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安娜·M决定去死》黄眉老祖

10、Chapter nine

　　安娜微愣，见娜塔莎确实没有要走的意思。

　　吹风机在桌上，娜塔莎走到桌前，她打开开关，风势如同极静的夜里摩托车开过的声音。

　　娜塔莎的头发已经干了。

　　娜塔莎看向安娜：“你过来。”

　　安娜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娜塔莎将安娜摁在椅子上。

　　“干什么？”安娜问，她的神经有一点儿敏感，娜塔莎的手摁在她肩膀上，她那一片骨头完全动不了，娜塔莎却是无意为之的模样，安娜明白她和娜塔莎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娜塔莎解开她包头发的毛巾，湿漉漉的浅金色头发散开，娜塔莎拿了一缕在手里，放在吹风机的出风口处。

　　娜塔莎回答： “帮你把头发吹干。”

　　娜塔莎调到了第二档柔风，温热的风吹在安娜的头皮上，娜塔莎的手指头游走于她的头发中，娜塔莎的手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是多年搏击经验所致。

　　安娜的心激烈地跳动着，她与娜塔莎的距离那样近，她们身上有着一样的兰花香气，飘在这个如水的夜里，一种奇异的亲近感包裹着她的心。

　　她微微仰头，对着娜塔莎的脸，望向那一双漂亮的绿眼睛，娜塔莎的眼睛像夜一样。

　　娜塔莎微微一笑：“快好了，再等一会儿。”

　　不知道娜塔莎说的“快好了”究竟是需要多久，反正安娜觉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时间的流逝太容易让人产生倦怠，她的困意慢慢涌了上来。

　　人在累的时候总是容易觉得自己陷入了另一个时空，安娜此刻就这么觉得，她觉得娜塔莎不是她的仇敌，而是她的朋友，甚至两人有更近一步的关系。

　　那辆驶在深夜里的摩托开远了，吹风机的声音消失了，安娜的思绪及时被拉了回来。

　　娜塔莎拔下吹风机的插头，对安娜说：“晚安。”

　　安娜睡在左侧，娜塔莎睡在右侧，一张宽不过一米八的床，中间硬是像隔了一条银河。

　　安娜庆幸的是房间里有备用的枕头和被子。

　　安娜觉得有些荒谬，之前又不是没和别人同躺过一张床，自己心里干嘛这么扭捏，她瞧了一眼娜塔莎：“关灯了。”

　　“好。”

　　娜塔莎侧卧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看起来极疲倦的模样。

　　这间房终于也归属到夜的怀抱。

　　安娜也侧卧着，却睡不着，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个画面，例如她冲进卫生间——上厕所不会引人怀疑——拿出藏在卫生间里的武器，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来，只要行动够快，就算娜塔莎的身手再敏捷也无法反抗。

　　她的脑海里一步一步地演进着复仇行动，在最关键的一步却卡住了。

　　突然之间，雷声轰隆。

　　一道闪电像要把整个世界劈开似的，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破开黑夜，陷入白昼，可是只是一瞬间，随即黑夜又回来了，带着暴雨。

　　安娜从未想过布达佩斯会有这么多雨。

　　安娜翻了个身，娜塔莎还是背对着她，看起来似乎睡得格外香甜。

　　真的是个好机会，安娜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声音对她说，如果这个机会错过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次迎来这样的机会了。

　　安娜走进浴室，浴室里的兰花香气格外浓郁，娜塔莎给她的那瓶洗发水倒在了地上，紫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怪不得会这么香。

　　安娜掏出隐藏的武器，走了出去，耳边雷声轰鸣，雨声潺潺，一道一道的白色闪电使得房间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娜塔莎实在应该跟索尔打个招呼，劝他收敛脾气。

　　不过，也没什么机会了。

　　又一道闪电砸了下来，安娜借着闪电的光看清楚了娜塔莎那双绿色的眼睛，刚才还在睡梦中的娜塔莎醒了，靠着床头，坐起来。

　　她直直地望着安娜的方向。

　　安娜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她把武器别在了那里，被睡袍遮盖着。

　　“睡不着吗？”安娜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娜塔莎点点头，用手揉着太阳穴：“雷声太大了。”

　　“那就尽快找索尔聊一下。”

　　“如果可以，我希望马上找他聊一聊，不过这个家伙没有电话也没有邮箱，要找到他可不太容易。”

　　安娜重新回到床上躺下，手一直放在腰间的武器那，她稍稍地把武器从腰间解了下来，慢慢移动它的位置。

　　娜塔莎已经醒了，醒来的黑寡妇全身都像装了雷达。

　　不过，安娜觉得娜塔莎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娜塔莎一直在揉太阳穴，活脱脱一副好梦被雷声打搅的模样。

　　安娜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抱怨了一声“雷声太大了”，就势把武器藏在了枕头下面。

　　“这么大的，你能睡着吗？”娜塔莎问。

　　“但愿能吧。”

　　不过，安娜猜测今夜注定无眠。

　　娜塔莎重新躺下了，这一回她不是背对着安娜，而是面对她：“还是因为害怕才睡不着吗？”

　　“嗯。”

　　睡不着的理由多了去了，害怕是最微不足道那一个，却也是最好拿来打掩护的那一个。

　　安娜想起小时候，只要一打雷，她就会因为害怕跑到爸爸妈妈的房间里，睡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旁边都是熟悉的味道，让安娜很安心，就算再猛的风、再大的雨和再爆裂的雷声，她都不害怕。

　　她闭上眼睛，父母的脸庞在她的意识里已经变得模糊了。

　　安娜感觉自己被搂入了一个怀抱之中，她猛然睁开眼睛，娜塔莎的脸就在她的耳旁。

　　“不要害怕了。”

　　娜塔莎的声音像极了雨夜中蚕食桑叶，沙沙柔柔，温温的气体搔着安娜的脖颈，安娜的心跳得极快。

　　娜塔莎跟她共枕一个枕头，两人头发上同样的香气混合在一起。

　　又一道闪电，但不见雷声。

　　安娜转过身，面对着娜塔莎，在她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安娜心里有一头小兽在嚎叫，她的意识处在清醒与混沌之间，她的心就犹如茂密的雨林，在深处，她能听到兽蹄践踏枝叶的声音。

　　娜塔莎的手搭在她身上，定定地看着她，两个人可以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

　　娜塔莎吻在了安娜的额头上，顺着额头慢慢向下移，吻在她薄薄的、微粉色的眼皮上，吻在挺翘的鼻头上，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

　　安娜的一颗心蹦到了嗓子眼里。

　　如同经过了一场预谋，娜塔莎没有吻上来，微微一笑，她那双绿眼睛里漫过狡黠的意味。

　　她在耍我——这个意识出现在安娜的脑中，在刚才娜塔莎的撩拨中，她全然丧失了主动权。

　　在娜塔莎的手从安娜腰上抽回去的那一刻，安娜反扣上娜塔莎的手，扑在了她身上。

　　娜塔莎像看待一个调皮的孩子那样看着安娜，双眼含笑。

　　武器就在枕头底下。

　　娜塔莎没有防备。

　　就是现在了。

　　可是，人质还没有救出来，奥尔加不会善罢甘休，她如果在此时暗杀娜塔莎，奥尔加会因为她坏事而撕破脸皮。

　　安娜想要报仇，也想要活命，什么以命抵命都是虚的，她要的是手刃仇敌，在这个让她想骂一万句脏话的世界生活下去，再多他妈的苦难也要生活下去。

　　因为安娜的犹豫，场面陷入停滞，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的电影。

　　娜塔莎轻笑一声，眼里的玩味更甚，翻了个身，两人的位置发生了转变。

　　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安娜忍不住想。

　　娜塔莎摸着安娜额前的碎发：“别害怕。”

　　她轻轻吐出一个词，温热好闻的气息喷在安娜的脸上：“Baby doll.”

　　————————————

　　兰花香混着暴雨飘了一整个晚上。

　　安娜再次醒来时，见到的是娜塔莎的后背，她的后背光洁，如白玉一般，背上的花朵纹身便成了刻在玉上的图案。

　　安娜记得奥尔加说解救完人质以后，把娜塔莎后背那块皮割下来带到她面前，安娜的任务才能算完成。

　　奥尔加真是只狐狸，假死这种手段她曾经在安娜身上用过，她知道有太多的方法让娜塔莎的死亡变成一记谎言，她必须亲眼见到带有娜塔莎印记的、不可分离的东西。

　　才刚过六点，时间尚早，天未亮，雨势小了些。

　　娜塔莎似乎还在睡梦中，安娜从地上捡起浴袍，披在身上，今天她要上早班。

　　安娜走进浴室，简单梳洗，从洗手池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脖颈间有微微的红痕。

　　怎么形容昨晚？

　　安娜觉得昨天晚上和自己此时的大脑一样，一片混乱，像一锅乱炖的粥，煮得稀巴烂了，分不清最初的原食材还有什么。

　　饭店的仪表要求有写，领班需要把头发盘起来。安娜不能用头发遮挡脖子上的痕迹，所以沾了一点遮瑕膏抹在自己脖子上，画了个淡妆，收拾妥当以后回卧室换衣服。

　　娜塔莎翻了个身，睡在了安娜的枕头上，摸索了一阵，发现自己的枕边人已经没了踪迹，枕头上还有残留的温度。

　　娜塔莎睁开了眼睛，手撑着脑袋：“你要走了吗？”

　　安娜已经穿好了制服，回答娜塔莎：“是的，今天早上我要上早班。”

　　“哦，”娜塔莎摆弄自己的头发，“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

　　娜塔莎从安娜的枕头底下摸出那把武器：“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疑问句式，但是娜塔莎言语平静，没有丝毫不解。

　　安娜觉得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缠住了。

　　————————

　　安娜视角完，进入奥尔加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