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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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收拾了一下，站起来。他理了理有点褶皱的衣服，拿出油彩在脸上抹出一道道绿色和黑色的条纹。
褚教官笑他：\"再纠结每条有没有一样粗，人都到了！处女座真可怕！\"
王俊凯啧了下，把烟抛过去堵了他的嘴。
大狗跟见着骨头似的双手接过，不能更虔诚。马宁辉无意地咳了一下：\"褚业均同志。\"
\"……靠！\"
电子显示屏上，四五个标记正以同样的速度向同一个方向行进。他们都走得十分轻松，没有了目标的压力，也适应了气候，行进速度一直在加快。
但他们都向着那儿前进，不是因为那个目标的意义有多大，而是在地图上，它标注成了出口。
\"那么我也该上了。\"王俊凯把两束绳子带上，军刀随手抛起，猛地一抓，稳稳握住。撩起门帘，他转头看了眼帐篷里的两个人，\"明早见。\"
王源在得到了那个兵的目标之后就感到心安，他也意识得到，在得到目标前一直有一个人在观察他，透过望远镜或是其他什么，像个鬼魅一样把目光牢牢地锁在他身上。他感到无力，像是被人耍弄一般，但同时也感到兴奋。
他知道了自己正被关注着，于是将所有的技能全部施展。他必须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能力真真正正地展现出来。生存技巧、近身格斗、射击水平……本身就是难度不高的检测，他自诩已经将环境用到了极致。
如他所愿，观察者对他的表现不算太失望，以至于现在，竟没有人在监视他！
不仅没有，而且连假想敌都不再出现，似乎他已经被提前通过，放任自由。
他在脑海里将地图展开，出口位于刘志宏所前去的目标不远。王俊凯在检测前曾说，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目标，然后活下去。但是，如果只需要在这里呆着，那么那个出口标出来的意义何在？
而且……
王源低头看了看自己目标，它正绕在自己的手腕上，被袖子和手套遮着。
还以为目标有多大个。一个小手环，戴手上谁知道你拿到没，有什么好保护的？！
而且那牌子上印个\"接\"字是干什么？教官我不懂啊教官！
王源为王俊凯的奇葩规则感到无奈。所以与其再去拿更多目标，纠结那几个五分，还不如去出口，搞不好还能赶上一顿宵夜。
没办法，谁叫他源小爷不差那点分！
他将最后一包饼干吃了，然后开始行进，心情期待且放松。
或许就是因为之前长时间的自由让他懈怠，在昏沉的夜幕下，黝黑暧昧的树林间蹿出一个身影时，王源差点没有了招架之力。
偏头躲过猛力一拳，王源甚至感觉到拳风从耳旁呼地过去，凛冽得可怕。不论是混混之间的胡乱打法、军校里的招式规矩，抑或是特种部队要求的一招制敌，都能在一个回合之内探清虚实。混子干架讲究巧，新来的打得再狠，也就是硬疼，伤不到内里，而会打的对准了位置，稍不控制力道，甚至能把内脏搞破。军校格斗讲究准，动作到位，衔接流畅，跟跆拳道一样，大多都有套适用于考核的标准。特种兵单兵技能讲究狠，不求你花里胡哨，实战中，任何机会往往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在这个瞬间杀死敌人才是最重要的目的，因此往往力度猛，动作彪悍。
交手一拳，王源就已经被强烈的气场所包围，那种遍露锋芒却又让人难以找到疏忽的强悍。
糟了。
王源侧身瞬间，看到黑影一闪，脑袋里就冒出一声惊呼。
下一秒肩膀一疼，被狠狠地掰过去，手臂关节被反扭，肩膀连着手臂的地方像是要错位一般，火辣辣地激痛。往下巴打上一拳，一只脚踢上后腰，这兵把王源直接按倒在地上。王源右脸蹭上粗糙的地上，口腔黏膜被牙齿磕破，铁锈般的血腥气在嘴里翻涌。一个硬物抵上他的侧腹。
\"起来。\"男人低声命令，王源一愣，扭头看向压制着他的男人。涂满油彩的脸上有着浓黑的剑眉和狭长的眼睛，眼神如子弹般深邃而锐利。
\"王俊凯？\"王源迟疑着又端详了一会儿，才几乎确认地叫出声。
王俊凯嘴角扯了一下，算是默认，少顷开口。\"你是俘虏，现在起来。\"他语气平稳，手上却力度不减。
王源一愣，然后无奈地微微点头，顺着王俊凯拉他的力气站起来。脚踩过地上的沙石和落叶，夜色笼罩大地，王俊凯从王源包里拿出手电筒打开，白色的光斑在前面晃动，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王源继续向出口方向前行，只不过自己的角色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有些委屈，闷闷地转头看了眼王俊凯：\"你说的规矩里没有这环节。\"
王俊凯暗笑：\"怎么，没有就不允许临时多加？连随机应变都应付不来，进什么特种？\"
\"是谁说绝对服从命令，不允许有自己的想法？\"王源抓到话柄，语气一转。
王俊凯赞叹他的敏锐：\"那是对于上级的命令，可现在我是你敌人。敌人的命令都听，你傻啊。\"
\"……\"
王源语塞，感觉王俊凯掰了一通歪理，但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只能撇着嘴角，注视着面前较为清亮的位置，寻找落脚点。
身边传来极其细微的动静，王俊凯一个收手，停下脚步。王源也注意到，下意识握拳，转头盯着左前方。
王俊凯腾出拿手电筒的手，调耳机后弹了弹话筒，不久后王源就感觉他稍稍放松了原本绷紧的肌肉，一个人影也隐约出现在黑暗中。
王源眯眼，却发觉不对。一个人影？明明和自己这儿一样，也是一个人押着另一个选拔兵。
直到他们走到快与自己面对面，王源才觉得这地界有多巧。男人押着的选拔兵，可不正是刘志宏！
刘志宏看起来有些颓丧，王源看了一眼押着他的男人。脸上都是油彩，看不清容貌，但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却稳得可怕。没有王俊凯的锐利和审视，没有刘志宏的张扬，平淡内敛却又疏离。呼吸声沉厚悠长，脚步丝毫不乱。是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军人。
\"嘿。\"刘志宏看到王源，无奈地笑了笑，叫了一声，就被后面的男人踢了下膝盖。
\"现在不是给你们认亲的时候。\"男人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却意外地温润，和他的动作有些落差。
\"算了，他们爱说就说，没事。\"王俊凯制止，象征性地笑了一下，\"辛苦了，鹰隼。\"
王源愣了一下，猛地抬头。他想起，当时那个给他目标的男人，在与监视他的人联系时，叫的代号也是\"鹰隼\"。
原来这就是那个在不知何处观察了他整整一天半的男人！
但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他却发现，那个男人看着他时，眼里仍然毫无波澜。
行进继续，只不过人数变为四个。一路沉默着上坡下坡。王源一边用余光观察刘志宏和鹰隼，一边在心里盘算着逃脱。
这若是真实的战斗过后，那么押送途中，俘虏不想拖累队伍以及面对被俘之后接受的审讯和折磨的话，就必须拉光荣弹，或是逃脱。
王源不死心，一点都不甘成为俘虏。一想到身为俘虏的屈辱，他就一阵反感。所以，就此认命不是他的准则，面对如此困境，他也必须做出尝试！
身为特种兵，唯国家利益、同伴信任和军人尊严不可辜负！
他们行进至半夜，一轮半月悬于黑墨中，高高地嵌在上空。王源突然一个腿软，踉跄地向前几步，顺势靠上一棵树干，停下脚步。转回头去，王源无奈地跟两个押送者解释：\"我们好久没吃东西了，让我们休息一下，行进起来才不拖你们时间是吧。\"
刘志宏蹙起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王俊凯盯着他良久，转头向着鹰隼。\"听他的吧。\"他说。
鹰隼点点头，就放开刘志宏。刘志宏甩了甩麻木的手，一屁股坐到了王源旁边。
\"诶，有水不？\"王源偏头，微微吐舌，\"之前忘了装，你兄弟我都要被渴死啦。\"
刘志宏一愣，转头把包里的水壶拿出来，默默地递给王源。王源笑着接过，晃了晃，里面还有半瓶左右。他一仰头，咕嘟咕嘟地大口喝着，眼睛惬意地眯起。
抬头灌水的时候，他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两个正在警戒的人。之前他的视线转向他们，都会收到谨慎的回眸注视。这让王源的思考都变得艰难，明明与他们相距不近，但是己方移动分寸都艰难得不行。
他低头和刘志宏搭话：\"拿到目标了不？给我看看！\"
刘志宏挑眉，一边嘀咕着\"都被控制了目标有什么用\"，一边乖乖地伸出手——也是手环，上面吊着一个牌子。王源仔细一看，牌子上是个\"共\"。
\"共\"、\"接\"……创建模范军区，共接美好未来？共同迎接新一年的来临？共接……
呵呵，又不是小学生，玩什么造句游戏。
\"怎么也被打趴了？\"王源逗趣，\"还以为除了押我的那个之外，没人打得过你的。\"
\"搞笑吧。\"刘志宏不领情，\"操，早知道会派他来，老子还不如把那个之前跟着我的留下来。现在指不定就没事呢哈。\"
\"没事你个铲铲噢！才啥时候？他们这都等不到第三天天亮！\"王源白了一眼，以表鄙视，\"就算你现在才把人解决了，没一会儿他还得来收拾你！\"
\"说好的三天期限，自己管好自己和目标的呢！\"刘志宏愤愤然。
王源听到刘志宏说出的话，瞬间感觉到了心灵的共鸣。一拍大腿，他义愤填膺地开始了口诛笔伐王教官之大业。
\"王俊凯他说的那些什么个规则都是放屁！\"一出口就激情澎湃，王源甚至感觉空间变换，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军校岁月，\"说好的都成了歪理。我王源坦坦荡荡，走在半路上被他袭击！我是选拔兵！他身为一个教官这么欺负选拔兵不觉得羞耻吗？啊？！啧，不耿直，太不耿…… \"
他抬头，看到刘志宏的眼神已经指向了自己的正后方。背后寒毛一竖，他噤声，缓缓转过头去。
王俊凯靠着树，歪着头，挑着眼角看着他。两人视线相对，王俊凯抬手指着自己，嘴唇微动。
不，耿，直？
王源默默转回头：\"今天天气不错哈，明天下不下雨来着？\"
刘志宏：\"……\"
王源把水壶还给刘志宏，右手顺势搭在刘志宏的肩膀上。他扭头问王俊凯：\"我们一共可以休息多久来着？\"
王俊凯看了眼表：\"一个小时。现在还有四十分钟左右。\"
\"明白明白。那我眯个十分钟，刘志宏你记得叫我。\"王源打着哈哈，眯起眼睛靠上搭在刘志宏肩上的手。
刘志宏不语，总觉得王源哪儿不太对劲，却突然感觉到肩上的手异样地动着。
王源的手指，正轻轻敲击他的肩膀，刘志宏一愣，这敲击竟有着固定的节奏。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王源一共敲了三遍。待他停下时，刘志宏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个人身为热血好男儿，都曾热衷于抗战时期的记录片，其中谍战就是不可错过的一大环节。早在进入军校之前，两个人都已自己学会了基本的摩斯密码。同窗后无意聊起，也曾开玩笑地用这种方式传过几次暗号。这会儿王源竟然再一次用上了。
E-S-C-A-P-E，escape。
还没等他回复，王源的另一只手突然看似不经意地搭上靠在刘志宏肩上的那手的上臂。在王源的头的遮挡下，只有刘志宏看得到，他刚搭上的手拇指在手臂下方，小指抬起，留剩下三指并排压在上面。
刘志宏嘴角一抽。该说王源思维异于常人好呢，还是什么。这下子又换成了在英国时学习到的十字指挥法。
十字指挥法是德国GSG-9首创，传播到各地，成为现在大部分国家特种部队作战手势的范本。虽然不同国家都各自有做出调整，但万变不离其宗。
刚刚王源做出的动作意思是\"指挥官\"。刘志宏无意识地瞥了一眼王俊凯，又移回目光。王源已将左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做卡住的样子。
人质。
来不及反应，王源左手又指向刘志宏。
你。
最后把手微微举高，掌心盖住头顶一会儿，很快放下。
掩护我。
你掩护我，挟持指挥官为人质。
\"你……\"刘志宏刚开口，王源就猛地抬起头。
\"到时间啦？\"王源眼睛对着刘志宏一眨，转头迅速起身，\"走呗。还有半小时留着之后再用。\"
王俊凯看了他一眼：\"走。\"
接下来的行进速度偏慢，王源看似松懈，内心却紧绷着，一直在寻找时机。直到大概四点左右，天边泛起白光，他觉得，差不多该动手了。
用牙齿咬了下舌头，让思绪清醒几分。再不有所行动，自己也快到极限了。
\"那啥，剩下半小时现在用。\"王源龇牙咧嘴，扭头可怜兮兮地朝王俊凯那儿看。王俊凯脸上虽有迷彩，但也无法掩饰疲惫。特种兵也是人，一夜的行进之后不可能不会乏累，他们现在恐怕也很需要休息。王源心中暗喜，表情却仍然委屈。
王俊凯眉梢一挑，走到树边，放开他。
感觉到手臂恢复自由的一瞬间，王源借着树干，大腿一蹬。腿部力量加上自身重量，一个横撞进了王俊凯怀里。他抬起还有点酸疼的手臂，猛地抓住王俊凯拿手电筒的那只手腕，转身就把它拧到了王俊凯的身后。
不到三秒，干净利落。
他抬头，看见刘志宏已经挣脱压制，冲过来将王俊凯腰上的军刀抽出，眨眼间就要架在脖子上。
王源邪邪地笑起来，王俊凯在己方手里，那个鹰隼再如何，也……
\"我操！\"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响。刘志宏手上的军刀飞出，从王俊凯肩膀上方飞出去。王源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被扫过。一个天翻地覆后，剧烈的撞击，背部火辣辣的疼痛。两人竟在瞬间都被掀翻在地。
王源抬眼看到鹰隼单手举枪，刚才就是教练弹将刘志宏手上的军刀打飞出去。他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朝向王俊凯：\"枪明明在我包里！\"
一直都是王俊凯拿着自己的包，鹰隼拿着刘志宏的，这一下子就拿到枪，怎么做到的？！
王俊凯等鹰隼过来压住刘志宏，才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蹲下。\"早知道你们会这么做。\"他的眼神透出点不自量力的嘲笑，\"第一次休息的时侯，我们就换了。\"
王源看着他，鼓瞪的眼睛慢慢平复。熟悉的失败感突然席卷而来，他闭上眼开口：\"知道了。\"
\"的确该知道。\"王俊凯闷笑，\"你俩身手是不错，但嫩点。两个收拾一个还有戏，这对着我们两个人……胆子太肥了。\"
\"起来吧。\"鹰隼也浅浅地笑着，拉起刘志宏。王俊凯掏出一捆绳子抛给他，两个人分别把王源和刘志宏的手捆得死死的。
到达出口处时天已大亮，出口的平地上满是人，分成三拨坐着。
一拨被手被绳子绑着，王源和刘志宏识趣地自己去了那队里坐下；一拨没绑绳子，正按揉着自己的脚腕，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剩下一拨气氛低沉，一看就知道是被\"杀\"了，注定要被淘汰的。
他们两个几乎是最后到达，王俊凯站在前面的空位，抱着胸扫视了一圈。几乎所有人都如同霜打过的烂叶一般，精神不振。且不说已经失去资格的\"死人\"，活着的也大多未能得到目标。许多人几乎没怎么进食，仅仅靠水维持身体机能，在精神紧张的情况下数次遭遇突然袭击。最后成为俘虏，被押着来了一次时长将近一晚上的缓慢行进。不论身体或心理，都受到了打击。
王源看着三边人的状态，轻轻动了动被束缚住的手。绳子坚韧牢固，无法挣脱分毫。
似乎突然明白了点什么，他舌尖舔舔嘴角，微微地笑起来。
德国GSG-9：德国第九国境防卫队
摩斯密码：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