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154、对阵

　　尤格颜苟第一次召集他们去考核资质时，他们都自学了下蛊和控蛊，只是当时就学得匆匆忙忙，后来又再也没轮到被教授蛊术，他的蛊术便停在了那潦草的一笔，毫无长进。地上的蚂蚁显然是被什么人控制了，用的还是最初学习的那招控蛊之术，只是此人已经将其练得十分娴熟，竟可以控制蚁群用走位拼出字来。随着起初的惊愕过去，他仔细辨认起地上的字迹，不一会儿，他就陷入了更深的恐慌和狐疑之中。

　　他不停地向窗户和门口张望，总觉得紧闭的门窗之后，有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他。会蛊术的，除了大王子，只有一起来坪州的术士们。这些蚂蚁，只可能是术士中的某个人驱过来的。是谁？暗自送消息意欲何为，这消息又是真是假？

　　如果消息是真的……术士忽然觉得头皮凉凉的，顶上的屋檐沉沉地压到了他身上。大王子把他们带进来，根本不是培养手下，而是要他们的命！怪不得被召走的术士回来都沉默不语，不得王子诏令也不外出，起初还以为是抱上大腿变高傲了不爱搭理其他人，现在想想……难道他们已经是活死人了吗？

　　术士又打了个寒噤，莫名感觉看不见的死角盯着自己的眼睛越来越多，凳子忽然就扎得坐不下去，踌躇半晌，他小心地打开房门，若无其事地走向平时还算要好的一个同乡的房间，假装找他叙旧，一猫腰闪过士兵的窥探钻了进去。

　　“拓跋，我有事告诉你。我听别人说……”房门里的人语声被刻意压低下去，而另一头打开窗户透气的穆存淡淡瞥了一眼，又关上了窗。以讹传讹这个路子，放在哪个民族都是通用的，还省了他不少事。穆存在心里暗想。

　　这次推波助澜，他还找了耶律棋做帮手，虽然耶律棋的底细他尚未摸清，但此时也只能先不计较这些，与其达成了联盟。不过保险起见，他用蚁蛊传消息的事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全凭他自己私下操作。耶律棋没有多问，他也就没有去打探耶律棋藏着的暗手。两人各自分工，用自己的方法，把恐慌和不安悄悄散播到了整个术士院里。沉默的人群开始暗流涌动，躁动的气息一下一下撞击着人们本就脆弱不安的心房。

　　终于有一人从惶恐的交头接耳里走出来，走到守门的士兵面前道：“我要见殿下。”

　　士兵一愣，下意识摆出堂皇的官腔：“殿下正和齐军激烈对战，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派我们在这里保护，所有人不可以外出……”

　　“不让我们外出，是真的保护我们，还是有什么秘密不敢让我们知道？！”那人忽然暴起，揪住士兵的领子怒目圆睁。

　　“到底留我们在这里干什么！”“我们要出去！”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穆存和耶律棋假装毫不知情，出门抓住一个人问：“怎么了？”

　　“天呐，你还不知道吗？”旁人愤怒又慌张地对他道，“大王子在炼邪术，把活人制成傀儡帮他打仗！就是用我们啊！”

　　穆存和耶律棋大吃一惊的样子：“谁说的？”“怎么会这样？”

　　“你看大家都在说，还会是假的吗？现在他们还不让我们出去，肯定心里有鬼！说不定就要把我们关死在这里！”

　　“啊，我的天！”耶律棋惊慌地瞪大眼睛，又道，“我听说南疆人炼蛊，是把蛇虫关在一个翁里，让它们自相残杀几天，活下来唯一一只蛊王。他们现在关着我们，不会要……”

　　“他们在拿整个院子当大瓮吗？！”有人顺着猜想，不禁脸色煞白。

　　“他要把我们炼成蛊王……整个院的人只能活一个！”另一人急不可耐地插话。

　　“活的那个也不一定是真的活着吧？”耶律棋又幽幽地补上一句，成功让包括穆存在内的所有人毛发倒竖起来。穆存晃晃脑袋，把顺着大家的描述脑补的诡异情节从脑子里赶了出去，不仅佩服耶律棋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四两拨千斤的口才。

　　然后他和耶律棋对视一眼，混入了惊慌的人群中。

　　守门的士兵被术士突如其来的反抗吓懵了，眼看快要拦不住了，对身边下属喊道：“快去回禀大王子！”

　　小兵领命一溜烟跑了出去，可此时的尤格颜苟还毫不知情，正带着二十个术士和他们手下的傀儡，气定神闲地看着城下压境的齐军，和马上的秦峥遥遥对望着。

　　“秦峥，你终于动真格了一次。”尤格颜苟带着悠然的笑意开口道。

　　“试探那么久，也该送你一个大礼了。”秦峥冷笑回应道。

　　尤格颜苟冷哼一声：“你以为凭你那点人能赢得了我？我有傀儡大军，百万兵马都不能奈我何，你未免太天真了。”

　　“少废话了，”秦峥不耐烦地打断他，随即低吼一声，命令雷鸣般扑进每个士兵的耳朵，“将士们，随我冲！”

　　“杀！！！”五万人齐声大吼着冲向前，阵势震得坪州的城墙都抖了几抖。士兵们面露惧色，然而尤格颜苟却毫不在意，大手一挥：“打开机关！”顿时城墙更明显地震动起来，从地下钻出的杀伐和威慑的气息比嘶吼的人声更甚。墙垛下开启了黑洞洞的空缺，从里面飞射出了源源不断的箭羽。

　　秦峥事先把坪州的边防图交给了幕僚，日夜研究对抗之法，卫翎一有空闲也加紧替其分析破解，加上这些天秦峥带着士兵三天两头地爬城骚扰，双管齐下地把坪州边防研究得清清楚楚，也及时告知了所有士兵。

　　齐军得了秦峥的指点，早有准备地拿出铁盾，钻着箭雨的空子咬牙前冲。秦峥挥剑飞转旋踢，把自己和坐骑都护在里面，一点一点向前移动着。

　　尤格颜苟见状，沉声对下属道：“开石阵！”

　　“大家小心，下一个是石阵！”秦峥远远看见城墙上尤格颜苟和属下交待的动作便预料到了，立刻提醒士兵道。

　　果然地面又是一阵耸动，从城墙后面忽地抛出了硕大的石块，扬起遮天蔽日的沙尘凌空砸下。有几人动作稍停滞了一下，来不及闪躲就被压在了石头下面。

　　援军的士兵还是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吓得一通吱哇乱叫，腿都要瘫软了。

　　“起来！”旁边的士兵恨铁不成钢地拽起他们，带着人一边闪躲石块一边向前。

　　“这里人人都要求生，没人会一直照顾你们！”秦峥回头冲援军斥道，“连自己的命都护不好，拿什么护你的家人？”

　　公子哥们听了这话，生生憋回了眼泪，连滚带爬地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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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忘记卡点发了。。不过好像也木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