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梦中人》当明在

18、反常的林昭

　　“不死人？”天道轮回，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这世上从未听过什么真正不死之人，就连当年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的秦皇都无法避免，研究此道的人莫不是疯了不成！
　　“成昭哥哥，你见识广，可曾听说过不死人之事？”宝琼明显对此颇为感兴趣，我却有些忧心忡忡。
　　“具体的我也不大了解，只听过一些传言，其实不死人并不像他的名字那般永生不死，没有人可以逃过死亡的命运，几乎所有声称研究永生之术的人，都是江湖骗子罢了。但不死人却不同，”他顿了一下，“据说不死人是通过药物控制，能够让人坚强如刚铁，百毒不侵，作战时所向披靡，可以说是最完美的杀人机器。”
　　“杀人机器！”
　　显然我们所有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难道？
　　“什么声音？”林昭大哥分外警觉，此言一出，整个密室瞬间安静了下来，不一会的功夫，果然在不远处传来了像是衣角刮在什么地方被撕扯的声音。
　　不敢有一丝动静，我与沈淮衣，宝琼与林昭，沿着刚刚面朝的方向，屏住呼吸一点一点挪到密室门的左右两侧死角。靠在墙角，我慢慢低下身子，直到完全伏下去，耳朵贴近门缝处的地面。我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只有一个人，我冲着身后的沈淮衣伸出一个手指。
　　回头再听，除了能判断出是一个人外，其他的却听不太真切了，我将身子压得更低，这一次耳朵直接紧紧贴在了地面上，脚步的韵律似乎有些熟悉。
　　“习武者有内功护体，走路步履轻盈。若是不善于伪装，从脚步声中足可以听出他的轻功特点，推测出流派。”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我脑海中响起，一时间想不出究竟是谁，头痛欲裂的同时，我听出了这个脚步的主人。
　　还好，他只是例行巡视一般，不一会就走远了，不知去了何处，我听见对面宝琼长长出了一口气。向对面看去，才发现他们也是如此，一人紧紧贴于地面，一人躲在后面等待着前方的发号施令，只不过是成昭大哥担任了我的角色。
　　“成昭大哥也习惯这样听声音？”
　　“我出门在外多年，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我俩相视一笑，一切不言而喻。我早心知林昭此人只是性子沉稳憨厚，绝非愚笨之人，我最近身上表现出的异常，他不会没有察觉。
　　“宛宛姐，难不成你的江湖经验不必成昭哥哥少？你可别吹牛了。成昭大哥可是……”
　　“好了。”我打断宝琼，及时阻止了她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我就是吹牛的，刚刚我是模仿成昭大哥的。”
　　“可是你好像没有……”
　　“宝琼，将医书好好看一遍，还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沈淮衣严肃下来，打断了我的尴尬。我投去感激的眼神，沈淮衣却转身去找别的书册了。刚刚明明还好好的，这人真是，喜怒无常，难不成还要人一直哄着？况且我也不知是哪里又惹了他，明明是个大少爷，偏偏生了一副小姐脾气，不得不承认，宝琼和沈淮衣当真是一起长大的，脾气性情如出一辙，也不知沈氏剑庄当年该有多吵闹。
　　见他不想理我，我也着实奇怪得很，虽然回忆起来的东西很少，但我总觉得无欢该是性格内敛之人，至少我在梦中所见，他虽是长着一双弦月般的眼睛，嘴角却时常抿着，那双笑眼更是因为眉间神色冰冷而不带温度。那个门主说我天生笑颜而赐名无忧，想来无欢这个名字也是由此而得。可眼前的沈淮衣，虽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嘴角却总是上扬着的，脾气又大，瞪着眼睛看人的时候活像是一只炸毛的大狗，非要人顺顺才好。喜怒皆形于色，与梦里的无欢实在相去甚远。
　　“你发什么呆呢？”熟悉的不耐烦的语气，“还不干活。”
　　看着这张脸，写满了少年意气，就算脾气大了些又能如何呢。那个暗无天日鬼域一般的地方，必然是容不下像太阳一般肆意张扬的沈淮衣的。若他是和我同样的年纪进了幽冥门，恐怕只有“无欢”的冷漠内敛才能让他好好活到如今。
　　“想什么呢，我的脸有那么好看，让你盯着发呆。”
　　“师兄！宛宛姐通常这样发着呆，过会就能想到有用的线索，你可真是会上赶着贴金。”
　　“有你什么事，好好干你的活！”沈淮衣看过来，“说说吧，通过我的脸想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这，我这次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想。
　　“蒙了？”走近几步，“那就说说刚刚听到什么了。”
　　这倒是问到点上了，“我听到此人的脚步声很熟悉，当是那日劫持我的蒙面人。”
　　“怎么听出来的？”
　　“韵律，从一个人行走的节奏和韵律，大概能判断出他的轻功，那日他将我劫走，我留心了。”
　　听我分析完，沈淮衣竟笑出声来,“该说你是聪明还是糊涂呢？这个地方，一个凶宅，除了他和我们还有谁会进来，还有谁知道这个暗道？怎么教你想的这么复杂？”
　　远处的宝琼也笑起来，“宛宛姐这次可是大意了，怎么弯弯绕绕想了这许多，也难为你留意得这么细，连脚步声都记下了。”
　　是啊，脸颊有些微微发烫，我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不同寻常的思考方式。
　　“小宛是心细，习惯了从细微处观察，随时留意容易被忽视的的习惯细节。这是从小到大形成的思考习惯，没什么的。只是小宛，你可是官家的小姐，也要察言观色吗？”成昭大哥突如其来的一段话，先是解了我暂时的尴尬状况 ，而后的发问却令人不安，他在怀疑什么？这些天我所想起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们，容娘的事情也被我瞒下了，不过是觉得此事复杂，如今眼下先解决了朱宅的案子再说。可我却忘了，既然我还能再想起过往，那沈淮衣又有何不可？再联想到之前宝琼夜里还在他们的屋子里，他们都说了什么？
　　“那当然了，我爹的脾气可古怪得很，我从小便不敢惹他生气。”没有办法只得搬出了父亲，尽管借口拙劣无比。林昭倒是没继续往下问，只是意味不明的注视让我着实有些心慌。“这事有什么好讨论的，都继续查吧。”沈淮衣强行将我拖回去，继续埋头书海，我任凭沈淮衣的动作，不敢回头去看林昭的表情，他一定察觉了什么，至于沈淮衣，那只紧搂着我肩膀的手已经说明一切，我与无欢之间，永远不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