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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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雏鹰从远处悬崖边腾空而起，扑腾着翅膀俯冲，从天空一处带着风呼啸而过，蓝得透彻的天上几乎没有云，一望无际，浩浩荡荡。毒辣的阳光把苍茫的成都平原都照出了刺眼的亮度。
野外山边的某处，一片占地面积不大的区域被青石墙围得严严实实，塑胶跑道围着一片绿茵，旁边篮球场上毫无人烟。
一座高塔在边缘一角，除了通风口外，只有最下面一个门与外界相连，可以进出。高塔外墙的一侧有一个简陋的铁梯子，可以直接爬到最高处的平台。
高塔边是个不高的白楼，外皮陈旧而略微发黄，建筑风格也比较陈旧。当中最远离白塔那侧的最高层，是一个不大的房间，站在那儿，能看到不远处的成都军区特种大队基地。
王俊凯就站在那个房间的窗前，看着射击场上一动不动的队列。那些选拔兵已经小得看不见动作和状态，但王俊凯还是目光灼灼，盯着不放。
后面一个人走上来四处观望，看了许久才找到王俊凯视线的目标。他也跟着看了几秒，随即兴致缺缺地转回头看着王俊凯：“这么无聊你也能看这么久？”
“嗯。”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当狙击的潜质。”
“嗯。”
“哎哟喂，又神游，回神回神！”
“嗯。”
“……”嘴角一抽，看着自己面前这人目光呆滞，褚业均心一横，决定拯救沉迷于回忆的痛苦少年，“诶张啸——”
话音还未落，就看到王俊凯猛地转头，几乎带动全身都面对门口，可下一秒目光就恢复清明。
怎么可能在。
他狠狠把眼刀剜向始作俑者，对方心虚地撇开眼睛。两个人沉默了许久，王俊凯才语气生硬地开口：“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不然我要怎么让你回神。褚业均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在他说出那名字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明明已经过去四个多月，却还是王俊凯的软肋。褚业均这才想起，即使同样是朝夕相处，但自己作为教官，感情还是不如他们一同出生入死的手足之情，也当然体会不到王俊凯亲身经历时候的感觉。
何况除了他外，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样。政审被拖到将近两个月，对于任务情况的后半部分还是潦草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褚业均看着王俊凯的眼睛，无数次想从那黑得发沉的眼中得到点信息。
却什么都看不到。
王俊凯彻底地固步自封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
褚业均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开口：“新队员选得如何。”
“还好。”王俊凯毫不犹豫地接话，“初步定了几个人，还要再观察。”
“那个050小哥在不？”
“在。”
“哎哟妈呀那就好。”褚业均舒一口气，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那那个布陷阱的呢？！”
“他的话，再看看。”
褚教官仔细一想：“啧啧，不对啊，竟然只决定了一个人，还是个狙击。”最后两个字放足了重音。
王俊凯沉默，少顷回答：“还有几个。”
“但是你敢说你对那个狙击小哥，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他没有偏爱？”褚业均摇摇头，“实话说，是不是想在那小哥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不是！”王俊凯的眉头倏地狠狠皱起，表情狰狞，“我说了你不要拿这……”
“不是开玩笑。”
王俊凯一愣，随即沉默地撇头低向一边，看着地上的白砖缝隙。
“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个人倾向而决定一个人的未来。”褚业均表情不变，看向王俊凯和他身后的墙上的一个相框，继续开口，“你不希望再发生这种事，我也一样。”
“你也知道，我们站着的这个营地，一旦他们走进来，退役前就几乎不可能再离开。
为国家手刃多少人，背着多少债，却生没有正式档案，死没有军功荣誉。
你选出的人，如果你连信任都不给，那总有一天，你还是得再面对一次相同的事。
你现在就是相信不了别人。有警惕本是好事，但是在注重队友信任和默契的这里，你这种心态又真的适合吗？
我明白你想把过去的事情作为教训，但是，如果你以现在这样的状态选出队员，带着他们走上战场，只会让更多队友白白葬送性命，而就是因为身为指挥位置的你的不信任。
是纠正你的心态，还是重蹈覆辙，我想你很清楚答案。
所以记得，调令他们过来前，你先摆正心态，问他们一句值不值得。因为他们是你决定重新将性命交予的人。他们没有义务必须接受，但接受了就不可能回头。”
“你自己看着办吧。”褚业均挥挥手，擦着他的肩膀走出房间。王俊凯仍然看着地板，听到关门的声音才缓缓抬头，面对着窗外。
远处一队人仍然有序地呈矩形分布，一动不动，灰绿色的训练服在土黄色的地上显得十分突出。
他又像最开始那样，对着那个方向驻目许久。
毕竟苍鹰本就是强大而孤独。值不值得追求强大而就此身处这种灰色地带。
值不值得？
他身后那扇门边挂着的那个相框，照片里的八个人站在一起勾肩搭背，却乱做一团。王俊凯在当中被另一个人用手钩着脖子，笑得爽朗而无忧无虑。
而那些在射击场上一动不动的学员们，正以站姿举着一把枪，枪口吊着两块随处可见的红砖。
每个人的脸都正对着毒辣的太阳，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汗像是不会流尽一般从脸颊划过，头发湿淋淋地贴着额头，厚厚的训练服都从里到外几乎被汗透湿。
刘志宏感觉自己手都麻木了，开始不自觉地想颤抖。一根筋从手指连到脚尖都像是被扭过一样酸痛。
我去。刘志宏心里哀嚎一声，就感觉背后一阵寒意。他身子刚一绷紧，那个没比自己高多少的男人背着手从后面默默飘过。
刘志宏眯眼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咬着下唇。
从见面之后，易烊千玺就从没有跟他提及过之前打的交道。除了少了自我介绍和寒暄的过程，其余都和别人没有任何差别。
他像是忘了刘志宏对他立下的誓言和他自己说过的话一般。
但对于刘志宏却并非如此。
天知道他多希望易烊千玺这个人能走得慢一点，能回头看看一直在后面尽力追赶的自己。
可是他没有。
刘志宏反省，自己没有跟王源说出完整的实情，对于他们之间具体的关系也用无关紧要的事一带而过。
他们后来还有过一次照面，而那次才真正对于他们的关系有所影响。但实际上，易烊千玺仍然像那时再遇见一样温和，却唯独对于自己的态度不置可否。点醒自己后，不论自己之后向他无数次明里暗里地展示自己的进步，他都一笑置之，从不曾再做评价。
刘志宏咬牙。他不懂，是他做得还不够，还是易烊千玺本就不打算再……
“刘志宏！”
“啊啊啊啥子？！”刘志宏猛地回神，转身就下意识抬手后退，结果就看到王源一脸无语。
\"休息了呗。我就叫你一声，你护什么胸啊。”王源眉尖一挑，十分不屑，“况且你有胸吗你。”
刘志宏低头一看，哎哟，是挺像。他赶紧放下，随口接了一句：“这方圆几十里都找不到一个有胸的好伐。”
“就是说啊。连医务室里都全是男的。啧，真是清心寡欲。”王源一咂嘴，“怪不了每次假期，兄弟们走出军营都跟狼似的路上乱瞟。我看，呆在这要么跟枪谈恋爱，要么就光棍一辈子。真是部队福利一时爽，孤独终老火葬场。”
“那不如考虑跟……”刘志宏脱口而出，立马又闭上嘴。
“啥？”
不如跟兄弟？刘志宏为差点说出来的想法暗叫不好。他抿了下唇，又开口：“没，原本想说，不如考虑就跟枪撒。反正你和枪挺投机的嘛！”
“那那个人估计早跟枪喜结良缘喽。”王源抬了下下巴，指向易烊千玺。
刘志宏干笑几声，不再说话。两个人各自活动筋骨，等着接下来的训练。
这一周他们从□□(*)开始，把□□，冲锋步枪，狙击步枪和榴弹发射器都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子弹都是按箱在打。每个人在第一天训练完，手都维持着握枪的动作，几乎无法动弹，几天内就磨烂了的虎口也被随便贴个创口贴后继续磨下去。
易烊千玺作为教官，与其说是所有人期待的仁慈，其实根本完全相反。
靠。这是每个人在第一天训练时候唯一想说的字，被易烊千玺操(*)着简直生不如死。
而现如今，他们有多后悔自己当时的轻松心态。
妈的，摸什么枪！之后摸到不想摸！
妈的，动什么扳机！按扳机按到手指抽抽！
妈的，说个屁轻松！自作孽不可活！
从悲愤之中他们终于得出来一个结果——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就是故意的！！
易烊千玺微微一笑。你们终于明白了，儒子可教。
易烊千玺再回来已经是十分钟后。他让所有人离开了射击场，把队伍带到一个平地上。平地上面有一个巨大的铺盖，上面散落这各式各样的零件。
“一共有四种枪支类型，自己从这儿找适合的零件组装。五分钟后铺盖就收走。拿不同枪支的四人一组，先拿已配备的枪打快速移动靶，然后再进林子里的大平地，以我为目标，只要有一个人打到就结束。打到的不扣分，没打到的扣五分。”他一句话甩下，就背手站在旁边，学员们面面相觑甚久，同时冲去铺盖前面抢零件。
王源目标明确地就开始寻找狙击步枪的零件，顺便随手拿了突击步枪的抛给刘志宏，他们两个早已想好了自己的方向。
等安装完毕时，王源前后反转着几乎到胯部的Sniper(*)，检查着是否有疏漏，而刘志宏过不久也拿着自己的枪走过来。他拼出的是SR47(*)，比王源手上那把娇小了起码三分之一。
狙击步枪和突击步枪都知道了，王源也没看到□□的零件，那么剩下的应该就是□□和冲锋枪。
五分钟后，随行的副教官刘成虹将已经将30米人形标靶立好，宣布开始分组。王源和刘志宏就近一看，其他学员拿的是□□(*)和HK-MP5冲锋枪(*)。于是他们开始寻找各自的组员。
其实那个很像刘志宏表哥的男人拿到了冲锋枪，可以同组，但是王源和刘志宏不傻。
这分组不是为了协同作战，组员不相互扶持也就算了，根本就是在相互残杀。既然知道了那人水平不赖，自然是避之不急。也刚好王源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王源和刘志宏也因此没有组在一组里——当然，这是刘志宏的意愿。
可王源没想到，就算他本意并不想争，但之后的过程却十分巧合，以至于不得不让他提起十分的精神去应战。
队伍组好后他们就排队等候打靶。王源这组是一个藏族人和两个汉族的。王源对他们的印象不深，估计最多处于中等水平。而他们自从发现自己组装完，剩下未入队的学院中拿着狙击的只有这位王源后，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脸上。
千怪万怪，只能怪自己手速不够，拼得太慢。
王源心情甚好，被叫到名字时蹦哒着接过上一批人递来的手枪。他从射击位旁边的箱子里随手拿了一把教练弹，退出弹匣装弹完成，再拉下了保险栓。
“预备位，站姿！”刘成虹一声令下，人形靶子开始快速移动，四个人同时射击，仅仅几秒后，靶子就已经停下，共移动了大概十多米，是正常男人同样时间快步走动的距离。
还未来得及看各自的成绩，刘成虹下一个命令就已经给出。重新装弹，跪姿和卧姿分别考核一次。
结束后，每个人的三个人形靶被集中起来计算分数。枪的装弹量为二十发，三次共藏族人的站跪卧水平差别不大，各有十五、十六、十五发在心脏和头部，剩下五枪在膝盖。
而两个汉族人中，一个命中率也高，有十九、十六、十八枪在头部，剩下射偏或在非要害。而另一个就比较危险，站姿准确率还好，有十五枪在头部和心脏，而跪卧就一塌糊涂，只有不到十枪在要害。
当刘成虹检查到王源的靶子时，他愣了一下，眼睛里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共六十发，全部命中眉心。
经过训练后，所有人都知道，子弹只有命中双眼后的神经反射区才能让人瞬间死亡。命中心脏和头部都会让人留有几秒的意识，而就是那几秒，在实战中足以让歹徒杀死人质或是引爆炸弹。所以狙击手通常会选择将准星放在目标的眉心上。
百分百的命中率在前面的小组中也有出现，但像王源这样全部命中眉心却真的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了不起啊。”刘成虹在表格上记下分数，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噢？什么了不起？”他的身旁突然又发出一个声音。
刘成虹转身，将表格给刚到的王俊凯看。王俊凯挑眉看了看王源所在小组的成绩，直接叫了那个成绩较差的人的号数。
那人战战兢兢，被王俊凯一把抢过了突击步枪。王俊凯表示，你这成绩不用继续了，等着扣分就好，然后转身面对包括王源的三个组员。
\"现在开始，我也是你们组的。别让我放水放太多。”他将枪往后一背，就率先进了树林。
王源愣了一会儿，赶忙带着狙击枪跟上去，徒留下两个注定炮灰的男人风中萧瑟。他俩大眼瞪小眼，更加生无可恋。
弃权好不好？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