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你的流年》慕容风轩

4、第 4 章

　　早读课过后，所有的学生都被要求去大礼堂，对优秀集体和个人进行表彰。礼堂的舞台的上面挂着一横幅：春季新学期开学典礼暨表彰大会。

　　前两排坐的都是校领导，后面分成了三列，一列是一个级别，然后再按班级分开坐，班主任管着自己的班级。

　　人一多，话就会多，无论上面的领导怎样让学生安静下来，总有那么几个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林东的位置挨着同桌，同桌是一个胖子，叫黄锋，大家都叫他黄胖子，用手指戳了戳林东。

　　黄胖子小声的问林东有没有带钱，林东这才想起来早上走的匆忙，都没带钱出门，这个月刚开始，三月头呢，母亲还没给他钱呢。

　　林东不自然的转过头来，弱弱的问了一句，“你呢？”

　　“我只有中午的饭钱。”胖子伸手从裤袋掏出一张十元钱，“我昨天请个女生吃饭，只剩下这张了，我还有明天呢。”

　　林东早上匆匆忙忙的就吃了一根油条，此时早就饥肠辘辘了，被同桌这么一问，他就觉得更加的饿了。

　　“你要不……”林东想说，“你要不借我三块钱，吃个泡面。”话没说完，忽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衰，林东的话淹没在掌声里。

　　林东好奇的往台上望了一眼，一看吓一跳，上台代表学生致辞的人是张泽安，只见他对着学生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拿着麦克风开始了他的致辞，，脸上带着的慈善的笑，语言亲切和蔼，跟早上林东所见的人就是长了一副相似的皮囊。

　　而那些角落的悉悉索索的说话声顿时消失了，容纳几万人的大礼堂鸦雀无声，只有张泽安的那字正腔圆可以媲美广播学学生的普通话。

　　林东碰了下愁眉苦脸的黄胖子，指着台上的张泽安问道，“他什么来头。”

　　稍后，林东被黄胖子灌满了所有关于张泽安的事迹，真切的了解到张泽安的那句，“我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这句话是有分量的。

　　“虽然学校的所有女生都喜欢他，但是你不用灰心，哥们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外校的，你请我吃顿饭就行。”黄胖子说着张开手掌。

　　林东一巴掌打在他的手心，“滚！”

　　不知是不是声音过大，周边的几个人回过头来望着他俩，两人立马正襟危坐，挺直胸背装作认真听讲。林东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张泽安好几次看向他这边，眼神警告。

　　张泽安致辞之后，校领导又说了一会话，然后就对上学期成绩优异的人就行颁奖，高二全级第一的是张泽安，获得优秀班干部荣誉称号的人也有他。

　　中午，林东本来打算想回去一趟的，但是他没有钥匙，找张泽安借钥匙，估计对方又给他脸色看。还好，胖子仗义找人借来了张饭卡，两人在食堂饱饱的吃了一顿。

　　黄胖子是话痨，成绩不好，林东成绩中游，话也不多，别人说着他就听。两人经过昨天半天的相处，混的特别熟。

　　林东在中午趴着桌子睡觉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前排两个女孩的谈话，她们下午要去看男生的篮球训练，因为有张泽安，她们拉了好几个女孩一起去。于是林东知道了，张泽安放学后会去体育场。

　　“不是，你笑什么？”黄胖子被人扰了清梦，不满的戳了戳在睡觉的林东的手臂，“别装了，我都听见你的笑声了。”

　　林东忽然抬起头问道，“你有圆规吗？”

　　放学后，林东没有等张泽安，而是自己先回去了。因为是春天，六点放学，六点半回到家已经天黑了。

　　继父和母亲已经在家，准备做晚餐。

　　问起张泽安，林东回答说是，“篮球训练，所以他就先回来了。”

　　母亲似有不满，瞪了林东好几次，才进厨房忙活晚餐的事。

　　林东没在意，回了房间，开始写作业。虽然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但是作业还是要交的，明天早上还得让黄胖子抄，作为中午午餐的报答。

　　过了八点，张泽安才走进家门。

　　“泽安回来了，可以吃饭了。”母亲高兴的从厨房迎出来，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下，回头冲着阳台喊道，“林东，出来摆碗筷。”

　　林东听见开门声知道是张泽安回来了，母亲喊他的声音，深呼吸了一口气，推门出来，进厨房拿出碗筷，盛好饭，菜也端完了。

　　四人落座吃饭，林东对面坐的刚好是张泽安。

　　“篮球训练很辛苦吗，这次这么晚？”

　　张泽安看着林东说道，“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扎了车胎？没气了，拿去补了。”

　　“谁啊，这么缺德，扎人车胎，会不会是有人专门针对他。”母亲忧心忡忡的说道。

　　“哎呀，你想多了，泽安在学校的人缘很好，不会有人针对他的，应该是早上骑的时候扎到什么了吧。”

　　林东默默的吃着饭。

　　“那你们明天怎么去学校？”继父来回的看着林东和张泽安。

　　“不要紧，我已经拿去修了，修好了。”张泽安

　　张泽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走到沙发边，从书包里拿出几张奖状，和一个奖杯过来，递给他父亲。

　　“我看看。”母亲移动椅子坐到继父旁边，满脸羡慕的翻着这一张张的奖状。“泽安好厉害啊，成绩这么好。”

　　张泽安对着林东挑眉。林东低下头快速的扒着饭，是故意的。

　　“你今儿怎么了？你这些之前不是都会拿出来的骂？是不是想要买什么？”

　　“不、不是，我只是……”张泽安挠挠头想找个理由。

　　“要是东子成绩有泽安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东子没拿回来一张奖状。”母亲幽怨的望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奈何林东大口的吃着饭，没看见母亲瞥过来的不满的眼神。

　　“泽安辅导东子功课。”继父往碗里夹菜，淡定的说道。

　　“爸！”

　　“叔叔！”

　　张泽安和林东异口同声，齐刷刷的望向提出这个建议的男人。

　　“怎么了？”继父看向他们。

　　“这可太好了。”母亲拍手成快，“东子，快谢谢你哥。”

　　“谢谢哥！”

　　林东放下碗筷，进了房间。

　　张泽安后脚也跟着进去了，带上房门，压低声音，咬牙说道，“林东，你敢扎我车胎。”

　　林东坐在书桌前，听到身后张泽安的声音，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卑膝的笑，“哥，你误会了，我哪敢扎哥的车胎啊。”

　　“别装了，敢做不敢认。”

　　“哥真的误会了，我没有这么幼稚。”

　　“林东，你还是个男人吗？”

　　“要不，我帮你问问，看谁对哥不顺眼，扎了哥的轮胎。”林东眨着无辜的眼睛，这件事好像真的跟他无关一样。

　　张泽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使不上。

　　“林东，你妈早上给你的一千块钱，还在我这儿呢，说是给你买饭卡用的，还有伙食费。”

　　“是我扎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林东忽地站起来，对着张泽安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伸出手“钱。”大丈夫能屈能伸，什么最重要的，在他十七年的生命旅程里，除了被打。

　　张泽安气结，“林东，这事我跟你没完。”碰的一声，把门带上了。

　　林东愣了几秒，坐下，转动着椅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林东学乖了，早早的起了床，母亲和继父正准备去上班，林东问了声好。

　　张泽安起的更早，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餐歪着头看向林东走过来在餐桌边坐下，“起的够早啊。”

　　“我的钱呢。”林东坐下，喝粥，跟昨天是一样的早餐。

　　“等会儿。”张泽安已经吃完了，把碗往前一推，“记得洗碗。”

　　林东深呼吸了一口气，劝自己不要生气。

　　两人一起出的家门，在楼下，张泽安张泽安推着自行车，林东走在旁边。

　　“为什么我们非得一起走？”林东忽然问道。

　　“楼下认识我爸的人很多。”

　　林东思考着张泽安的答案。

　　张泽安对着迎面走过的女人打招呼，“阿姨好！”

　　“是泽安啊，真早，胖虎还没起床呢。”女人注意到林东，指着他问。“这是你那继母的孩子吧？”

　　只见张泽安点了下头，笑着说道，“是啊，我骑自行车载他。”

　　“泽安，你要是我儿子多好啊，又懂事学习又好，路上小心啊，胖虎这孩子，还不起床，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女人风风火火的进了楼。

　　张泽安和林东继续往前走去。

　　“我是我爸心中的好儿子，我要维持住这个形象。”张泽安忽然停下，拍了拍后座，“坐上来吗？”

　　林东摇了摇头。

　　“也行，那就走着。”

　　张泽安不断的对迎面走来的男人和女人喊叔叔阿姨。

　　“我要是不配合呢。”

　　“那不是我的问题。”

　　林东觉得张泽安特别的虚荣，可自己要是不配合呢，那他就成了他们眼里不懂事的孩子了，太虚伪了，把张泽安全家都骂了好几十遍。

　　两人无言，快走到昨天的地方。

　　“我钱呢。”林东向张泽安伸出手，张泽安从裤袋拿出折好的钱给他。

　　“你扎坏了我车胎，扣掉五百，你要是告诉我爸我贪了你的钱的话，那我就跟你妈说，是你把我的车胎扎坏的。”

　　“你够狠。”

　　张泽安跨上车座，回头看看林东，“其实还有个原因？”

　　林东正在数钱，停下，抬头，“什么？”

　　“公交站。”张泽安环顾了一下周围，“这里碰不见熟人，但是同样的，这里没有公交站，你要是走到下一个公交站呢，等车还不如走路，所以你每天只能走路上下学。”

　　张泽安说完，骑上自行车，飞快的把林东甩在了身后。

　　那些没骂出口的话此刻都成了碎玻璃似的卡在喉咙里，半天憋出一句，“我去大爷你的。”

　　此刻，林东飞快的做了个决定，一定要学会骑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