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桃缘》东篱娴仙

33、初次交锋

　　看着对面的薛子炜，凌向澜有点想笑。凌向澜翘起二郎腿，说道：“你果真好手段，我倒是没有低看了你，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就为令尊报了仇，辰妃的在天之灵，也安息了。在此，我先恭喜你了。呵呵，可是我的明月斩呢？”薛子炜有点纠结，痛恨君后对自己生母的残忍，如今君后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但皇室终究是自己的家，背叛皇室，自己又有点不耻。凌向澜看着犹豫不定的薛子炜，笑笑道：“我们的约定，还是要遵守的，我保证，你我以后再无牵扯。”薛子炜看着带着面具的对方，问道：“此话当真，此事一了，你我老死不相往来。”凌向澜起身，悠闲说道：“再不打扰。”薛子炜不是不好奇对方身份的，但他也知道，有时候好奇能要了命，毁了一切。当即吩咐亲卫，道：“把明月斩拿来。”
　　凌向澜再次露出了邪魅的笑容，这皇室看着尊贵和谐，利益面前，也不过是随时可以出卖背叛的。凌向澜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便对薛子炜说道：“那就告辞了，再见。哦，对了，忘了你不想再见到我，那就不见吧。”凌向澜说完，毫不犹豫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遇上从外面进来的薛子麟。
　　薛子麟看了对方手上的木盒一眼，一声冷笑道：“明月斩是这么容易就拿走的么？”青峰也带着黑色面具，他挡在凌向澜面前轻声道：“少主，你先走。”子薛麟笑的更加讽刺，道：“凌少庄主，我的妹夫，何必带着面具来，你也怕七哥认出来？”凌向澜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青峰，拿下那赤金面具，慢悠悠道：“十王爷果真是好眼力，这明月斩如今就在我手上，你以为你拿的回去吗？”薛子麟回道：“你这样取明月斩，行事未免太过无耻了些。”凌向澜哈哈笑道：“我无耻？你回去问问薛煜澈，他无不无耻。”薛子麟的怒火瞬间爆发，道：“你害我妹妹，利用七哥，对我君父下毒，害我君后，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以为你今天真能走的了吗？”凌向澜大声道：“我今天还就走一个给你看看。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话音一落，一道强劲的掌风朝着薛子麟劈去，薛子麟顺势就给挡了回来。两人这算第一次交手，只一个回合，双方就大概试出了对方的深浅。薛子麟心里一惊，倒确实是低估了凌向澜这人，他的修为恐怕还在自己之上，当今天下，能在自己之上的人，手指头都能掰得过来，看来今天这势必是一场恶斗。薛子麟双眼如谭地看着凌向澜，微微一运气，手掌上方一团白气徐徐升起，最后凝聚成一方银白的追星剑，追星剑中段呈双菱形，头尾则是锋利细长的三角形，这是薛子麟成年时候获得的皇族灵器，与人合一。凌向澜懒懒地看着薛子麟，旋即转身，一枚乌笛自袖口而出，直直指向薛子麟道：“你所守护的，我一样一样拿走。”白光一闪，薛子麟身形逼近凌向澜，凌向澜一跃而起，避开薛子麟的进攻，同时乌笛旋转，朝着薛子麟胸前的巨阙穴疾驰而来，受薛子麟剑气干扰，乌笛中途转道正对薛子麟神庭穴，薛子麟飞速侧身，伴着还击，翻越上墙沿，乌笛擦过耳廓之际，伴随着一丝疼痛，鲜血潺潺而出，而薛子麟的追星剑亦刮破了凌向澜的衣襟，逼的他急急后退，庭院里顿时尘土飞杨，花枝零落一地。
　　这番打斗，早已惊动了薛子炜等人。等他看清楚凌向澜的面貌，知道他就是面具人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赤裸裸的利用了。愤怒和惊骇齐齐涌出，就像脸上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身为新任尊皇，他怎么允许有人践踏他的尊严。他调集了王府所有将士，围攻凌向澜，势必要夺回明月斩。青峰早已放出信号，埋伏在暗处的三百魔士纷纷闯进王府，刹那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凌向澜背对青峰下令，道：“今日不可恋战，速战速决。”青峰回道：“属下明白，这些人，还不足为惧。”
　　薛子麟大声喊道：“凌向澜，少在那里废话，留下明月斩，你还有一线生机。”凌向澜仰天大笑，道：“好大的口气，我今天就废了你这皇室奇才。”说罢，下手更狠，处处袭击要害，招招致命。薛子麟连连抵抗，抓住空隙就凶狠还击，剑锋刺破了凌向澜的肩膀，血染青衫。凌向澜目光愈加狠毒，杀伐愈加果决，乌笛长驱直入，正对薛子麟鸠尾穴，在此生死存亡之际，旁边一道黑影，迅速撞开薛子麟，生生承受了凌向澜这一致命的招术。凌向澜在一旁落定，就看着这黑影如风中落叶，跌落在地，口中鲜血如泉，不断外喷。凌向澜一把扯掉眼前黑影的面纱，不可思议道：“珈玥郡主？”随后目光如电，质问青峰道：“怎么回事？”青峰微微慌恐，道：“属下也不知。”凌向澜随后下令，道：“撤。”
　　薛子麟在听到凌向澜叫出珈玥的名字时，脑海里已经血气上涌，阵阵晕眩感袭来。他狂奔至沈珈玥面前，一把抱起，神情巨变，哀痛喊道：“珈玥，怎么是你啊。”在这一间隙，凌向澜已经在青峰的保护下，消失不见。薛子麟抱着沈珈玥，脸涨得通红，如西洋画里的嗜血落日，额头暴起了一道道青筋，瑟瑟抽动，像一匹困窘的野兽，嘶吼呐喊道：“凌向澜，我要你血债血偿，啊。。。啊。。。啊。。。”这一声哀吼，久久在庭院中回荡，在场众人，无不为之震撼。
　　“麟。。。哥哥。。。。”薛子麟被这一声微弱的呼唤拉回了神志，沈珈玥苍白的手轻轻拉着薛子麟的衣袖，血色在她的脸上一点一点消失。薛子麟双目赤红，嘴唇渗血，悲痛欲绝道：“珈玥，你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珈玥在这一刻，突然笑了，她真真切切感受到薛子麟的悲伤，原来他也是在乎他的，他心里也有她的位置，这一次，她终于能够像姐姐一样，在薛子麟的心里，永远保留一方空间。沈珈玥脸上生动的笑容，如芙蓉绽放，万千光华，那丑陋的印记，也在此刻一点点消失殆尽。沈珈玥身上的魔性随着不断外流的鲜血，一点点剥离。她恢复了她本来姣好的容颜，薛子麟看着沈珈玥的脸，吞声忍泪，心如刀绞，这是他的妹妹啊，珈羽的托付啊，薛子麟用力抱起沈珈玥，道：“珈玥，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找决明子，他一定能治好你。”
　　薛子麟一路飞奔，带着浑身是血的沈珈玥回了自己的府邸。他迅速找到了正给尊后治病的决明子。薛子炜当初并没有下死手，故而经决明子这样的盖世神医一段时间的治疗，毒已经完全解了，不日就会康复起来。今日薛子麟之所以会去薛子炜的府邸，也是尊后醒来，告诉了他薛子炜的叛变，以及天机阁明月斩被拿走。没想到，正让他赶上凌向澜一行，从而发生了今天的悲剧。
　　薛子麟没敢打扰到尊后，而是拉着决明子，一路赶回了府邸。这时候沈珈玥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决明子手搭上沈珈玥的脉，神色一紧，抬抬眼皮道：“我去取雪参来。”沈珈玥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薛子麟，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贪恋地望着他的容颜，刻进脑海，带入轮回，带入来生。沈珈玥艰难蠕动嘴唇，断断续续地说道：“麟哥。。。哥。。。我死。。。死后，你。。。。。你不。。。。。不必。。。。为我。。。。。伤。。。。伤心，能死。。。。死在。。。。你怀。。。。里，我。。。我很。。。。很。。。幸福。”说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薛子麟抱紧沈珈玥，道：“珈玥，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决明子一定能救好你。珈玥，别说话，别说话，以后我都会陪着你，照顾你，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弄丢了，我对不起珈羽，辜负了她的托付。珈玥，我对不起你。”
　　决明子端着一碗参汤，疾步走过来，放在桌子上，对着薛子麟说道：“把这个给郡主喝下去，它能保住郡主两个时辰的命，你们可以好好道个别。”薛子麟不敢置信的看着决明子，用力摇着他的肩膀，道：“你说什么？两个时辰？”决明子尽管不忍心，但医者并不是无所不能，不然尊皇尊后也不会到现在也还没有醒过来，他告诉子麟道：“子麟，郡主心脉俱断，回天乏术。”薛子麟往后倒退两步，神情涣散。决明子也算薛子麟的老友，他亲眼见过当年珈羽郡主死亡时，薛子麟的凄入肝脾，痛入肺腑，如今瞧他这般模样，离当年的绝望怕是已经不远了。决明子端起汤碗，用勺喂入沈珈玥口中，并催动真气，促使药能顺利进入沈珈玥的胃里。喝过药以后，沈珈玥渐渐清明了一些，人也恢复了几丝生气。决明子扶着薛子麟手臂道：“参汤我已经喂下去了，这最后的时光，你好好陪陪她。”
　　薛子麟坐在沈珈玥的床边，颤巍巍的拉起沈珈玥的手，道：“珈玥，是我对不起你，如果还有来生，我期望你生于普通人家，再不入皇室，永远不要遇见我，能幸福安稳的过一辈子。”沈珈玥嘴角噙着笑，道：“不，麟哥哥，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再遇上你，那时候，就让我做你的亲妹妹，受你疼爱和照顾。麟哥哥，我这一世，做错很多事，今天的结局，对我来说，已是最好的归宿。麟哥哥，不管我做过什么，今天，你就都原谅了我吧。”薛子麟听的心魂剧痛，道：“珈玥，我跟你姐姐结婚的时候，她曾万般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她说，你是她唯一的妹妹，从小到大，你作为妹妹，得到的永远没有她这个姐姐多，她觉得亏欠你，也愧对你。她说，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们都要选择原谅，因为你的苦，都是她这个姐姐无形之中给予你的。珈玥，我辜负的珈羽的厚望，我连你也没照顾好。”
　　听到薛子麟提起自己的姐姐，沈珈玥泪如雨下，哽咽道：“姐姐，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如今我也要随你而去了，只盼望那轮回路，能指引我找到你，再做一次你的妹妹，能为我的过错赎罪。呜呜。。。。”薛子麟温柔的擦去珈玥的眼泪，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轻轻道：“珈玥，傻丫头，傻丫头。”沈珈玥看着静静淌泪的薛子麟，道：“麟哥哥，你不要哭，也不要难过，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开心的幸福下去。我知道你喜欢梦璇，麟哥哥，我走以后，我希望你能跟她有个好结果。姑父中毒，与我直接相关，但是，麟哥哥，我并不知道那往生草，是用来对付姑父的，我恨梦璇，但我并不恨其他人，特别是姑母，对我那样的好，可是我却往她胸口上捅刀子。我现在好想好想回到以前的日子，有你，有姐姐。麟哥哥，虽然姐姐爱你，可我也不后悔爱上你，我只是后悔爱上你的方式。”说到这里，又一口鲜血吐出来，薛子麟慌忙找毛巾，想擦干净珈玥的血，越慌越找不到，索性放弃，拉紧沈珈玥的手，用自己的衣袖不停的擦拭血迹，道：“珈玥，我都明白，你别说了，你休息会，珈玥，我去找决明子，我去找他来，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沈珈玥用尽现在所有的力气拽着薛子麟，道：“麟哥哥，别去，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不行了，让我说吧，不然我再也没有机会了。”薛子麟扶住沈珈玥的身体，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尽量让她舒服点，默默的点头道：“好，好，珈玥，你说，你还有别的心愿，我一定替你达成。”沈珈玥听后咧开嘴巴，泪中带笑道：“麟哥哥，我舍不得离开你，是真的舍不得啊，哪怕就让我这样看着你，我都觉得那是天大的幸福。麟哥哥，你今后，切记小心凌向澜这个人，他阴狠毒辣，统领魔族亦是残酷不仁。魔族的战士，只要不合格的，全部被他斩杀。他是真正的魔鬼，麟哥哥，你要救出菀儿，菀儿嫁给他，那就是入了地狱。”薛子麟不住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救出菀儿的。”
　　沈珈玥说完这一大段话，差不多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薛子麟，意识开始慢慢涣散，即使走到生命的最后，她也不能对薛子麟道出姐姐当年死亡的真相，即使弥留之际，她仍然想在薛子麟心目中，保留一个美好的印象。薛子麟低下头，发现沈珈玥的精气神在慢慢流失，薛子麟捧着沈珈玥的脸，拍了拍，道：“珈玥，别睡，珈玥。。。。。”滚烫的泪水打在沈珈玥的脸上，又唤回一点她的神志。沈珈玥声音微弱道：“麟哥哥，记得把我葬在姐姐旁边，让我永远。。。永远陪伴她。你。。。你多。。。保重，我喜欢。。。。我。。。。喜。。。。喜欢。。。你。。。。”
　　“珈玥，我的珈玥啊。”尊后大声喊着沈珈玥的名字，从外面由人扶着，急奔而至，近到跟前，只来得及看沈珈玥最后一眼。沈珈玥撑开沉重的眼皮，带着笑意，无声的张口：“姑母。。。。。。”随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任凭尊后怎么摇，都摇不醒。尊后声嘶力竭，大喊着：“珈玥，珈玥，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不等等姑母，珈玥，珈玥啊，你这是要要了我的老命啊。珈玥，你醒过来，你快点醒过来，你让我如何对大哥交代啊，珈玥，珈玥。。。。。”尊后扑在沈珈玥渐趋冰冷的躯体上呜呜痛哭，而薛子麟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被人抽走了魂魄，只剩下没有思维的□□。尊后陡然抬起头，泪痕犹在，看着薛子麟，用力拍打他，口中念念有词：“混账小子啊，你害了她们姐妹两个啊，当初你要是没有逃婚，老老实实娶了珈玥，珈玥会有今天的下场吗？如今珈玥这样含恨而终，子麟，你也别怪母亲心狠，这辈子，你想和筱梦璇在一起，除非我死！”
　　薛子麟看着他的母亲，听着这样决然的表态，心里闪过无尽的悲哀。为何他谁也维护不了，想保护的人都在离他远去，难道他注定天煞孤星？凌向澜说的那句话，莫非真的要成真了，他要夺走他身边的一切？薛子麟摇摇晃晃站起来，却不知往何处去？尊后用力拉住他的袖子，厉声问道：“这一切都是凌向澜干的，是不是？”薛子麟只能机械的点头。尊后卒然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的菀儿怎么办？我已经失去了珈羽和珈玥，要是再失去菀儿，你让我怎么活啊？”薛子麟悲愤的闭了闭眼睛，回答尊后：“君后，我一定竭尽所能救出菀儿。凌向澜的事情，时机还不成熟，所以我和掌尊大人商量了没有说。”
　　说曹操，曹操到，叶傅明推门而入，看见没了气息的珈玥郡主，也是一阵沉痛。对着尊后说：“您请节哀，注意凤体。”又拍了拍薛子麟的肩膀道：“你要挺住，听说明月斩已经被凌向澜拿走了？”薛子麟愈加愧疚道：“是的，都是我办事不力，低估了凌向澜的实力。”掌尊大人一阵叹息，道：“这事不怪你，是他隐藏的太深，也太过狡猾了，竟然利用七皇子叛变夺取明月斩，只是可惜了珈玥郡主。子麟，我们得赶紧想对策，现在的淮水山庄，已经极其危险。”薛子麟果断回道：“掌尊大人，我带领尊神族的惊奇队，明天踏平淮水山庄，要回明月斩！”尊后在一旁插口道：“一定要把菀儿带回来。”掌尊大人说道：“我们去宣阳殿，好好商议一下。”薛子麟对着尊后说道：“君后，珈玥的后事，我亲自来办，我要让她体体面面的走。现在我先跟掌尊去商议下怎么营救菀儿。”尊后无声地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一行人去往宣阳殿，只留下尊后和一帮宫人。暗自垂泪的尊后，想起尚且挣扎病榻的夫君，以及自己近段时间的遭遇，再看看床上的珈玥，只觉得眼前浓雾重重，一丝光明都没有。
　　春末的夜晚，依然寒气逼人，整个皇室都笼罩在一股惨淡的气息下。宣阳殿里灯火通明，烛光不时摇曳着，气氛时儿紧张，时而低迷，时而又十分高亢。凌向澜已经成功的把皇室的水给搅浑了，七皇薛子炜被关泅渡，剥夺尊皇称号及其一切权利，暂由大皇子薛子冥协理各方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