袭！”

　　“什么？！”韩梧猛地站起身，大怒道，“斥候都死了吗！都打到城门口了，为何无人上报？快，全城戒严！备甲，上城门！”

　　说罢，韩梧回头对卫翎道：“我让士兵带着卫先生和木姑娘去后方避难……”

　　卫翎在听到敌袭时便心头大紧，此刻不等韩梧说完便打断他道：“韩大人，让我和你一起去。”

　　“我是大夫，我也留在前线，可以救治伤员。”木枯子也接话道。

　　韩梧望了他们俩一眼，用力一顿首道：“好，多谢二位。”

　　城门外，喊杀声已经响成了一片。黄昏已过，黑沉的夜幕下火光冲天，架着梯往上爬的蛮族士兵被城墙上的齐国士兵不断用箭射下，又有无数的蛮族人接过云梯踏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像从炼狱里爬出来的狞笑的恶魔。

　　“这样还能撑多久？”穿上铠甲的卫翎望着密集的黑色人浪，对韩梧问道。

　　“我们的箭矢照这么射下去，也剩不了多少库存了。”韩梧忧心忡忡地道，“对方体力消耗得更大，可是仗不住他们人多。看蛮子这阵势，足足有五万，函城驻守的官兵撑死不过一万。”

　　说到这里，韩梧又聚起了怒气：“这么大声势，为何事先一个报信的斥候都没有？斥候都是怎么回事？”

　　“他们可能真的都死了。”卫翎忽然开口道。

　　韩梧终于反应过来，惊道：“蛮子早有准备，将沿路的斥候全都捉出来灭了口？也就是说，现在连个替我们求救的人都没有？”

　　“求救倒不是难事，关键是此刻中央的大军都被皇上调去解北疆之危了，要想等到援军，恐怕快不了。”卫翎道，“不过我有个朋友替我给秦将军送药去了，只能祈祷他平安无事地到北疆，把函城情况告诉他，好早点调兵过来。”

　　卫翎望向城下，眉眼间满是忧虑：“看来我们又被骗了。蛮族真正的突破口，是在南疆。”

　　“蛮子什么时候和南疆人那么好了？南疆也肯借道给他？”韩梧百思不得其解。

　　黑莲。卫翎想到这里，神色冷了下来。此事黑莲一定脱不了干系。

　　“韩大人，城里有很多铁匠铺吧？”卫翎望着拿着攀岩钩，蚂蚁般往上爬的蛮族士兵，突然开口道。

　　“对，怎么了？”韩梧不知其意，问道。

　　“让人去搜集滚烫的铁水来，越多越好，不够就把刀剑那些近距离搏击的武器熔掉，运到城墙上来，浇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诈个尸，看到收藏啪嗒往下掉了一个还是有点小桑心的，是我的文节奏太慢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