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桃缘》东篱娴仙

44、大战前夕

　　等薛子麟和封舒玄到达宣阳殿的时候，里面已是一片议论纷纷的景象。薛子麟找到掌尊大人所在的位置，开口问道：“梦璇可是有消息了？”叶傅明看着薛子麟，点点头道：“没错，我们收到魔宫的战帖了。”薛子麟急问道：“可有约定在什么时候开战？”叶傅明回道：“五日后。”薛子麟握了握拳，道：“我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
　　身后群臣依然在热烈的讨论着，有激情昂扬的，也有灰心丧气的，各种情绪，弥漫着整个大殿。尊皇突然站起身来，有力的拍了几下手掌，顿时场面鸦雀无声。尊皇面对底下群臣们，激昂说道：“各位都是我虚寰国的栋梁，如今，我们的子民又一次面临灭顶之灾。上一次还是在三十年前，那一场浩劫的凄苦，我仿佛今天仍然能够体会到。我身为虚寰国的尊皇，打造一个太平盛世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没能做到，是我不可推卸的过失。五日后的一战，事关生死，我希望大家携起手来，共渡难关。”
　　众人附身作揖，道：“尊皇万福，势破魔族。”又是一番激烈的讨论，终于出了大致的抗敌方案。大臣们相继离去，大家各自忙着为神魔之战做准备。而所有皇室成员和掌尊大人以及三阁老，依然留在大殿。掌尊大人率先说道：“上次墨海之战，我们是没有讨到任何便宜的，反而让暗夜魔神重现于世。总结来说，魔族是有计划有目的地一步步攻陷我们，而我们一直被动地在做防御。不可否认，凌向澜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如今暗夜魔神破封，更是为魔族寻找到了至高的领袖，如今的魔族，军心稳定，气焰高涨，绝对有力量与我们尊神族抗衡。神魔之战，如果不祸及百姓，不伤根本，那也不必恐慌。但是，没有哪一场战争是不会祸及无辜的，而且，我怕的是一旦统治易主，这天下，怕是再也没有光明可言。”
　　尊皇微不可察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掌尊大人说的有理。三十年前，魔族将士几乎被连根铲除，这霹雳手段，铁腕作风，也是考虑到天下的长治久安。可是自此结下的深仇大恨，已非一言一语能讲的清楚。他们为复仇而来，自然不会给我们留有半分余地。有些事，我不想做，却不得不去做。”大皇子薛子冥起身说道：“君父，我们兄弟十二人，定当同心协力，并肩战斗的。”尊皇点点头道：“身为皇子，你们的身上的担子要重过任何其他人。子麟，以你如今的修为，自是不用怕魔族的。可是，君父怕你受感情所累，大是大非面前，你要三思而后行。”
　　薛子麟沉稳说道：“我明白，我会好好跟随掌尊大人，您放心。”尊皇满意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凌向澜这个人就交给你去抗衡了，到时候你盯紧了他即可。叶老，你好好带着他。至于暗夜魔神，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我，从未变过，我知道的。不管到时候我出了什么状况，在座的各位，一定要守护好虚寰国，守护好尊神族。”卢文青此时站出来大声说道：“尊皇请放心，我等一定保护好尊皇。”尊皇回应道：“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尊神族，是虚寰国的子民，是虚寰国的未来。”
　　相比较尊神族这边，魔宫这边就安静地多了。薛煜天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凌清越时不时为空了的茶杯续上水。好一会时间过去，薛煜天睁开炯炯有神的眼睛，微笑看着凌清越，说道：“你说，薛煜澈收到了信，会是何反应？”凌清越也笑笑回道：“他应该已经恭候多时了吧，自己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不是吗？”薛煜天听完，一股狠戾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他咬牙说道：“魔族二十万将士的英魂，总是需要告慰的。薛煜澈，你口口声声的家国命运，满口仁义道德，难道不是你自己的一己私利吗？不过是留恋权势，贪慕荣华的伪君子而已。”凌清越立在一旁，赞同地点点头。
　　薛煜天喝口茶，平复一下心绪，再次微笑道：“清越，这些年，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了，此次生死一役，不管我是什么结果，你一定要和澜儿坚强的活下去，像过去三十年一样。生死对我来说，已经无所畏惧了，只是未了的心愿，我不甘心。”凌清越听完，认真地看着薛煜天，在他身旁蹲下，拉起薛煜天的手，说道：“煜天，我等你三十年，不为听你说这个，对你不离不弃，已经是我生活的一种信仰。煜天，三十年前我不曾参与，这一次，我一定要站在你身边。”薛煜天反握凌清越的手，道：“清越，我负你太多，不值得，你听我的，以后好好带念璃，好好的生活。”凌清越紧闭嘴唇，在这个点上，她心意已定，不愿再多费口舌。
　　薛煜天溢出一声叹息，道：“我知道你的倔强，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怕连累你和澜儿。”凌清越听到这里，终是开口回应道：“煜天，我们是你的妻儿，一定是要跟你一起面对的，既然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那么我们也一定会站在你的身后。澜儿有他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他知道的，你不必过于担心他的。以他对筱梦璇的爱，他势必是要跟你一起，决战尊神族的。”薛煜天问道：“澜儿现在在筱梦璇那里？其实以他的能力，掌管这天下，一点也不浮夸。”凌清越回道：“他日夜都陪在那姑娘的身边，自己的儿子倒是看也不看一眼的。不过关于他的能力，我这做母亲的，自然是自信的。呵呵，所以关于五日后的战役，你不用担心。”薛煜天哈哈笑道：“我自是一点也不担心的，该担心的是薛煜澈。”
　　似是感应到有人在念叨一样，守在筱梦璇身边的凌向澜，凭空打了一个喷嚏。筱梦璇自然是不会搭理他的。凌向澜看着呆坐的筱梦璇，看着她空洞的眼眸，心底再次滑过凄然。他期待战争的来临，因为他会不计后果，付出所有去为筱梦璇赢得复明的机会。他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想要他心爱的女人，完整的陪在他身边，睥睨天下。对于五日之后的神魔之战，在凌向澜的眼里，除了薛子麟，其他人都不足为惧。他知道他的父亲是想要找薛煜澈报仇，当年的惨烈，父亲不可能就此沉默，势必要讨回他所失去的一切。而他自己，也许曾经他并不贪恋尊荣和权利，但自从他爱上筱梦璇，一切就都变了，因为他知道，只有站在顶峰，才能守护好自己的女人。如果他站在了薛煜澈的位置，她的复明还需要别人吗？不需要，有自己就够了，所以这一次，凌向澜不容许自己失败，江山美人，两样他都不能放弃。
　　凌向澜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筱梦璇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许她从来没有搞清楚爱情的定义，可自从她失明以后，她才发现，心底里最想的那个人，是薛子麟。她来这里两年多，对陈云生的思念，已经随着时间推移，在慢慢淡化，有时候她甚至想不起他的脸来。但是关于儿子，筱梦璇始终是放不下的，只要一碰触，心就隐隐作痛。也许，她再爱薛子麟，但是她也不会给薛子麟生一个孩子了，因为对于筱梦璇来说，她只有一个孩子，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眼睛看不到东西，心的感知就更强烈，她想薛子麟，想他的拥抱，想他的亲吻，想他一切的一切，这时候，竟然在她的脸上微微泛起笑意，刹那间，满脸芳华，绽于一瞬。
　　凌向澜捕捉到的时候，心跳漏了半拍，他想不起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筱梦璇。自从失明以后，筱梦璇都是死气沉沉的，她拒绝跟任何人沟通，对任何事情，任何人，半点表情也不愿给。凌向澜开口问道：“梦璇，你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对于突然打破静默的凌向澜，筱梦璇再次变得面无表情。凌向澜对筱梦璇的反应，似是早已习惯，他自顾自说道：“梦璇，父亲已经发出战帖，五日后，我们就要跟尊神族开战了，你的眼睛，我承诺过，一定让它重现光明，梦璇，为此，我将不惜任何代价。寰宇之内，只有薛煜澈的神元可以让你重见光明，梦璇，你等着我，我不会让你永远在黑暗里生存。”
　　筱梦璇听完起身，摸索着站到另一边去，抿了抿唇，她开口说道：“凌向澜，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会融入到对方的世界里去。是，刚开始我怨你，恨你，我跟你无怨无仇，你却让我置于这等境地。可如今，我早已习惯了黑暗，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凌向澜，我也不该成为你追名逐利，勃勃野心的借口。你想做什么你去做，不用拉上我，为你的行为开脱，我担不起那名头。而且，你想要的，就一定能要到吗？”凌向澜对于筱梦璇咄咄逼人的质问，一丝愧疚也无。反而他笑了笑，道：“梦璇，你为何不信我真的是爱你的？”
　　筱梦璇听了哈哈一笑，道：“凌向澜，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就说爱我？你爱的，恐怕一直是你自己吧。凌向澜，你娶了菀儿，却百般践踏她，你就算不爱，她也一腔真心对你，为你生下孩子，你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你利用她的时候，可曾心里有半点愧疚之情？你一个如此无情的人，却要摆出一副多情的面孔，你不觉得啼笑皆非吗？”
　　凌向澜听着筱梦璇的指控，手心渐渐发冷，他走到筱梦璇身边，一把扯过筱梦璇，不顾她的抵抗，拥进怀里。筱梦璇恐慌的拳打脚踢，对于凌向澜的碰触，她感觉到恶心，她拼了命挣扎，凌向澜在她脖子后面一抹，筱梦璇就再也不能动弹了。凌向澜的声音溢满悲伤，抱着筱梦璇说道：“梦璇，你可曾知道，在三年多之前，我就见过你了，我认识你比认识薛子菀早多了，我认识你，也比薛子麟认识你早多了。早在桃花镇，我就认识你了。你们隔壁有户人家姓孙，我就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甚至有一次，你还过来借茶叶，孙妈让你进来，你不肯多打扰，就等在门口。那时候我遥遥看见你，一个活泼纯洁的小女孩，笑起来两颗小虎牙微微露出来，只是你没见过我而已。我每天都能看见你在院子里，帮着叶陵容整理各种药材，也能看见你打扫，看见你喝茶写字，甚至看见你睡着的样子，在那时候，我的心就已经不属于我了。梦璇，后来因为山庄之事，我不得已离开，可我还是在桃花镇想办法滞留了一个月。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什么都不干，就看你忙忙碌碌的身影，穿梭在每一个角落。你立在桃花树下，双手合十的侧颜，已经在我心里下了蛊，如今我已中蛊至深，无药可救，你叫我怎么放弃你？起初我并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直到后来你真的失明了，你对我厌恶至极了，我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听完凌向澜这一席话，筱梦璇觉得自己全身血液在倒流，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凌向澜在自己来这里的时候就认识自己了，是什么样的孽缘造就了这一切？凌向澜解开筱梦璇的穴道，筱梦璇一把推开凌向澜，簌簌发抖，她用力捏了捏手心道：“你说什么，都掩盖不了你无耻的事实，凌向澜，你但凡有一点仁慈之心，你就不会罔顾生灵，置天下人于水火。”
　　凌向澜的怀里放佛仍残留着她的余温，他看着筱梦璇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觉得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摇摇头道：“梦璇，你终有一日会明白。我不想置天下人于水火，是薛煜澈拿天下人当挡箭牌。有所得，就必然有所牺牲。五日后，这天下将会产生一个新的格局，梦璇，日后我再跟你慢慢解释。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说完，凌向澜径直转身离开。在他离去的同时，筱梦璇跌坐回床上，低低喊道：“子麟，子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