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169、激励

　　“给本王子冲！拿下重华城！”尤格萨隆眼里跳动着疯狂的火焰，激得北疆士兵在此情境下，也被点燃了斗志，一扫前一阵的靡态，仿佛之前的蛰伏，都是为了今日一举登顶。

　　“秦峥不在，我看你们拿什么抵挡本王子的草原铁骑。”尤格萨隆冷笑自语，“卫翎，咱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函城那个文弱的白衣身影，拿着剑凌然独立的样子，至今还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尤格萨隆痛恨他到极点，偏偏心里的龌龊心思还像藤蔓一样，疯长着爬向梦魇那端的人影。他在毒辣的日头下难耐地咽了一口唾沫，又下了一道命令：“砍到齐国大小将领的脑袋，赏银百两，抓到活的卫翎送到本王子面前的，赏金千两！”

　　军队里爆发出一阵粗鄙的笑声，有钱能使鬼推磨，北疆军队的精神一下子又高涨起来，气焰直接将抵抗的齐军逼得又退后数里。

　　赵世昌沿路设置的障碍只能略微拖慢北疆军队前进的脚步，比起眼下的局势，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拉锯战变成了单方向的步步紧逼，上阵不久的援军完全达不到原来驻军的水平，就算咬着牙硬顶，死死拉住的战线还是被北疆推得越来越快。赵世昌还是顶替了受伤的王尨站上阵前，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蛮兵铁骑在重华山愈发嚣张地肆虐。

　　重华城。

　　杀伐的血腥气越来越近，现在甚至在城内都已经可以隐约听到山间的喊杀声。士兵已经在城门后整装肃立，等着即将到来的命运。卫翎再一次审阅完军队后，和金率交待了一番，快步去了监军的后殿。

　　“笃笃笃”

　　吴贲正呆呆地坐在之前的台阶上，听见有人敲门，猛地抓紧身边的佩剑，厉声道：“谁！”

　　吱呀一声，卫翎推门而入，看见吴贲看他的眼色并没有放松些许，平静地对其道：“大人放心，我不是来打架的，眼下也没必要了。”

　　吴贲握着剑的手竟微微有些发抖：“北疆的大军，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

　　“是。”卫翎答。

　　“那……那秦峥什么时候回来救我们？”吴贲颤颤巍巍地问。

　　“监军大人，秦峥赶不及回来，”卫翎语气变得冷硬，“在其位谋其事，我们守在重华城，只有我们救重华城的份，没人会救我们。”

　　“我不信，秦峥怎么会赶不及呢，他不是齐国不可一世的大将军，什么都会吗？怎么会有他办不成的事？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们啊？”吴贲瞬间面色惨白，瘫在了地上，“完了，我死定了。”

　　“大人，你振作一点，咱们还有两万士兵，豁出去还有生机。”卫翎紧锁眉头，对其道。

　　可吴贲似乎完全听不到他说话：“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就是个京城的混混公子哥，吃喝嫖赌才是强项。我，我早认我是个怂包不就完了？我干嘛要听迟岱那个家伙蛊惑，跑到边境来，吃沙子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吃刀子，我……”

　　吴贲说着，竟像个顽童捂着脸呜咽起来。卫翎被搅得心烦意乱，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拽起他的领口：“吴贲！你听我说！”

　　吴贲骤然被拽起，半个呜咽刚出口，一个激灵吞回去打了个噎，愣愣地抬头看着卫翎。

　　“你知道京师和北疆的屏障是什么吗？是我们！只有我们！如果重华城破了，北疆铁骑只会直捣中原，京师沦陷只是时间问题，就算现在给你双翅膀飞回京师老宅也没用，像你这样的权贵子弟，最多窝在家里当几天耗子，京师城破，死的第一批还是你！”

　　就连上次决斗，卫翎覆在他耳边说那些威胁之语的时候，吴贲也没见过卫翎这么愤怒的表情，像冰雕腊梅上着了一团火似地，融化着卫翎多日岿然不动的清冷淡然。

　　吴贲张了张嘴，也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于是卫翎接着道：“横竖都是死，你能不能拿出一点士族子弟的样子来？难道让天下人都知道，武将世家的吴贲，是一个平时看花遛鸟，在阵前只会抱头痛哭的懦夫吗？”

　　理智回到吴贲的脑海里，他回想起家中御赐的金光闪闪的牌匾，想起祖祠里供奉的吴家先人用过的武器，后知后觉地产生了羞愧之情。好歹是个武将世家的公子，太丢人了。吴贲心想着，还挂着涕泪的脸腾地烧起来。

　　“我来找你，本是想着你身为监军，去阵前巡视也好给将士们激励，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吧。”卫翎松开吴贲的领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大人，我最后说一句，大敌当前，别再添乱了。”

　　也不知金率托了谁，给卫翎弄来一身簇新的白色战甲，阳光下金光四射，很是拉风。卫翎哭笑不得，只不过时间紧迫也没那么多讲究，加上金率说的“你既是将军钦定的暂代主将，当然得有排场，最好亮瞎北疆人的狗眼”也颇有几分道理，他便在开战前换上了战甲，从兵器库里随便拿了一柄剑，在校场作战前最后一次检阅。

　　“将士们，卫某不如秦将军会激励人，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卫翎沉声道，“秦将军他们还在坪州对抗北疆的傀儡，我们得把重华城守住。”

　　“守住重华城！”几个军官带着士兵高声喝着，听得卫翎内心也分外澎湃。他点点头，正要下令出发，余光无意中瞥到了一个人影，顿了一瞬。那人负着手踏进校场，刻意把脚步放得很重，以镇定自己的气场。

　　“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官是皇上钦定的堂堂监军，不能来巡视吗？”吴贲梗着脖子，故作不屑地道。

　　“没有，当然可以。”卫翎看了一眼他整整齐齐的战甲和手里握着的红缨枪，眼底多了几分欣慰的笑意。

　　吴贲哼了一声，走到阵前对士兵道：“将士们都听好了，好好打完这一仗，回头到京师论功行赏，我请你们喝酒吃肉，痛快玩！”

　　卫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豪言壮语，结果还是这些不着四六的话。不过这话倒奇迹般地有用，勾得这群公子兵久违地大笑起来，纷纷欢呼应和。

　　“好了，”卫翎收起笑意，望向城门的方向，“咱们迎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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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开了新文《我有一个小师父》（名字待定）欢迎爬坑
但这本更新肯定不会断，自己开的坑，跪着也要填完
今tia也要加油鸭
我们都要好好生活，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