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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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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1
他在想,等开春的时候,就和撒迦一起去中国,或许丽江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记得有一年,他去云南找师父时,他站在一个一望无际的湖面上,远处似是泼上墨色的山峦,连绵起伏遥不知几千里,师父就这么立于船头,孖然一身,茫茫湖泊中,一叶扁舟划过荡起的涟漪,一层一层像是师父不曾有过的,岁月的皱纹。那时,他突然觉得,师父已经老去。
撒迦换档倒车,咔嚓一声停得稳稳当当,取了保险带,对穆说:“想睡的话把椅子调平吧,我去买东西。”
穆遥遥头:“该休息的是你,我去买。”
撒迦也未推托,笑了笑:“好。”
穆掏出裤包里的钱包,一滴雨刚好砸在自己的鼻尖上,他望望天。对面的老板叹口气:“唉,这么好的天怎么又要下雨了。”穆接过买好的水果,递钱给老板,笑笑就准备走人。哪知没跑几步就大雨如注,雨水砸在石头路上又蹦得老高。
穆站在小路边,身后是一家关着门的咖啡店,雨水哗哗地冲刷着地面,小店旁凋谢的玫瑰遗落在石路上,残花顺着水流向路边,艳红的花瓣沉在雨水中晶莹剔透,美丽不可方物。
把纸袋抱在怀里却还是让雨水给沾湿,雨下得太大,裤脚边也浸着水。
穆近乎残忍地看着被强风刮落的玫瑰花,目光有些呆滞。
师父曾说,即使再美的花也要凋谢。世界万物可有什么是长久?
穆记得那时史昂站在猎猎朔风中,身后是宏伟肃穆的雅典娜女神像,他们的阴影脱得老长,交叉在一起,竟也分不出谁是谁的。
师父又说,穆,如果将来有人在你睡觉的时候为你盖被子,在你淋雨的时候为你撑伞,在你冷的时候与你相拥裹着同一件衣服,你又会不会跟了他一辈子?
穆不懂,因为那是一辈子的事。
他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
有些无聊,只穿了一件衬衣,可冷得早就没知觉了。摸出一支烟,把银质的打火机翻着盖子玩,“嘭嘭”碰撞在一起,火焰燃烧了又熄灭,灭了又重新燃烧,把烟叼在嘴里又不点燃。
穆蹲在路边,一直等着。
等雨停,还是等谁来?
低垂着眼帘,却透过雨帘看见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皮靴,亮亮的,几乎可以照见自己的样子。穆皱皱眉头,终于找到机会了呢,是直接解决掉呢还是逃跑?
“白羊宫大人,我们无意为难您,如果您可以随我们去一趟天界……”
穆眨了眨眼睛,你这不就是为难我了么?叹口气,跟那人费着唇舌:“那我也无意于为难你们,你们主人没事想在圣域插一脚我是管不着,不过请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
那人还是站在面前没有动,估计在心里诽谤这个主人的贵客:“那么……得罪了。”
正思忖间手起手落,一道凌厉的手刀向下劈来,电光火石,穆已退开三米远。穆连自己也来不及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几个连续瞬移,也懒得用什么星光灭绝,直接就是一拳击中那人小腹,不是说不屑用什么绝招来对付敌人,也不是说敌人没有那实力来跟自己较量,穆从来就没有心思去想什么有没有必要,他只管解决敌人,对于那些自大的思维他从来就没有。可是现在他突然不想用什么绝招不想用什么招式,只是用最平常的手法将敌人击毙。
只是眨眼间,胜负已定。
穆定定站着,任雨水冲刷,他已无心躲雨,如果已经湿了,那又何必再去躲避?
他把放在路边散落一地的苹果一个个捡起来又重新跑回水果摊找老板要一个纸袋,老板愣愣递过去也不知道要对这浑身湿透了的年轻人说什么。穆笑了笑,抱着纸袋就跑了。
穆有时在想,撒迦真不怎么适合当教皇,特别是圣战之后,突然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就像绽放的花朵后残留的花蕾,凋谢的本身竟也成了一种美,绝望的美。
他走到车旁时,透过沾满雨滴的玻璃窗,撒迦还在睡觉,雨渐渐停了,一米阳光透过漂移的云间泄下来,阳光恍眼一看竟是蓝色的,像是湛蓝的爱琴海,更像是那人睁开眼睛时流溢的忧郁,流露的无奈,车顶积的雨水顺着玻璃窗滑下来,留下一条条清晰的水痕,像是水做的帘子,却挡不住他的视线。
穆曾对他说,玉龙雪山有一个传说,一个男孩爱上了一个女孩,一个故事的开头往往如此,而一个传说的结局往往是男孩与女孩死在了一起。
穆沉默了很久,撒迦皱着眉看他,什么也没说。
穆又说,你知道吗,玉龙雪山终年云雾缭绕,雪山的一侧常年不见阳光,只有每年的秋分时节会有一米长的阳光照下来,传说被这一米阳光照到的人就能拥有美丽的……爱情。
穆站在窗外看了很久,阳光彻底从云雾里射下来,照亮了整个天空。
那一刻。
他在车外。
撒迦在车内。
雨下了又停。
光阴依然在流逝。
窗上的雨珠渐渐干了,穆抬起手贴在玻璃窗上,像是隔着玻璃抚摸着情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