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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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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给自己的两个情人——阿列克谢和莱尼——一个吻,在离开前最后看了他们一眼,道别:“再见。”
桌子上,两个男人的咖啡杯旁都有一个U盘,是安娜留下的,她说这里面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安娜要用U盘里的东西换自由。
阿列克谢和莱尼不约而同收下了U盘,他们的眼睛如同鹰隼,凝视着对方,目光里又带了鄙夷,似乎是在瞧不起对方依靠女人获取情报。
安娜离开,她的穿着跟普通大学生没什么两样,她也是一张年轻的、仿佛涉世未深的脸。
公园路上,空气清新。
“安娜——”
有人在叫她。
她曾经的直属上司奥尔加拿着一把枪对准她,安娜回头时,子弹击中了她的胸口。
公园里的平静被打破了,或者说是暗流终于化为了波浪拍在沙滩上,周围潜伏的特工第一时间涌到了自己上司身边,阿列克谢和莱尼周围驻了一堵人墙。
这两个男人互相看着对方,出言讥讽。
“我记得安娜的讯息里说,不希望有别人参与。”
“你不也带了这么多保镖。”
言下之意,两个人都是千年狐狸,谁也别瞧不上谁。
这么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决,倒让人忽视掉樟树下的死尸,安娜在看到奥尔加的子弹穿过来的时候,已经预见到三日后奥尔加会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西装坐到情报局最高长官位置上的模样。
子弹击中了安娜,如她所愿,她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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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自由。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真他妈是个人才。
安娜本以为这是很平常的一天,她交了课程论文,和老师发生了一点小争执,与同班同学一块儿吃饭,回到家里,打算洗个热水澡,晚上拿一杯红酒配老电影,却没想到见到了故人。
安娜的公寓采光不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小缺憾,租价很良心。如果不出太阳,屋子里就是一片暗沉,安娜就喜欢这样的暗沉,在暗的环境里,她更自在。
奥尔加坐在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背对着安娜,昏暗的光线里,她指尖香烟的点点火花显得很单薄。
“我以为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
烟圈循环上升。
“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
安娜一直觉得奥尔加的嗓音像钢琴上音色最低沉的黑键奏出来的声音。
“我原本是这样以为的。”
奥尔加不置可否:“你来了纽约……我以为你会去夏威夷,不过纽约是个好地方,它很复杂,隐藏一棵树最好的地方就是在森林里,你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奥尔加的背影如同一座沉钟,她每说一句话都像是钟敲响了一下。
安娜绕身走到奥尔加面前,奥尔加没有抬头看她。
安娜:“你究竟来做什么?”
“让你帮我一个忙。”
安娜分明处于高位,她站着看奥尔加,却感受到的是奥尔加在俯视她。
奥尔加到来绝不可能是“帮忙”这么简单,“帮忙”可以拒绝,但如果安娜口里吐出拒绝的话,窗外马上会飞来一枚子弹将她击毙。
安娜坐在奥尔加对面,奥尔加抽了一口烟,烟气从她鼻里飘出,奥尔加的烟瘾很重,尤其偏好焦油味重的烟。
奥尔加的手上已经爬满了皱纹,像蜘蛛吐出来的丝似的,她的手出卖了她的年纪,指尖一层茧,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纯黑色的烟,烟抽了三分之一,底端叠了一层烟灰盖着火光。
奥尔加还没有拨掉烟灰的意思。
“我想你还记得,”安娜提醒奥尔加,“我录下了你和我的对话,我说过如果你反悔,录像带就会被送到新闻社,明天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瓦西列夫是怎么死的。”
奥尔加又抽了一口烟,她没有回应安娜的威胁,屋子里静悄悄,一股无形的拉力战在屋子里打响。
公寓的楼下是一个广场,广场上有一群鸽子,每天都有人投食,一只只养得白白胖胖,它们也像白领一样有上下班时间,六点钟近天黑时,安娜透过公寓的窗户可以看到一片白影飞过的景象。
今天不例外,窗外传来白鸽扇动翅膀整齐的声音,突然伴随着一声禽类的哀嚎,整齐的声音乱了,白鸽四散而逃,没有半分秩序,广场一角,躺了一只白鸽的尸体,它的眼睛还睁得圆溜溜的。
安娜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什么任务?”安娜问。
奥尔加把积攒的烟灰点在了玻璃缸中,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依次排开。
安娜拿过来,照片上都是同一张脸。
奥尔加:“不用介绍了吧?”
当然不用介绍了,安娜无比熟悉照片上的女人,她在接受刺客训练时,多次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娜塔莎·罗曼诺夫,世界上最优秀的特工,大名鼎鼎的黑寡妇。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情报局里的姑娘有不少把她当做终生目标。
“她最近在执行一个任务,她要解救布达佩斯大饭店里的几个人质,”奥尔加说,“你要把这几个人质带到我面前。”
“你让我去跟黑寡妇抢生意?”
安娜想问奥尔加,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奥尔加的烟快燃尽了:“不仅是如此,我还想要她的命。”
安娜挑眉。
“我们有太多人栽在了这个女人手上。”
“那你就更应该明白,我和她有天壤之别,我也会栽在她手上。”
“或许吧,不过你手里的录像带提醒了我一件事:我不应该小瞧你。论实力,你当然比不上娜塔莎,但你是一只毒蝎子,你会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蛰她一下。”
安娜把娜塔莎的照片摆在桌面上,照片里的娜塔莎不愧于她黑寡妇的称号,在行动里风姿卓然。
“你这是叫我去送死。”
按照安娜的预估,现在至少有来自不同方位的六把枪对准了她的脑袋,她只有“死”这一种选择:死在这间公寓里或死在娜塔莎手下。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面对情报局招募时,也只剩一种选择,当时的她拿刀割破了手腕。
奥尔加这根烟抽完了,她把烟头摁在玻璃缸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不紧不慢掏出一根,点燃。
奥尔加突然换了话题:“你还记得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车祸。”安娜回答。
奥尔加笑了一下,扬头向照片的方位:“她干的。”
如奥尔加预见的那般,安娜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父亲在即将升任驻美方司令时出车祸,这么巧合,你就没有怀疑过是别有用心的策划?”
安娜沉默,奥尔加说中了,她从未思考过造成父母死亡的那场车祸后面是否另有隐情。
“你有思考过你的人生是怎么改变的吗?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你现在应该在海军部队工作,穿着一身飒爽的军装,我相信你会穿得很好看……你一直在追寻自由,你知道你是怎么失去自由的吗?”
“为自己报仇吧,安娜。”
奥尔加离开的时候打开了公寓的灯,她说屋子里还是亮一点好,她坐过的沙发面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像刚才没有人坐过一样,桌面上留了奥尔加的打火机,那个长得像手榴弹的小玩意,玻璃缸里有两个烟头,都只剩三分之一的长度,娜塔莎的照片在桌上排成一列。
安娜的目光留在娜塔莎的照片上,在夜色变深重之前,将照片扔在了玻璃缸里,用奥尔加留下的打火机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