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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前往人鱼岛的第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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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自从太宰治和安室透见过面后就过得更加舒心了。
我当然不知道当时他们交流时的话中有话,只当是太宰治的规劝起了作用,让安室透更加地识趣一些。
至少先前要早起的日子变成了能从凌晨睡到中午,起来就有营养均衡的美食的舒坦时光。
不过可惜的是,安室透也并非是一天到晚都待在家里。
不清楚是否是因为组织内可用人才实在太少的缘故,几乎把他一个当三个在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动,好几次我凌晨熬夜的时候才看到疲倦归来的安室透。
“要不我和琴酒或者朗姆他们说一下,让你最近休息一段时间吧。”
因为之前把他交给太宰治好好折腾了一番,此时的我再看见奔波的安室透后就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了一些补偿心理。
现在我们的透君眼下的黑眼圈比皮肤都要黑了!我不心疼谁心疼啊!
“啊……”正在玄关换鞋的安室透听见我的声音后直起了腰抬起了头,“没有关系的,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
直到现在还在为这样压榨人的破组织讲好话,我顿时肃然起敬,内心涌出一阵敬佩,甚至都要为这种敬业精神而鼓掌了。
吞咽了一口口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规劝了,只得颤颤巍巍地出口:“真的没关系的哦,琴酒和朗姆他们都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会把我怎么样啊。”也许是疲劳所致,昏黄射灯下的安室透整个人凛冽的气质都变得柔和起来,竟然也在不经意间说出了似是而非的真相。
虽然不过问他人任务是身为组织成员的基本职业道德,但我并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厨娘因此过劳死。
于是我长吁出一口气,耷拉着拖鞋走到他的身旁,拉起对方的手捧在自己的掌心,细声细语地说道:“如果是关于情报方面的任务你也可以把一部分交给我的,这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之前基蒂安他们都这样做的。”言外之意便是,像这样的做法组织内好多的酒都做过,所以他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没事。”刚说完这话电话又来了,安室透又不得不脱下刚换上的拖鞋,匆匆出门。
随着外门关闭,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甩了甩手腕,刚才脸上浮现的关切顿时消失。
毫不在意地噘噘嘴,然后脚步一转就拐进厨房拿出了我冰镇在冰箱里的果切。
我叉了一块水果塞进嘴里,半趴在沙发上,翘着脚在那儿左晃右晃,空闲的手则捏着电视遥控板不断地切换频道。
总体来说,现在可比以前在欧美地区奔波要来得轻松,可真是所谓的“放假”了。
只是放假这样的舒坦日子注定长久不了。
正这么想着,琴酒就发来信息通知我的假期结束了。
我一看地址,当即就把自己的愤怒发泄了出来:“啊!真讨人厌啊琴酒!”
好不容易得到一天休息的安室透此时正在厨房刷碗,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后探出头来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类似的抱怨已经不下数十次,可关于琴酒的还是第一次。
难不成关于莫斯卡托和琴酒不合的传言是真的?安室透心想又坐等回答。
在短促地叹气后,我简单解释了一番:“是任务啦,透君你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日子,琴酒居然都不放过你。上面最近听说了一个关于‘人鱼岛’的传闻,说岛上有一位长寿婆,因为我们离得最近所以让我们去调查一下。这难道不过分吗?”
安室透刚想说,要求连续加班(特别是我)的确挺过分的,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下半句。
“冬天去岛上肯定很冷吧!更何况是那么高的维度!”
安室透:“………………”
安室透:“所以你的重点是冷不冷吗?”
我皱着眉沉吟片刻,一脸深沉:“确实,这的确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最重要的还是去那里没有飞机只能坐船。”
就在刚才我简单地查了一下那个“人鱼岛”,要去那里得坐三个半小时的新干线,之后还得换船。天知道一看到海和船我就想吐!
这也是为什么我根本不喜欢往返欧美的理由,仍谁在厌恶大海的情况下碰到低头就能看见海,万一飞机失事了还得掉海里的情形还能高兴得起来啊。
可组织布置的任务我都会妥帖的完成,这是当初约定好的一件事。
出差虽然可恶,但公费旅游一直都是让人非常开心的。将通行方式抛之脑后,我当即盘算着要带哪些行李。
人鱼岛正式名称为“美国岛”,位于福井县若狭湾,位于西北部海湾,此时来看的确是已经到了可以穿厚衣服的程度了。
“人鱼岛”这个名字只是当地人给予的别称,但为何会有这个名字自然是同当地的传说脱不开关系:据说岛上有一位长生不老靠吃人鱼肉为生的老太太住在那里。
一想到这儿,我心下有了盘算,所以这果然还是因为Boss的要求才去的吧。
不过我也只能算是先遣部队,上报的信息准不准还得看上头自己的判断。
他们派遣的时间倒也凑巧,或许也不能说凑巧,而是故意为之。
因为此时岛上正值一年一度的儒艮庆典,是最热闹的时候。
……
三个半小时的新干线还好说,半个小时的游轮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游船带着乘客随波摇晃,耳边是连绵不断的浪潮声和海鸥的鸣啼,海风席卷而来,我裹紧了大衣戴上了降噪耳机,心情烦躁地躲进了船舱,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安室透则鲜少表现出了一阵兴致勃勃,仿佛在为我的悲惨遭遇而幸灾乐祸。
他没去管在船舱内要死要活的我,而是站在船舷边眺望着渐行渐远的海岸线,小岛则在随波逐渐展现。
“薇薇安,我们马上要到了哦。”关切地语句隔着耳机穿透人心,可同他所展现的体贴不同,内心因为我这副焉了吧唧的模样所以被很好地取悦,似乎只是看见了这一幕就已经把之前生的气和加的班都赚回来了。他的愉悦近乎满溢,多得蔓延到了我的心底,使得靠着人类情绪为食的妖精也生不起气来。
但他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着实令人气恼,一边在脑海里翻找着能炸掉这艘船的魔术,一边没好气地斜倪了他一眼,当即决定背过身不去看那张脸,同样没好气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开别在我眼前碍眼。”
不远处的女性正在窃窃私语,她们惊叹于安室透的帅气,又在讨论着我和安室透的关系,试图上前搭话。
可安室透并不希望自己被打扰,也不希望在任务进行中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谁让眼前的莫斯卡托已经足够烦躁了,天知道再多出几个叽叽喳喳的女人来会不会真的发脾气,毕竟我的任性也是有目共睹。
于是他故意落座在我的身旁,一只手不停地安抚着我的背脊,装作亲密无间的样子令那些蠢蠢欲动的女性望而却步。
也许是见我的面色真的不太好,安室透打开了一瓶水递过来:“喝点水也许会好一些。”他以为我是因为晕船难受才面露难色的。
并不打算同他解释太多,不如就让他默认了这个弱点。
于是我点点头,接过了水瓶,灌下了一大口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一下。
实际上,这并非是晕船或者是恶心一类的生理问题,妖精不同于人类,根本没有生老病死的概念。
我对于海浪纯粹是一种厌恶,毕竟任谁在海上飘了一千多年都会觉得厌恶的,而这种嫌恶和反悔一直持续到我的双脚踏上地面才稍稍褪去。
只是想要登上人鱼岛还有个奇怪的规定,那就是需要在他们的登记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听说岛上的儒艮庆典还有个抽签活动?”一边用优雅的花体字写下“薇薇安·勒·菲”这个名字,一边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是个较为年长的女性,约莫有近四十岁,眼角的皱纹随着笑容而加深:“是的,不过不是抽签,是抽取‘儒艮之箭’。”
我仔细地听她解释,同时故意用蹩脚一点的笔记写出“安室透”的大名,这幼稚又轻巧的报复让安室透颇有些哭笑不得,但也随我发挥了。
我们来的时间恰巧又不恰巧。
恰巧的是,今夜就是儒艮庆典最高/潮的一环:那位据说有125岁高龄的老婆婆要抽取三个人颁发儒艮之箭,传闻得到这个箭的人就能够获得好运,可一旦弄丢了那就会有不幸上身。我当然不信这种假话,甚至对这种不幸还跃跃欲试,巴不得自己被抽中然后故意弄丢。
不恰巧的是,抽取儒艮之箭还需要再另一本名册上登记姓名,然而此时登记时间已经截止,我们最多也只能凑凑热闹。
夕阳西下,海鸥依旧在码头鸣叫,试图搞点薯条填充一下空置了一天的胃袋。
我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距离儒艮庆典的开始尚有一段时间,足够我们先去旅店登记入住。
虽然小岛因为儒艮庆典而吸引来了大批的游客,不过因为开发面积有限,所以岛上的设施也不能说特别优异,充其量只能将就一下。
儒艮庆典还会持续五天,而我也预定了五天的住宿。
“菲小姐和安室先生对吧!”旅店内前来迎接的司机举着横幅吸引了视线,待我们接近后先是露出了惊艳的目光,随后挂上了热情的微笑。
在我的颔首示意下,司机把我们并不多的行李搬上了后备箱。
旅店位于地势较高的半山腰,说是半山腰实际上整座岛也只有南面的一侧进行了开发,北面大部分都被森林覆盖。
而这座旅店也是由从前的民房推到重盖,得益于当时的地理位置,现在占据了观赏儒艮庆典的最佳看台。
可说是最佳看台,从最好的房间内向外望去,也只能看到那壮观瀑布的一部分,至于更远的庆典广场则被树木完全地挡住了。
好在也许是这几年赚钱赚的多了,设施也相对簇新,并不会出现老化和陈旧的情况。
侍应生把我们领入房间,确认好钥匙的交接并告知了儒艮庆典的开幕时间和位置后便先行离去,安室透接手了行李在我之后步入其中。
房间的确很大,路过一小段门廊后才真正地进入卧房区,只是他看着房间内的两张床铺一个挑眉:“一间房?”
“是哦,你很介意吗?”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透透气,任由冬季的寒风倒灌入室内,“毕竟谁让我们在外的人设是情侣嘛。不过我已经很贴心地让他们把大床拆分成两张单人床了哦。”
本来这种房间就是特供给那些有钱小情侣或是一整个家庭前来旅游度假的,不过既然客人有要求旅店方自然会照做,即便感到奇怪他们也不会过问,顶多是背地里吐槽一句罢了。
安室透摇摇头:“不,怎么会呢。那我需要给你的体贴鼓鼓掌吗?”
我深吸一口气,凉意灌入肺部冷却了大脑,“可以哦,鼓掌吧。”
安室透见状竟然真的鼓起了掌,这倒把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挠了挠脸颊,一把关上了窗,忽略脸上升起的热意,目不斜视地掠过他去整理自己的行李。
先前行李都是安室透或者工作人员拿的,因此我有预料到行李应该会很重,做好心理准备后,努力向上一提,却出乎意料得轻。
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给我重新调整了,整个人向后一仰,面露惊慌。
“小心点。”劲瘦有力的臂膀一把托住了我的腰,随后向前一推,让我稳稳当当地站在平地上。
我扭头看向安室透,有些不知所措。
……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们就打算出发前去参加儒艮庆典,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拜访一下那位长寿婆。
通过简单的沟通,得知那位远近闻名的“长寿婆”名为岛袋弥琴,也是镇子上唯一一间神社的大巫女。
虽说是巫女,可这座岛上的神社也不过是为了举办儒艮庆典而临时建造起来的门面。我们根据旅店老板娘提供的地址抵达了目的地,入目的便是足有几十米长的围墙和气派的大门,门牌上写着两个字:岛袋。
四个人住这样气派的大宅,也不知应该夸赞阔气还是浪费了。
安室透一步上前按响了门铃,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应和声和匆匆的脚步声。
身着上白下红巫女服的岛袋家孙女岛袋君惠打开了门,她面露奇怪地看着我们:“这里是岛袋家,请问你们是……?”
我适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你好,岛袋小姐,百忙之中麻烦你引荐一下,我们是一家报社的记者,此番前来是想采访一下‘长寿婆’岛袋弥琴女士。”
“啊……”岛袋君惠的眉头有了一瞬间的皱起,但良好的礼仪还是让她习惯性地挂上温和的微笑,“抱歉,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正在为晚上的儒艮庆典而忙碌,没有时间招待你们。”
“这倒是我们过于唐突了。”安室透露出了一个轻快的微笑,似乎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气馁,“我们公司总部位于北美纽约,目前销售量排行前三,本次报道很有经济价值意义,所以希望庆典之后岛袋小姐也能帮忙引荐一下。”谎话张嘴就来,就仗着人家小姑娘对行业内的门道并不清楚,但他这通乱拳的确打在了要害处,很明显刚才还在熟稔敷衍我们的岛袋君惠一下子就犹豫了起来。
于是我再接再厉:“主编可是非常期待本次专访内容,特意派我们前来采集信息,所以希望岛袋小姐能行个方便。”一边说着一边将制作精良的名片塞了过去。
嗯?我眨眨眼,凑近了才闻到眼前的岛袋君惠身上有一股奇妙的味道。
这股味道有点熟悉,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儿闻到过。
就在我尚且陷入回忆的时候,涉世未深的岛袋君惠作为一名纯正的大学生相信了我们的连篇鬼话,她应下了之后的采访,但具体的时间还需要同曾祖母商讨一下。
我们自然表明一切全看长寿婆那边的时间安排。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位老婆婆是真的125岁的话,那我的确是很感兴趣的,毕竟在此之前我可没见过如此高寿的人类。
反正这个世界上都存在妖精了,真的有人鱼那也并不奇怪,只是听说人鱼肉对于人类来说就是剧毒,大部分吃了的人类应该都会死亡才对,所以这位长寿婆是真是假呢?
我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鼻翼仿佛还萦绕着那股香味,即便香味的主人早已随之离去,可双脚就像是扎了根一样没能挪动半分。
“薇薇安?薇薇安!”安室透三番五次的呼喊我充耳未闻,直到他开始大力地拍打我的脊背时痛感才把我拉回现实。
我奇怪地仰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吗?”
他局促地看了眼自己高抬起来的手臂,又默不作声地放下:“没,没什么。只是喊了你好几次都没有回应。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也没有遮掩,将自己的疑惑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很奇怪的一点,岛袋君惠身上有一股香味,像是海潮又像是别的什么……总之我有点形容不出来。”
听我这么一说,安室透也开始回忆起刚才的片段,“可我并没有从她身上闻到香味,至于海潮……我们现在不就在海边吗?”
我摇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那绝非是海风带来的味道,总之我现在还不清楚,可能等之后见了长寿婆就知道了吧。”
我的脑子里忽然又蹦出来了一个奇异的想法:“你说,要不我们晚上夜探岛袋家吧,反正现在也已经知道地址了,像这堵墙根本就难不倒你吧。”
安室透只感到一阵无语,“总归是有机会见到那位长寿婆的,你是忘了我们的计划吗?”
“计划不就是用来破坏的吗?难不成还没有Plan B、Plan C了?”我向前跃起,跳过了地面一块雕刻着人鱼纹样的地砖,没有注意到身侧的安室透悄然停下了脚步落后了一成。
沉默片刻后,安室透冷淡的声音骤然响起。
“薇薇安,你同琴酒也这样说过吗?”