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已下线》扇舞下的机锋

27、第 27 章

　　晚些时候，来探病的还是方舟。

　　往前倒推个十几年，方舟会为了一碗牛肉面和机甲系的驾驶者打赌输。训练营里的守则多，少年们在违反规章制度的边缘小心试探，赌注多半是绕场裸奔或者穿上奇奇怪怪的衣服。

　　如果再年轻五六年，方舟是个为了一场战斗统筹忙上大半个月，然后未雨绸缪的在休息室偷偷摸摸的搜索生发液的研究人员。

　　但现在，他已经把联大管理的密不透风，即使发生黑金劫持，也没有动摇他手里的权利。
　　方舟在给楚临讲黑金的善后事宜，介绍这个组织的前世今生。
　　楚临托着下巴，用水果叉扎了一块切好的水果。

　　“能被黑金掳走的学生，肯定有过人之处，你把名单发我份，有空我看看。”楚临随意答应着，咬破水果的时候被酸了一下，“呸呸呸，这水果还没有熟透！”

　　方舟看她难受的样子，把盘子推的离楚临远点。
　　“你都这个样了还惦记宇宙和平？听说你下午和莱茵逛了一圈？”

　　楚临有意略过了和莱茵有关的话题，转而向方舟打听有什么适合打发时间融入时代的娱乐项目。
　　指挥官训练营出来的学生自有默契，方舟从善如流，不再提莱茵。

　　“学校的论坛，你仔细研究过吗？”

　　“学生都挺喜欢上论坛的，我知道我也在上面火了一把？”算是自由度比较高的一个论坛。

　　方舟当着楚临的面把学校论坛投屏出来，点了一堆暗号之后，跳转到一个全新的界面上。

　　楚临注意到方舟用的是小号。这个页面的流量少点。
　　页面上的筛选项目密密麻麻，几乎没有花费心思在建模和装饰上。

　　她有些迟疑的读出了页面的名字：“王者重临？”

　　她新世界的大门被方舟一脚踹开了。

　　论坛里都是各种文章，写的是她和不同人的恩怨故事。
　　最火的是她和绯红的百合向故事，和白银的宇宙联合战友情。
　　第二梯队有她和柯林斯的师生故事，和莱茵……爱丽丝的三角恋，和方舟的竟然也有。

　　每个故事的套路都！不！一！样！
　　仔细一看还有点带感……

　　楚临脸色复杂的看了几篇，把她名字替换成别人的，就有被甜到。
　　谁能想到现实一个铁打的单身狗，故事里的恋爱风格应有尽有。
　　她还特别好奇方舟到底是以什么心态带着小号埋伏看文的。

　　“这个楚临白桑的标签是怎么回事？”标签里还有很多楚临都不认识人，在这群她不认识的‘男朋友’里，白桑她不久前刚听过名字。

　　“你要去看的演唱会不就是白桑的吗？你和他的文里，最出名的一本写的是你们都是很多年前见过一面，你被白桑的歌声吸引，进而和这个王子一样的少年坠入爱河……我最喜欢的是你倒卖他演唱会门票的情节，我一度怀疑是认识你的人写的，作者写这段的时候被骂的很惨，但特别真实！”

　　方舟对王者重临上的文章如数家珍。
　　他又给楚临推荐了好几篇白桑的文章，才回归正题：“一个冷知识：对外白桑宣称他有百分之十五的人鱼血统，其实他没有。”

　　楚临若有所思的重新看了眼文章里的白桑配图。
　　————

　　学校只在事发之后出过一场辟谣，整批大一机甲系的学生做了心理测试，签订了保密条约之后被放了出来，这批学生之间有有个默契的秘密，无论是父母还是学长学姐都没能打听出来。
　　这个秘密让新生之间有了奇妙的默契。

　　这届学生最出挑的有三个——白神爱丽丝的儿子伊恩、柯林斯教授的儿子韦恩，这两位的优秀有目共睹。
　　横空出世的是一个绿头发的女生，先前训练的时候被莱茵教授训练的泪洒当场，副本结束之后却成为了新生当中人气很高的一个。

　　新生之间议论着这个在副本里击杀无数虫族的女生，赵萤火是当之无愧的一匹黑马，见过她流淌的烈焰的同学，都会承认这个女生潜力巨大，未来可期。有了一定的实力之后，被莱茵欺负的哭唧唧也成了一个另类的萌点。

　　黑金关于缸中之脑的威胁视频在学生之中流传广泛。中央十二星素来是和平沃土，这种恶性事件，几乎闻所未闻。

　　学生们很快查到了缸中之脑的理论概述，论坛上一度都是关于莱茵下场的不好猜测。
　　被盛传‘已故’的莱茵教授，在这天下午恢复了授课。

　　他走出医疗室的第一堂课是给大二设计专业上的。
　　从莱茵走进教室的第一秒，就有眼尖的学生发现莱茵教授身上不一样的地方。

　　“教授剪头发了？”
　　“教授竟然买新衣服了！”
　　“还有鞋子，都是新的！”
　　学校一定是给了莱茵教授一大笔的补偿款。这些学生们从结果上看到莱茵教授安然无恙。

　　看到崭新的莱茵，学生们不约而同的怀疑伊莱是不是也收到了一大笔补偿款。
　　他们班级里的伊莱是被黑金掳走的十个学生当中的一个。他因此在学校的论坛里小小的火了一把。没有人想得通这个学习中上家境贫寒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才能。总不能他阴沉的样子被黑金给看上了吧？

　　这些言论私下里无法禁止，明面上伊莱的同学不再挑衅霸凌，但情况也没有多少好转。
　　伊莱的课桌被人丢到了教室的最后面，并排在垃圾桶边上，只是因为课桌椅上打了学校资产的编码，才没有被自动清洁机器人当做大型垃圾报废掉。

　　伊莱走进教室之后默认了这个结果。
　　他环视了一圈同学，扶起桌椅，摆在贴墙的位置上，远离了所有同学。

　　莱茵像往常一样点名。
　　点到伊莱的时候，伊莱点了签到。

　　其他老师或许会质疑座位排布，他会自己说了想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也没有人再多管闲事了。

　　莱茵教授对这些更是漠不关心。

　　伊莱放下手。
　　至少莱茵的课上他不用对自己的遭遇多做解释了。

　　莱茵有点后面一个学生的名字，“你和伊莱换一下座位。”

　　教室里安静了一秒，瞬间炸开了。

　　教授为什么突然关注起了伊莱的事情，这和他们都被挟持有什么关联？

　　当事人伊莱头皮一炸。
　　比起被同学孤立，他更加头疼的反而是老师教授偶尔施舍过来的关怀。比如的前段时间那个叫楚临的女助教，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没有受过苦难，随便挥洒爱心的圣母光芒。
　　现在莱茵也要这样？他知道莱茵实际是个多冷血的人，这只会搞得他们都觉得恶心。

　　“我觉得坐在这里挺好的。”伊莱坚持。

　　“或许你还觉得你设计的作品也挺好的。”莱茵漠不关心，他指着前排的这个位置，“坐这里，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伊莱看向莱茵，但莱茵已经继续下一个点名了。

　　伊莱咬牙，这些旧时的名人现在都走上神坛，好像无所不知多了不起的样子。
　　从过去到现在，他都为自己的作品感到骄傲。莱茵刚刚语气里的嘲讽气的他握紧拳头。

　　但他没有办法，这是他的教授。伊莱只能站起来，像只疲惫的狼犬，走到莱茵指定的位置上坐下来。

　　今天莱茵的课堂有些不一样。
　　莱茵在大屏幕上投影出课件，内容不再是教科书上的复制版本。虽然课件的标题还是教学进度上的那一页，但上面知识点的补充密密麻麻，比往日翻了几倍。

　　学生打开光脑同步了课件，发现讲台上展示出来的只是进度条的七十分之一。莱茵围绕这个章节准备的课程内容，几乎超过了他们过去一个学期的信息量。

　　学生们下意识的往前排莱茵教授的助教看去。

　　莱茵教授是有个助教的，他几乎不在课堂上出现，主要负责下收发批改莱茵教授布置的海量作业。
　　助教是个三十多岁的本星球公民。他性格很好，私下里能和学生一起吐槽莱茵教授，考前给划个重点，突击一下。让及格的人能更多点。

　　助教先生和莱茵教授合作的压力很大，过去几年里也时常觉得被莱茵怼到无话可说。

　　莱茵教授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对课程也不上心，但磨合完毕之后，助教先生还是摸索出了一套相处之道。
　　这几年莱茵帮他审核了好几个设计论题，有些不确定能否深入研究的课题，问一下教授，忍住一顿骂，就能知道究竟是否值得研究下去。
　　他近年来的论文成果丰硕，也和少走的这些弯路有关的。

　　——助教先生今天在课前被莱茵叫去办公室谈话了。

　　“柯林斯教授一直觉得你被我欺负的很可怜，想要你做他的助教，他和我说了很多次，现在我决定把你让给他。”大魔王换了发型，还穿了崭新的衣服，当他坐在办公室写字台的后面，双手合十宣布结论的时候，助教先生一点都不觉得亲切。

　　他尝试客套一下：“柯林斯教授已经有两个助教了，我想您这边可能更需要我一点？”

　　“不用。”
　　莱茵教授常年紧绷的面部表情在那个瞬间有所变化。助教先生听到莱茵以一种温柔的语气说：“我有新的助教人选了。”
　　他尝试着以自己的理解翻译一下：大魔王有了新的消遣对象。

　　教授还要求他坐好最后一班岗，这节课上课的时候在教室里听着。

　　助教先生受了这些刺激，挣扎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是谁有幸成为您的新助教？”

　　“你也认识的。”
　　莱茵教授看起来有些温柔。
　　那一定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