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独》荀夜羽

54、提灯（上3）

　　本田菊眯起了眼睛，捂紧了耳朵，转过身缩成一团，把后背留给了这只在民间的传说中，被称为“天狗”的东西。

　　那东西安静下来，它似乎是搞不清这个黑发小子的状况，思虑再三，“天狗”不死心的举起双手做出恐吓的姿势转到本田菊的面前，随即失望的发现这位黑发的少年肩膀颤抖的原因，是在拼命的忍着笑。

　　“实话说您这样的反应让我伤心了……”

　　“对、对不起。”立刻板起脸来的本田菊捂住了自己嘴侧过了身子，用他那特有的刻板语气一本正经的说了几句“哇，好可怕！吓到我了，救命！”这样的话。

　　不出意料的，对方更加内伤的扭过身子，并且夸张的哀声叹气。

　　“声音太奇怪了，不管怎么说天狗会说的也不是‘带我走’而是‘带走你’，更不会发出狼的嚎叫吧……不过真的是被吓到了呢，一瞬间的还在想，为什么雾天狗会有香水的味道，随即还担心过是不是您已经被先吃掉了呢，”用清下喉咙的声音掩盖住笑出来的声音后，本田菊坐正了身子，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您这么早就回来了？”

　　“啊……您该理解的，没有美人，酒就不好喝了嘛，”无奈的耸肩，带着雾天狗面具的男人——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把面具从脸上揭开，也坐到了一旁的地上：“有些失望，今天哥哥我本来是想喝酒喝到天亮才回来的，可之前谈的上来的那位最漂亮的女士今天没有来酒馆上班呢，于是又自己孤单的走回来了……啊，路上经过土产店的时候就买了这个，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您家中收藏的那么精致罢了。”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面具，本田菊低下头轻轻的笑了起来：“您可真挑剔。”

　　“哎哎，哥哥我的信条……我叫自己‘哥哥’是习惯，本田君请别介意，”弗朗西斯顿了一下，双手举起到肩膀的位置，做出了个他和马修•威廉姆斯都会做出的特有的“引号”动作之后，才又继续说了下去：“说到哥哥我的信条，可是处事务必幽雅，包括对最美丽的东西的热望，假如没有能接近最美好的事物的机会，那么我也不会因为退而求其次放弃的哟。不过说起来，最美丽的事物永远都是在下一站，所以我也会继续挖掘更美丽的……对了，用本田君这边的话，该说是浪漫的处世之道？”

　　“您的处世之道可真狡猾。”

　　把手指竖在唇边的漂亮男人眨了下眼睛：“嘘，别说话。”

　　“咦？”

　　侧过了头，略微蹙眉的漂亮男人审视着坐在月光下的少年一阵，用带着疼痛感的声调赞叹：“真奇怪，您这样子看上去有着一种恬静的美感……瞧这黑发的光泽，就像漆器般的华美；还有您这仿佛隐忍着什么的品格；明明该存在于长者身上的风范，却又奇妙的融合在看上去只是个少年的身体里……您的外貌可真的比哥哥我小很多，让人嫉妒呀。”

　　被弗朗西斯用巧妙的言辞夸奖着，本田菊就感觉脸上有点发热：“只是东方人特有的体质而已。说起来，弗朗西斯先生自己称自己为哥哥的时候，在下实际上一点都不觉得违和，因为您看上去就很成熟，好像很靠得住，人生阅历丰富到沧桑的样子。”

　　“被您揶揄的时候，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趣，反而因为您这种中肯的态度，就算是调侃也有种小可爱的邪恶感呢。”

　　这个，就是萌点吧——光是看外貌只有少年印象的家伙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抬手把摔乱的发丝掠到耳后，将那个面具罩在了脸上：“喜欢面具的话，明天会送您几个收藏级别的。”

　　“那可真的太好了，”弗朗西斯心满意足的点头，对黑发的少年让他顺利达到目的而深表感谢：“所以说本田君是个体贴的好人啊，突然感觉就像您这边故事中说的，一直打着灯笼，在高天上守护着，把路人送到家中的月亮。”

　　红着脸的“天狗”似乎怔住了，他过了很长时间，才回过头。

　　“您搞错了呢，这个故事啊……”在面具后的少年声音倦倦的，在獠牙后的那张脸似乎是慵懒的在微笑着：“这故事我自己都有点淡忘了，被您一说才又想起来……是我从另外一个人家里听说来的呢，他给我讲了很多故事，在我刚刚遇见他的那段时间。”

　　阿尔弗雷德？弗朗西斯这么猜测，他想起了他那个性格执拗的邻居亚瑟•柯克兰，在打击自称Hero的国际白痴积极性的时候，会冷笑着甩下那句有名的抱怨——“你在给本田讲笑话吗？”

　　这句话真有亚瑟风格的精粹。

　　没有理会突然笑起来的男人，本田菊自顾自的说着话：“当时的我真的还是个小孩子，而那个人，他已经是……秋天，也就是现在这时候吧，我会跟着他走到山里去，整个山都被红枫染透了……”

　　山路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小小的孩子一直靠在那个人的背上，在颠簸中昏昏沉沉的睡着。

　　菊，醒醒。

　　那人终于停住脚步，小心的把那孩子从背后抱在怀中。

　　秋日的阳光透过嫣红的树叶，沁出比秋风更深重的垂暮之意——在二人四周，是绵延无际的枫树，它们像是烧灼的火一直蔓延，铺陈在整个山峦中。

　　真美啊——菊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张着嘴看着这片美丽的远山。

　　菊，你看这枫叶像什么？

　　小小的孩子回过头，在翩然降下的纷乱叶片中，那个人手指捏着细弱的梗，枫叶像是一簇燃烧的火苗，在他的手中随风翻转跳跃着。菊望着他那一身青衫后仿佛存着夜色，在风中飘起的纤长发丝，不禁的走神，想着一路走来时靠在他的背上，手中紧紧攥着那抹墨色时掌心坚韧而又柔软的感觉。

　　像……花朵，颜色像。

　　哎，是这样吗……我呀，到是觉得它们都好像星星呢……

　　接过了那簇小小的“火焰”，菊望着上面清晰的脉络——他一直觉得绿色的叶子在秋日死去，就会变为红色的花朵。

　　星星？

　　嗯，从天空陨落的……本来该璀璨的挂在天际的星星。菊啊，看着这片山川，你要记住它们现在被染透了鲜红的样子，也要记住它们之所以会有着悲壮的美感，是因为无数如同你手中的叶片一样的星辰陨落其中……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现在，现在的你还太小了，我……一直希望能越让你晚些有这些感悟越好……

　　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菊扭过身子去摸那个人肩膀后背着的包裹——虽然不知道包了什么，但是里面绝对有美味的食物。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那个人微笑起来，温热的掌心就抚上了他整齐的短发。

　　饿了吗，小菊？

　　不……不是，只是觉得您背着会累……

　　哈？那我拿给你吃掉吧，就算是减轻负担？

　　嗯！好的……对了，咱们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天色晚了呢，菊还要您背着……

　　别担心呀菊，月亮会一直跟着你的，不信你可以想想看，每当你在夜里走回自己家，抬起头的时候，月亮一直挑着灯在送你呢。

　　才不是，每次提灯送我回去的，都是您。

　　啊啊，那是当然了，我不放心小菊，因为我是兄长呀。

　　兄长……

　　低下头小声的默念了一遍这个词，精致的像是玩偶般的孩子紧紧的抱住了那个人坚实的手臂。

　　最喜欢你了，我的……

　　哥哥。

　　“啊，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居然像是昨天一样的清晰……您看，我现在明明都是连午饭的便当吃的是什么都会忘记的老家伙了……”

　　悬挂于苍穹的银月将温柔的银辉披挂在大地上，也笼罩了少年的肩膀，也许是因为穿着白色衬衫的缘故，月色仿佛要抱拥住他那样，更加洁白、温柔。

　　“天狗”呆滞的坐在地上出神，声音就此淡去，弗朗西斯隐约的听见在面具后的少年轻轻的念出了什么词句，像是东方的诗词，或者……

　　他在呼唤谁的名字。

　　犹豫再三，弗朗西斯小心的揭开了少年的面具，随即他又放开了手，从飞速的扭过头去的少年身边站起身来。

　　“本田君……要不然的话，去找一下阿尔弗雷德吧。”

　　“是，我也正想动身了。”含混不清的答应着，本田菊站起身，把挽起的袖子放回去。

　　“我感觉那孩子现在都不回来，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呢……这地方除了酒吧什么的哥哥我可不熟，就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